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兆年点了下头:“既然二郎跟二弟妹都说没有这事儿,那我就相信你们。” 在姜湖跟李氏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冷冷地补了一句:“如果回头你们背着我偷摸将柳姐儿给卖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就代表二弟把李氏你给休掉,然后以族长的名义把二郎除族!” 姜椿差点要跳起来给姜兆年鼓掌了,够果决够狠辣! 要知道在古代,对女子来说最丢脸的事情就是被婆家休弃;对男子来说最抬不起头的事情就是被家族除族。 这简直就是打蛇打七寸,狠狠拿捏住了李氏跟姜湖。 果然这俩人听了姜兆年的话,顿时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特别是李氏,自己男人姜兆丰都死了十好几年了,谁知自己竟然还有被休弃的风险。 顿时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准备撒泼。 姜兆年冷冷道:“二弟妹你撒泼也没用,我姜兆年向来说话算话,你们敢卖掉柳姐儿,我就叫你们在大柳树村无立足之地。” 姜湖筹钱心切,豁出胆子嚷嚷道:“柳姐儿是我闺女,我卖不卖她,跟大伯有什么关系?大伯你别管那么宽行不行?” 姜兆年冷笑一声:“咱们姜氏族人就没有卖人的规矩,就算是荒年日子再过不下去的时候,大家互相拉拔着也熬了过来。 如今你家青砖大瓦房住着,二十亩田地种着,比族里大多数人家日子过得都好,结果却要卖人,叫族人怎么看? 反正卖人这个头不能开,谁要是胆敢卖人,女人休弃,男丁除族,谁也不能例外!” 姜兆年见姜湖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就差问一句“凭什么”了,不禁冷笑道:“我是族长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服气,就去说服所有族人让你姜湖当族长,到时你想卖谁就卖谁,哪怕把你老娘卖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李氏:“……” 卖孙女她同意,而且还是她先提的这茬。 但是儿子卖老娘这样的口子不能开,不然万一哪天儿子被王媒婆这样的狐狸精撺掇着卖了自己换钱怎么办? 看来姜柳这死丫头是不能卖了。 于是李氏瞪了姜湖一眼,讪笑着对姜兆年道:“大哥你说什么呢,二郎粗粗笨笨的,哪及得上他湾哥半分? 就算将来大哥退下来,那也是他湾哥顶上,可没他这蠢货什么事儿,你快别埋汰他了!” 姜兆年轻哼一声:“就算桦哥儿他爹要卖棉姐儿,我也一样将他除族!” 姜棉是姜湾的闺女,姜兆年的孙女。 “看大哥说的,他湾哥就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李氏打了个哈哈。 然后伸手推搡了姜湖一把,催促道:“行了,都是误会,跟你大伯说清楚就好了,咱们赶紧回家干活,地里的白菜萝卜还等着收呢。” 说着又斜了姜柳一眼,哼道:“柳姐儿你也别偷懒,赶紧跟上!” 姜柳也没反驳,下地干活而已,平日里她又没少干,能吓到谁? 只要不卖她,多干点活就多干点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认真谢过了给自己主持公道的姜兆年。 从他家出来后,又悄悄对姜椿道:“大姐,多谢你给我出主意,还带我来大爷爷家让他主持公道,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回头给你绣块帕子。” 姜椿白姜柳一眼:“拉倒你,咱奶那小气劲,家里有多少根彩线都心里门清,你少招骂了,我又不缺你那一块帕子。” 怕她心里过意不去,又主动提了个要求:“你要真想谢我,回头去后山打了毛栗子,送我半筐就是了,我爱吃那个。” 大柳树村后头有个不大不小的山,山上旁的不多,就是栗子树多。 深秋时节农人忙完了地里的活计,闲来无事就会上山砍柴,顺便打点毛栗子给家里小崽子们解馋。 姜柳高兴应道:“好好好,我打毛栗子可厉害了,回头给我大姐送一大筐来!” 姜椿哭笑不得:“我要那么多做什么,当饭吃么?” “不管,反正我就给你,你吃不完就喂猪好了。”姜柳霸道地一挥手。 随即一下抱住姜椿的胳膊,吸了吸鼻子,认真道:“大姐,这个家里就你对我最好,等我日后嫁个好人家,一定努力抠婆家的银钱贴补大姐你。” 姜椿:“……” 人家都是扶弟魔,你丫这是想当扶姐魔啊? 大可不必!
第24章 姜椿揣着讨回来的碎银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跑宋时桉跟前嘚瑟:“瞧,这是奶赔你的药钱。” 说完,跑去找出家里的小称,将这块碎银子放上去,称了一下。 然后就“靠”了一声:“才四钱九厘,就知道这死老太婆不会吃亏,果然如此。” 宋时桉:“……” 她竟然能从李氏那个只有自己占旁人便宜绝不容许旁人占自己便宜的抠门精手里坑来将近半两银子,还真是稀奇。 至少上辈子那个姜椿做不到这点。 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姜椿见他不吭声,不乐意地嚷嚷道:“喂,我费劲千辛万苦替你讨回来药钱,你就不夸夸我?” 宋时桉静默一瞬,知道如果自己不如她的意,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要如何闹腾呢。 只得略夸了夸:“能从李氏那个抠门精手里弄到银钱,你很厉害。” 姜椿顿时喜笑颜开,“谦虚”道:“一般一般,大周第三。” 宋时桉:“……” 虽然有些无语,但心里却被她这话给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不知这第一第二又是何人?” 姜椿白他一眼,哼唧道:“我也不晓得,但我将第一第二给让了出来,免得夫君嫌我不谦虚。” 宋时桉:“……” 那你还真够“谦虚”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的脸皮简直跟城墙一样厚。 姜椿嘚瑟一番,然后当着宋时桉的面,抽出炕前的一块砖,将这块碎银子藏进了炕洞里的钱罐子里。 宋时桉见状,随口问了一句:“你当着我的面藏钱,就不怕哪日我卷了你的存款跑路?” 姜椿闻言撇了撇嘴。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要是敢卷了自己的存款跑路,那她就敢进京寻夫,叫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几乎为零,毕竟原著里头原主待他那般不好,他都没卷了她的存款跑路。 自己对他这么好,他更不可能恩将仇报了。 当然嘴上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要是敢这么干,我就把你抓回来,打断你两条腿,让你瘫在炕上,往后哪也去不了。” 宋时桉抿了抿唇,这回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出乎所料呢。 姜椿放好钱,用襻膊将袖子绑好,来到院子里,在水井前的马扎上坐好,然后吭哧吭哧地开始洗宋时桉的衣裳。 宋时桉拉起窗户上用于通风的棉纸帘,从这巴掌大的通风口望出去,目光落到背对着自己的姜椿身上。 她搓衣裳的幅度很大,上半身前前后后地匀速晃动着。 天空湛蓝如洗,只飘着一两朵丝绵般的白云,秋日暖阳落到她盘起的乌发上,让她的发丝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样安静不做声,专注做浆洗活计的她,比平时多了些柔和。 特别是她手里搓着的还是自己昨日汗湿的衣裳,有外衣中衣,有中裤,甚至还有亵裤…… 宋时桉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红,手指仿佛被烫到似的,忙不迭将棉纸帘给放下。 他抚着心口,气息喘得有些急。 回头自己病好后,得同她说明白,往后自己的亵裤自己亲自洗,不用她帮忙。 * 半个月后,姜椿拎着屁股上破了两个大洞的亵裤,怼到正在抄书的宋时桉脸前。 她气哼哼道:“你非要自己洗亵裤,瞧瞧,这就是你自己洗的亵裤,穿这样的亵裤,跟光屁股有什么区别?” 宋时桉斜了那亵裤一眼,登时如遭雷击。 好半晌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就是拿棒槌捶打了片刻,又在石头搓板上搓了一会子……” 往日她就是这般洗衣裳的,他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姜椿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没好气道:“我的公子爷哎,亵裤是用细棉布做的,放点皂荚水拿手搓一搓就好了,你这又是拿棒槌捶又是用石头搓板搓的,不破才怪呢!” 宋时桉细想了下,她似乎只有浆洗粗布衣裳时才会用上棒槌跟石头搓板…… 既然是自己的错,他果断认错道:“对不住,是我弄错了,下回再洗时我只用手搓。” “你还想再有下回?”姜椿甩着手里的亵裤,冷哼道:“你晓得一条细棉布亵裤值多少钱吗?咱家可没那么多银钱给你浪费! 亵裤我给你洗,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抄几页书,好歹能挣几个铜子呢。” 宋时桉连忙拒绝:“不敢劳烦你,我自己洗就好了,肯定不会再洗破了。” 姜椿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冷不丁来了句:“连亵裤都不让我洗,夫君,你似乎在有意跟我划清界限?” 有些不对劲,原著里头他被卖进姜家当赘婿后,是打定主意要好好跟原主过日子的,甚至还主动提过圆房这茬。 但面对自己这个待他比原主待他好数倍的娘子,他却想跟自己保持距离,不想有过多牵扯。 这显然很不合理。 宋时桉眉心一跳,这个姜椿心思也太敏锐了些,竟然一下就瞧出了自己的意图。 他肯定不能承认,不然她恼羞成怒,来个霸王硬上弓,以自己目前的身子骨,根本反抗不了。 宋时桉脑中百转千回,努力寻找能将她忽悠过去的理由。 姜椿却不给他时间,咄咄逼人道:“夫君你不吭声,是被我说中心思,心虚了吗?” 宋时桉:“……” 他心里一慌,随口瞎扯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不想看你那么辛苦,想帮你分担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而已。” 姜椿才不信他这套鬼话呢,不但不感动,还顺杆就爬:“既然洗亵裤是夫君力所能及的活计,那往后夫君连我的亵裤也一起洗了。” 要么让自己帮他洗亵裤,要么他帮自己洗亵裤,二选一。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选! 宋时桉:“……” 他知道姜椿脸皮厚,却没想到她脸皮如此厚,竟然能提出让自己帮她洗亵裤这等离谱的要求! 她这是逼自己二选一呢,要么让她替自己洗亵裤,要么自己帮她洗亵裤…… 他能不能选择闭眼睡一觉,然后回到前世?虽然那时自己已不再是青春年少,但好歹不用帮女子洗亵裤! 偏姜椿还在催他:“夫君你快点选,因为这关系着我是重新扯布给你做一条新亵裤,还是让你就穿这条露俩屁股蛋子的破亵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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