她说着,还抬起手往自己的脖子这里比划了一下,表情阴森森的。 蚩虫吓得抱紧了身子,“哇,好可怕。” 白瑶收回手,煞有其事的告诉他,“我可是看过很多装神弄鬼的戏,要是我们大意一点,说不定就会着了那个女人的道,不过你也不用怕,我们两个人,她就一个人,我们一定能打赢,是不是?” 蚩虫点头,“是。” 白瑶不再看他,终于从一堆垃圾里找到了一根还算趁手的木棍,她舒展了眉间,看向他时,说话的语气也好了一些,“你看到那个洞没有?” 她指的是那个黑乎乎的通道。 蚩虫回答:“看到了。” 白瑶说:“只要我们不往里面走,那我们就不会作死,你乖一点,我们就待在这里苟着,等天亮就没事了。” 蚩虫眼珠子转了转,慢慢的“哦”了一声。
第203章 第一百次初恋(6) 更深露重,秋夜寒气透骨。 白瑶一直拿着手里的木棍,她背靠着井壁,缩着身子,身上那白色裙衫已经是脏的不成原来的样子,她没穿鞋,赤着的脚更是冷,她把脚缩进裙摆里,一抬眼时,又与对面的少年对上了目光。 那盏放在地上的幽绿色小灯,在黑暗里缀了点光彩。 蚩虫似乎很无聊,时不时的把弄着手里的青色短笛,他手指灵活,短笛不断的在他的指尖转腾,透露出了几分少年人有着使不完的精力。 当然了,白瑶送给他防身用的板砖也好好的躺在他的身边。 又是一阵寒意起,白瑶打了个喷嚏,越是安静,就好像越是感到冷,她不得已开了口,“你做这行有多少年了?” 蚩虫一手托着下颌,黑色的眼睛里闪着点光,他认真的想了想,“应当是从我出生起便开始了。” 白瑶感叹,“那你也不容易呀。” 年纪轻轻就出来用什么可以招魂的幌子来招摇撞骗,一看便是原生家庭很不幸,也就难怪白璃璃能花钱请得动他了。 白瑶也无聊,她盯着蚩虫看了好一会儿,若在现代,他还是读高中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孩子要不就是爱打游戏,要不就是努力学习,散发着年轻人的朝气,绝不是到社会来靠装神弄鬼的本事赚钱。 蚩虫手中转悠的短笛停了下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大言不惭的说他过得不容易,毕竟来到苗疆找他的中原人一个个都是低声下气的求他办事,有些人更是都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叫他爷爷。 是啊,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别人爷爷了,他可不觉得自己不容易。 有风起,白瑶打了个哆嗦,侧过身子紧贴着井壁,把自己蜷成了一团,那双露出脚趾的脚也重新缩回了裙摆里。 她分明才是那个不容易的人,还有闲心来说他不容易呢。 蚩虫幸灾乐祸,背也挺得更直,就等着她熬不住也来叫他爷爷。 白布灯笼里的蔓幽虫死了一只又一只,灯光越发的暗淡,光晕已经缩小了不少。 她靠着井壁换了一个又一个姿势,就是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蚩虫微微抿唇,不大高兴,他转了一下眼,一只手搭在了地上,常人无法窥见的昏暗环境里,慢慢的有一层寒霜自他的手下开始蔓延,爬上了井壁,又冷了呼吸。 白瑶抱着手臂坐直了身子,“为什么突然这么冷!” 蚩虫摆弄着自己的小短笛,天真无邪的回了声:“不知道呀。” 白瑶站了起来,她搓着手臂开始踱步,连脚底的擦伤也顾不上了,然而这并没有多大效果,她的一双脚更是冰冷,呼出去的气息都似乎是冷的。 白瑶被冻得受不了,她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神采奕奕的少年。 蚩虫也没看她,而是嘴里开始哼着不着调的小曲,看看天,又看看地,如在赏花赏月。 白瑶试探着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他依旧没什么反应。 白瑶又靠近了一步。 他这才恍若惊觉到了她的动作,抬起脸便是茫然的问:“有事?” 白瑶问他,“你不冷吗?” 他摇头,桃花眼里都是诚实,不似作假,“不冷呀,你觉得冷吗?” 白瑶又问:“多少银子能请你出手帮忙?” 提起钱,蚩虫一双眼都亮了不少,“一根金条可以……” 突然撞进他怀里的女孩,把他没说完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一根金条可以买一颗僻寒丸。 脏兮兮的女孩把脚蜷缩起来,扯着他身上的衣裳往自己身上盖,她伸出两根手指,“我给你两根金条,你不许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蚩虫脸色有几分古怪。 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幅画面好像有点熟悉,那是几年前,一对汉人夫妻,女人中了毒,为请他出手,他们闯过了寒潭。 那两人过了寒潭之后,便脱了衣服抱在了一起。 彼时他才十三岁,坐在树枝上看着底下的两个人,只觉他们像是竹笼里的两条青蛇,为了生蛋,两条青蛇就需要这么缠在一起。 也不对,青蛇可不会叫得他们那么热闹。 蚩虫常年独来独往,只与蛇虫鼠蚁为伴,不懂男女之间的界限该是什么,也没有人教过他这点,他只是凭直觉认为,白瑶好像成了竹笼里的那条母的青蛇。 她这么缠着他,也许就是为了揣上几个蛇蛋。 然后他开始紧张了。 当初他看过那两个汉人后,便跑去和寨子里的长老说了,长老告诉他,小娃娃就是这么揣进女人肚子里的。 蚩虫突然站起,白瑶摔倒在地,她扶着自己闪到的腰,一双眼瞪了过去,“你不想要金条了!” 蚩虫神色惶恐不安,拿着短笛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安放,过了好半晌,他说:“你不能这么做。” 白瑶:“啊?” 他又说:“你这样会揣上我的小娃娃。” 白瑶:“……啊?” 蚩虫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大阴谋,他那双明亮的眼里藏着机智的得意,眉眼弯弯,一笑胜过春日繁花盛景,“我才不和你生娃娃。” 白瑶沉默良久,她从地上坐起,盯着少年那“天底下就我是大聪明,你们都是大傻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她冷酷无情的说出了两个字,“晚了。” 蚩虫:“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面无表情,却说的煞有其事,“我已经揣了小娃娃了。” 蚩虫脸上骄傲的小表情一僵。 白布灯笼里的最后一只蔓幽虫伤重而亡,幽绿的光消失,周围陷入如同坠入深渊的黑暗。 一如蚩虫此时的心境,他的人生仿佛在刹那间跌入了至暗时刻。 黑暗通道里传出来的呜呜声更大,好似是在催促着外面的倒霉蛋快进来探险,偏偏这个倒霉蛋是坚决不作死的白瑶,她是铁了心不会因为好奇心往里面走。 周围突然就没那么冷了,反而是暖了起来,白瑶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可惜她四处张望,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甚至是到了后面还犯起了困。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夜里,少年人缩在角落里自闭了整整一晚上。
第204章 第一百次初恋(7) 第二天清晨,便有下人到处寻找白瑶的踪迹,他们发现昏睡在井底里的白瑶时,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一身狼狈的白瑶被救了出去,看她这遭了难的样子,把温婉急得都哭了,知道白瑶晚上是莫名其妙的走到了那片林子后,白羽直接怒气冲冲的去了二房的院子,把白昀指桑骂槐的说了好大一通。 自从白璃璃找了那个江湖术士回来后,白羽一家四口就没安宁过! 这次白瑶撞邪,肯定就是白昀那边的人动的手,说不定动手的就是那个妖里妖气的苗疆人! 白珏都哭了一通,怪自己睡得太死,没有保护好姐姐。 白瑶只能是安慰完父母,又来安慰小的。 白府三天两头的就请大夫,今天又请了大夫,现在外面对白家闹鬼的事情是传的更广了。 大夫隔着帘子,谨慎的问:“白小姐除了擦伤外,是否还有其他不适?” 白瑶按了按自己的头,这是昨天从高处摔下时碰到了头,她说:“我有点头晕想吐。” 大概是轻微脑震荡。 听到这里,白羽夫妻又是把二房的人好一通骂。 白瑶听得头疼,于是她聪明的加了一句:“还有些嗜睡,我现在就想睡了。” 白羽夫妻的嘴果然停了下来。 一只趴在房梁上的小虫子毫不起眼,也就十分的不会让人注意,它的翅膀震动的声音更是小的落不进人耳。 树影斑驳里,少年坐在枝上,他紧张兮兮的盯着飞在眼前的一只小飞虫,这只虫子翅膀与屋内的那只虫子翅膀震动的频率一模一样。 没过多久,他被吓得身体一震。 “头晕想吐,还嗜睡……”蚩虫大惊失色的抱着自己的头,身上的银饰叮铃铃响个不停,“完了,完了,她真的揣了我的小娃娃了,怎么办?” 他被吓得缩回了悬空的大长腿,背靠着树干抱紧自己,年轻的脸上神色茫然无措,一双平日含笑的眼此刻慌张的转个不停,他对小飞虫说:“她拍死了我的虫子,还粗鲁无礼的抓我的手,不仅如此,她还拿板砖拍了我!”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板砖,在小虫子面前晃了晃,“她用这个拍我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要脸的揣了我的小娃娃!” 那些大胆的苗疆女子都不敢缠过来和他要小娃娃,她一个知书达理的中原女子居然敢就这么把他的小娃娃偷偷的揣进了肚子里。 她真的是十恶不赦啊! 蚩虫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小娃娃要回来,若是开膛破肚的话…… “吱呀”一声,闺房的窗户被从里面推开,穿着粉色襦裙的姑娘只简单的用金钗挽着发,她抬起脸看着窝在树上的人,一开口就是不客气,“你在那儿吵个不停,烦不烦呐!” 蚩虫又被她凶了一顿,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昨夜里被拍的半张脸。 白瑶好不容易把父母和弟弟给劝走了,她刚要躺在床上补个觉,结果就听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推开窗户一看,果然是这个幼稚的少年。 白瑶的房间旁边种着一棵桂花树,因为她是秋天出生,所以这棵树还是她出生那一年,由白羽亲自种下的,近十八年过去,这棵树也长得枝繁叶茂,金秋时节,桂花绽放,芳香四溢。 说起来,若不是她父母舍不得她出嫁,也是因为她还没找到命定的攻略对象所以拒绝说亲事,按常理,她十六及笄那年就要说亲被嫁出去了。 白瑶脚底还没好,现在站着都得扶着窗户框,她一手掏出了一个粉色的荷包,朝着他的方向甩了甩,说:“过来。” 蚩虫观察了一下,确认她手里没有板砖,他从树上飞身而下,不过眨眼间就到了窗外,他一双眼睛把白瑶扫了一遍,仿若她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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