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韶华身后的胡文绣也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徐韶华一眼,若徐同窗当真如此大才,兄长在他身边随侍,也是有益无害吧? 徐韶华并不知道众人的万般心思,今日的初覆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难就难在今日的默经足足有二十条,二十条什么概念呢? 有些人若是动笔慢了,一刻钟只怕连考题都抄不完。 除此之外,还有默写圣谕广训。且这圣谕广训在书写是不得有疏漏多余,一字不慎便要全盘来过,需得全神贯注才可。 可是,这次考题那足足二十条的默经便足够打乱很多人的习惯,也不知还有多少人可以静心书写呢? 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愁,有动笔快者,记下题目,长舒一口气,接下来他将有一日的时间去思考了。 也有动笔慢者,在沙漏落尽前,索性学子徐韶华死死盯着考题,想要将其轧在脑中到面目狰狞不得知。 于沉抬眼看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有学子的心乱了。 不多时,有人掉了笔,眼神死死的盯着考卷,哪怕小吏将笔捡起来交给他,他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只呆呆的坐在那里。 小吏抬眼看去,那学子竟是只来得及记下了十三条默经题目,难怪他这般大受打击。 学子们磕磕绊绊的答着题,可今日这题目对于徐韶华来说简直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他几乎不假思索,只用了一个时辰将缓缓停笔。 这一停笔,徐韶华抬眼便对上了于沉那有些深沉的目光,随后徐韶华发现县令大人竟然对着自己眨了眨眼。 徐韶华以为自己看错了,随后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呼呼吹着的寒风,缩了缩脖子。 他还是等到了时间再出去吧。 只不过,方才一番作答,着实耗费了徐韶华不少体力,这会儿手指已经有些微凉,是以他索性取了点心出来。 只是,这一动,他便发现县令大人的目光似乎也随着自己动了。 徐韶华抬眼看去,发现县令大人已经看向了别处,随后这才咬了一口点心。 今日试馆给配的清水,许是因为在室内的原因,并未结冰,徐韶华便取了一碗喝了一小口。 嘶,冻牙! 也不知道那日对面那学子是如何以口暖冰,吐水磨墨的。 若不是有大哥多方打听做的小炭盆,徐韶华自己只怕也要效仿那位学子了。 这科举之难,远不在明面之上,而在这细小支节之处啊。 连不必过夜的县试都有这么多的坑,也不知那九天六夜的会试,又如何得过? 徐韶华一面吃着点心,一面感叹着,今日的清水虽然有些冰凉,但是小口喝着,用体温暖热也勉强能入喉就是了。 徐韶华在那里胡思乱想,于沉看着他又吃又喝的模样,却是差点儿被他给气笑了。 他当县令这么多年,多少坐提堂号的学子那是宁愿自己饿一天,都不敢动食水,唯独这小子胆子大。 可于沉哪里知道,徐韶华此前便因为天生神力,易饿难忍,如今科举先是进场折腾,之后又耗费脑力体力答题,若是不垫吧垫吧,指不定徐韶华饿狠了都得抱着上头坐着的县太爷啃两口了。 于沉眼睁睁看着徐韶华吃好喝好,擦了手,还以为这小子要开始检查考卷,却没想到人直接盯着自己官袍下摆看了起来,看的于沉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徐韶华看了一会儿,便又看向外面的天,轻轻叹了一口气,于沉下意识的跟着看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小子不会是怕人数不够,自己被放排卡着吧? 于沉如是想着,轻咳一声: “初覆提前交卷者,可直接离开试馆等待明日发案。” 于沉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徐韶华的身上,县令大人不会无的放矢,莫不是这九十六号已经答完题了? 徐韶华对于身后的诸多的目光统统忽略,等了一刻钟,这才慢吞吞的起身交卷。 而随着少年的起身,有人投来或羡或妒的目光,坐着提堂号还能头一个交卷,不知要得县令多少赏识呢! 果不其然,徐韶华刚将考卷呈了上去,于沉便语气温和道: “你倒是胆子大,我不怕本官见怪于你。” 徐韶华闻言,怔了怔,随后笑着道: “君子坦荡荡,若是县令大人见怪,此刻也不必与学生直言了。” 于沉失笑,随后看向考卷,眼中不由得滑过一抹惊喜: “也罢,你且退去吧。” 这份考卷的正确率无可指摘,可那一手字,便是连于沉看了都有些心痒痒的。 徐韶华递了号牌,从龙门而出,县试到底是三年两次的盛会,早早便有百姓等在外头。 这会儿徐韶华刚一出来,便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未过正午,便有人出来了?!” “嘶,这位不就是昨日的九十六号学子吗?” “什么?正场头名是他,初覆他也是头一个交卷的?!”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偷看起来,越看越不由啧啧称奇: “这少年郎,生的好,我瑞阳县只怕都没有能比他好看的娃娃了!” “不但生的好,人家还有才学!” “不成不成,我得打听打听,这样好的少年郎可有结亲……” 人群中,有人这话一出,几个妇人对视一眼,也连忙退出人群,她们也有自己的妹妹侄女表妹,正缺一个好郎君呢! 徐韶华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马车旁自家大哥的身影,明明让大哥自己在学子舍休息就好,可是他却生生在这里等,也不知从晨起到现在可有回去过。 “大哥,你听什么呢,这么入神?” 徐易平一看徐韶华,挠着头笑了笑: “刚刚本来想要迎一迎二弟来着,可是方才那位婶子说她家有一个妹妹,比二弟你小一岁,一个人便能织布裁衣,可是数一数二的手巧呢! 再长上两年,和二弟的年龄正相配哩,回头让娘打听打听!” 徐韶华闻言直接都懵了,指着自己: “大哥,我如今才十一岁!” 你听听你这拉红线的话,像话吗?! “这好姑娘可不好寻,咱们先寻摸着嘛!” 徐韶华一时无语,他可接受不了自己找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当妻子。 “我才不要,大哥快走了,我都没吃饱!” 再让大哥听下去,说不定回去给娘一说,还真让娘动了给他找媳妇的心思! 徐易平眼看二弟逃也似的的跑了,不由摇了摇头,二弟这是年少不知媳妇好啊! 他现在都有些想柳娘了呢! 徐韶华可不知道自自家大哥在心里怎么想自己,走的那叫一个飞快。 而安望飞则是在一个时辰后才出来,彼时徐韶华正好叫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在马车里等着: “望飞兄,快来。” 安望飞一上马车,看到那碗热馄饨,整个人眼泪都快下来了: “饿煞我也!华弟你走后,县令大人他就一直盯着我看,我除了答卷,一动都不敢动!” 安望飞一边哭诉着,一边埋头苦吃,没有了华弟在前头挡着,他也没有华弟那敢在县令大人眼皮子下面吃东西的胆子,他这个次名恨不得原地当鹌鹑。 好容易将所有题目作答结束,安望飞一刻都不敢停便出来了,这会儿一碗热馄饨下肚,安望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可算活过来了!” 而一旁,于沉想着方才那落荒而逃,饿了大半日的学子,抚了抚须。 这才是正常学子的表现嘛! 可于沉又怎么知道,他以为的小少年,可是年岁尚幼,便能杀狼震贼之人? 翌日,发案台上,众人看着熟悉的九十六号又一次高出旁的座号一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正场头名,初覆头名,这九十六号不会要包揽之后所有的头名吧?” “那到时候我们瑞阳县岂不是要出一个实打实的县案首了?” “听说,这九十六号可是社学学子哩!这官府办学就是不一样,明年我家娃娃到了年岁,我也得让他试一试!” “今年我家娃娃没有考上,可把我亏心坏了,不行,我得回去督促他好好学,明年一定要考上社学!” …… 百姓们听了徐韶华和社学的关系后,一下子看着远处社学的方向眼睛亮了起来。 今日在这儿的多为城中百姓,手中有些余银,平日里孩子上学的束脩还是交的起的,便不曾让孩子去报名社学。 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次出身社学的九十六号这么猛的! 以往的县案首那都可从没有这么硬的实力,都是几场考试下来在里头均衡一下,挑一个最好的。 可,这哪里有场场头名带给人的刺激大? 看来,这官府办的社学,就是不一样。 这样的想法在在场不少人的心中浮起,而不久之后,也将通过他的口耳相传,传到他们的亲戚邻里的耳中。 社学壮大,教化百姓,乃是一桩大好事! 不提其他百姓的津津乐道,这会儿发案台下拼了命的挤进来一个人,他面色苍白无比,这会儿却愣愣的看着那九十六号四个字出了神。 来人正是胡文锦,如若说正场徐韶华能得头名是巧合,那现下这又算什么? 胡文锦的面色变得更白了,可是这一次他一改此前的冲动,只是让马煜扶着自己,缓缓走到告示牌处,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他前日才吐了血,所以昨日考试时,双手无力,题目也只抄了十一道题目,这会儿已在倒数挂着。 可是,胡文锦仰起头,看着徐韶华那张被圈红落点的考卷,一字一句的看着,从字迹到内容,他竟无一可比。 “文锦……” 马煜有些担心的看着胡文锦,他知道自己的好友素来心气高,他这会儿撑着过来看排名和考卷,怕不是要气出个好歹来。 胡文锦却喃喃道: “父亲总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今日才知这是金玉良言啊!” 随后,胡文锦便挣开马煜的搀扶,马煜想要追去,胡文绣缓缓走过来: “煜兄,让兄长去吧。” 而另一边,徐韶华和安望飞也正从人群中退去,安望飞这一次虽然不是次名,可也得了个第三,看着却是与胡文绣不相上下。 “这一次初覆竟是默经占比居多,倒是又让我占便宜了。” 那些被他豁出命求来的知识,他这辈子怎敢忘记? “望飞兄此言便有失偏颇了,怎么会是望飞兄占便宜?学识是望飞兄自己拥有的,又不是谁能替望飞兄的,实力就是实力,它只属于自己。” “嗐,我这不是谦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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