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事后刘家的确赔了一百两银子,但一百两银子换下半辈子腿脚不利索,姜椿觉得很亏。 但那又如何呢? 人家刘家可是仕宦之家,他们一帮升斗小民,别说讨回公道了,就连跑去刘府门外大声嚷嚷几句都不敢。 宋时桉说得没错,民不与官斗,否则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当然,姜椿也不过是有感而发,就事论事罢了,凭自己跟王银儿的交情,还不值得她去替丫强出头。 宋时桉作为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见得不要太多。 他没替刘家辩解,也没附和姜椿的义愤填膺,只淡淡道:“腿脚不利索就腿脚不利索罢,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这话姜椿十分赞同,难得夸赞了王银儿一句:“你别说,王银儿在刘家待了两年,倒真长进了不少,比其他小娘子能扛事多了。” 要换作两年前,听闻自己可能会落下病根,终身腿脚不利索,别说亲自听曹大夫医嘱了,早就哭天抢地精神崩溃了。 两人正说着话,姜河回来了,也拿了个马扎在宋时桉身旁坐下。 然后开口问姜椿:“椿娘,你给银姐儿含嘴里的参片是哪来的?” 姜椿心想姜河这大老粗竟然心思细腻了一回,当时局面乱糟糟的,他竟然还能注意到自己给王银儿塞参片。 她面上淡定笑道:“我想着银姐儿性命垂危,万一等不到曹大夫赶来就咽了气,到时大姑可怎么活啊?便从夫君的药包里捡了几片参片带上,好吊着她的命。” 姜河一脸后怕地夸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竟没想到这茬!” 随即又道:“女婿的药缺了参片可不行,要不明儿爹去县城一趟,替他再买些回来?” 姜椿连忙拒绝:“不用的爹,参片还够用,我上回给他抓了足足一个月的药呢。” 姜河舒了口气,笑道:“够用就成,女婿的药可不能断顿。” 宋时桉垂了垂眼,嘴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药包都在西屋,他今儿又一直待在西屋不曾离开过,可以肯定她压根就没动过药包里的参片。 必定是用她那凭空取物的神通弄来的! 包括先前凭空冒出来的燕窝,想必也是如此。 不然,血燕燕窝这样金贵又稀缺的物什,啥样的家世啊,竟然让他连吃半月,才刚断两日,这就又给续上了。 就是没出事前的宋家,也做不到如此。 也就姜河这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好糊弄,她说甚就是甚,从不起疑心。 不过宋时桉也只能心知肚明,不可能揭穿她,不然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被姜椿知道自己偷窥到她的秘密,她就算不将自己灭口,也会提一堆非分要求的。 * 用过晚饭后,姜椿洗碗时突然瞧见自己中午泡上的燕窝,连忙清洗干净炖上。 这玩意儿金贵,要不是签到打卡抽到,她才不会花银钱给宋时桉买呢,钱包遭不住。 炖上燕窝后,又开始烧水。 今儿来回县城一趟,又来回镇上一趟,土路尘土飞扬,即便她包了包头布,头发上也难免沾染上灰尘。 烧好热水后,她用皂角水洗了个头。 原主头发生得太好了,乌黑浓密富有光泽,简直就跟前世洗发水广告里的头发一样。 在一众黄毛村姑里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姜河说这全仰仗他们家吃得好,打小就不缺油水,顿顿都有肉吃,她这才个子高力气大头发黑。 姜椿仔细一琢磨,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等她将头发擦干梳顺,燕窝也炖好了。 于是她披散着一头及腰长发,端着炖好的燕窝进了西屋。 油灯光线不足,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宋时桉并未抄书,而是正在用针线订先前抄好的纸张。 以往这样的粗使活计,都是由书童来做的,如今他只能自己动手。 倒也做得像模像样。 虽然他不会针线活,但他有脑子,多揣摩一番,也就会了,剩下的便是熟能生巧了。 好在书铺掌柜对此要求不高,毕竟他们还会在上头糊上书封,所以即便订得略粗糙些也不妨事,不散架就成。 姜椿把碗放到炕桌上,笑嘻嘻道:“我今儿见燕窝便宜,就给夫君又买了些。” 宋时桉闭了闭眼,简直无力吐槽。 首先,燕窝不可能便宜。 其次,这碗里的可是血燕燕窝,比普通燕窝又贵出不知多少。 得亏没有其他懂行的人在这里,不然他都替她害臊,地上有条缝的话他要抢先钻进去。 但他能说什么呢? 只能点了下头,道了谢:“多谢。” 姜椿“蹭”一下跳上炕,坐到他对面,胳膊肘架到炕桌上,然后两手托腮看着他,笑嘻嘻道:“我看着夫君吃。” 宋时桉放下手里装订了一半的书,撵人道 :“你该去烧洗脚水了。” 她目光炯炯,跟兴奋等待看猴戏上演似的观众似的,这叫他如何吃这燕窝? 姜椿坐着没动,笑嘻嘻道:“刚才我烧了一大锅水,洗了个头,下剩的那些足够咱们三个泡脚了。” 说完,她单手托腮,空出的手从自己身后捞了一大缕头发过来,往他面前一递:“夫君要不要检查下我头发洗得干不干净?” 乌黑油亮的发丝映入眼帘,皂角的清香传入鼻翼,宋时桉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在宋家,皂角水是下人才用的玩意儿,主子们嫌皂角水呛鼻子,都是用香胰子洗头。 但今儿宋时桉似乎才发现皂角水不但不刺鼻,还有股特别的草木香气。 姜椿见他没反应,轻哼一声,威胁道:“你检不检查?不检查的话,我可就要闹了。” 宋时桉想到先前她亲自己,又逼自己亲她的事儿,耳尖不禁有些发红。 生怕她再借机发挥,忙伸手将她发丝接过来,胡乱瞅了几眼。 然后一脸认真地点头道:“检查过了,洗得很干净。” 姜椿哼笑一声:“你还可以更敷衍一点。” 宋时桉真是怕了她了,无奈道:“那你要我如何检查?” 姜椿立刻从袖子里掏出头绳,递给他,笑嘻嘻道:“夫君帮我扎头发,头发扎好了,自然就检查完了。” 宋时桉:“……” 拐弯抹角的,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不过有被她亲跟被逼亲她的前例在,扎头发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淡淡道:“你过来。” 姜椿立时踢掉鞋子爬上炕,绕过炕桌,来到宋时桉这头,一屁股坐下,然后往后一仰,整个人都躺进了他的怀里。 宋时桉怀里突然多了具温热柔软的身体,呼吸间都是她发丝上的皂角清香,整个人都有些懵。 好一会子后,才反应过来,立时就后仰身子,躲避与她身子的触碰,嘴里没好气道:“你靠这么近做甚!” 姜椿跟他贴贴完毕,这才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两下,一脸无辜地说道:“哎呀,没掌握好距离,竟然坐夫君怀里了。” 宋时桉:“……” 我信了你的邪! 不过他也没敢反驳,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属毛驴的,得顺着捋。 他只能坐直身子,两手贴到她的脸侧,将发丝拢起来,然后一手握住发辫,一手充当梳子,一点点将发丝理顺。 这家伙倒是生了一头好头发,乌黑亮泽柔软,比起上好的绸缎也不差什么。 嗯,梳着梳着,竟有些上瘾,忍不住多梳了一会儿…… 回过神来后,宋时桉脸色顿时涨红,忙不迭拿起头绳,迅速在她发辫上缠了几圈,然后系成个蝴蝶结。 “好了。”松开发辫,他连忙后退好几步,生怕她再作妖。 姜椿伸手在粗陶瓷碗上贴了贴,见温度正好,便没再逗他,笑道:“夫君吃燕窝,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宋时桉松了口气。 然后又有些后悔。 她想看“猴戏”就给她看呗,又不会掉块肉,好端端地提什么洗脚水,结果倒好,被她寻到借机发挥的由头了? 他又挪回抗桌前,伸手将碗端过来,用汤匙轻轻搅动了下。 然后就搅出底下潜藏着的几粒黑枸杞。 宋时桉抬眼撇了她一眼,一时没憋住,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枸杞?怎地是黑色的?难不成你眼神不好买到了烂枸杞?” 姜椿给气笑了,笑骂道:“夫君你说啥呢,这可是黑枸杞,是只有吐蕃高山上才能生长的黑枸杞。” 说完又觉得不对。 宋时桉可是世家大族出身,怎可能不认识黑枸杞? 当年她这个成日熬夜码字的作者保温杯里泡黑枸杞的时候,还特意查过资料,发现藏区的黑枸杞足有千年的历史。 所以这个从唐朝末年拐了个弯的大周朝,必然是有黑枸杞的。 她气哼哼地瞪着他,咬牙:“你故意逗我?” 宋时桉坚决否认:“我不怎么吃枸杞。” 不怎么吃枸杞的人,不晓得有黑枸杞这品种存在也不足为奇。 但姜椿显然不信,狐疑地看着他。 片刻后,她突然狡黠一笑,指着宋时桉嚷嚷道:“好一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合着你这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恼羞成怒,然后逼着你亲我是?” 她摇摇头,一副无奈地模样:“夫君你就是太含蓄,想亲我就直说呗,我又不会拒绝你,何苦拐这么多道弯?” 最后叹了一口气,总结陈词:“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脸皮太薄,忒无趣!” 被倒打一耙的宋时桉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污蔑我。” 姜椿仿佛没听见似的,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脑袋凑过去,嘴唇“唧”一声,在他左边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直接在宋时桉白皙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淡粉色的唇印。 姜椿对于自己盖的这个戳十分满意。 但强迫症犯了,又凑过去,“唧”一口,在他右边脸蛋上亲了一口。 宋时桉是又惊又气又羞,张嘴想要斥责她,谁知一口气没喘匀,顿时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咳得撕心裂肺。 然后身子一软,人便往后栽去。 姜椿唬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他捞起来,边掐他人中边自我忏悔道:“我有罪啊,竟然将夫君给亲晕过去了……” 悠悠醒转的宋时桉听见这话,差点再次厥过去。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就这家伙的折腾劲,只怕不等自己养好身子,就要被她折腾得没命了。 他艰难抬手指向门口,艰难开口道:“你,出去……” 姜椿抱住他没动,嘴里“呜咽”道:“夫君我错了,我不该亲你的,你都说过这种事情要由男子主动了,我却不顾你的意愿强亲你,我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81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