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刘彻的话音落下, 三道声音一道响起, 不难听出其中的不认同。哪怕是在刘彻对面一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刘挽, 此时亦怒目相对,无声的流露出不满。 “怎么?若朕执意如此行事, 你们当如何?”刘彻既然提及了这个话题, 断不可能因为他们姐弟流露出的不愿意而至此罢休。 “父皇, 您没有这个机会。”刘据和刘嘉没来得及开口, 那头的刘挽已然斩钉截铁的告诉刘彻,他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刘彻在此时回头同刘挽对视,问:“就像现在?” “是。”刘挽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藏着掖着就相当没有意思了。 “你以为你能赢?”刘彻嘴角噙笑, 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发寒的冷意, 谁都清楚的知道,这是刘彻不悦之极的表现。 于为人臣子的陈谦和陈顺他们来说,对上刘彻是他们所不希望的。 但是刘彻已然年迈了。一个铁一样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不得不正视,也不得不考虑未来。 “父皇大可一试。如果要和父皇斗赢了孩儿才能护住娘,也能护住一家子, 儿可以。”刘挽并没有因为刘彻的不悦而表露出退缩, 而是越发坚定的告诉刘彻, 如果刘彻执意那样的行事, 刘挽也不是不可以和他斗上一斗, 分出个胜负。 刘彻于此时低声的问:“为了这一天,你准备了多少年?” 谁人听到刘彻一问不由的抖上一抖,于刘挽听来呢? 刘挽坦然的答道:“自幼懂得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开始,我便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父皇心有家国的同时,也是一个极其自私又自利的人。您想要痛快,您这一生也一直想要大权在握,这一点无论是对朝臣亦或者对您身边的人,您都有同样的要求。儿与父皇之间的利益纠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是父皇一直以来明明对我心存忌惮,却从来没有真正对我动手的原因。” 听刘挽的分析,谁在心里不为刘挽说出的大事实竖起大拇指。 非刘挽不可,唯有刘挽能够做好的事,足以证明刘挽的价值。有了价值,才有可能在刘彻那儿和刘彻对话,谈条件。 如今的情况是如何? 是刘彻在用卫子夫试探刘挽的底线,当然,包括刘据和刘嘉的底线。 “父皇,倘若父皇敢动母后,父皇不妨试试看我的那些个弟弟们,他们哪一个能活。”对比刘挽所亮出的是她的价值,刘嘉更能精准的捏住刘彻的七寸。 断子绝孙。 如果刘彻敢对卫子夫动手,别怪他们让刘彻尝尝什么叫作断子绝孙。 啊,好像也断不了,刘据,甚至是她们姐妹都是刘彻的种,刘嘉不可能把他们全杀了! 刘嘉本也是一个求活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死了? 刘彻闻刘嘉的威胁冷笑的问:“你好大的胆子?” “难道父皇今天才知道我大胆?”刘嘉无所畏惧的昂头与刘彻对视,并不害怕让刘彻知道,她的胆子大不大,刘彻也并非今天才知道,大可不必如今才来重申这个问题。 “是啊,你并非今日才胆大。钩弋是你送到朕身边的,这满宫上下,宫人内侍都几乎变成你的人,你原本的盘算是什么?”刘彻半眯起眼睛盯向刘嘉,等待刘嘉的答案。 刘嘉并没有因为刘彻身上透露出的危险而有所害怕,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再藏着掖着未免太委屈,反正他们都已经将所有的底牌都露出来了,何必再考虑其他。 “父皇该知道的,我一则不过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将来。”刘嘉坦然的承认自己的私心,“想当年姑母给父皇送了多少的美人,我不过是效仿姑母而已。母后早已不在乎父皇到底要宠的是谁,与其让别人送给父皇一个别有用心,不可控制的人在手,倒不如由我来出面,由我选一个最合父皇心意,又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人。” 刘嘉剖析自己的那点心理,坦然的让刘彻知道,对于他这个父皇,到底刘嘉是怎么看待的。 刘彻冷哼一声,不难看出他的不悦,偏刘嘉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父皇不喜欢钩弋夫人吗?差一点这样一个女人就要取了父皇的命,再借他人之手把我们姐弟全都除了,从此她就可以扶着她的儿子刘弗陵登上皇帝的位置,她也就此可以成为大汉的太后,从今往后大汉朝都将由她掌握。” 听到这话,陈谦和陈顺他们几个的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个小小的夫人,野心好大。但这其中难道没有刘嘉的推手? “若不是你挑起她的野心,她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刘彻怒吼,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刘彻看错了人,只能是刘嘉的错。 被刘彻将过错归到她的头上,刘嘉是那生受下的人吗? 毫不留情,刘嘉犀利的指出道:“父皇何必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头上?您比谁都清楚人心易变,连我二姐这样的人您都信不过,怎么会觉得在您面前那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她愿意委身于您是一无所图。父皇早已不是当年伟岸英俊的父皇,您比谁都更清楚,在您这样的年纪愿意委身于您的人,图的从来都是您所能给的权势和地位。绝没有可能是真正的爱慕于您。一个老头子,半截入黄土,外面有多少青年才俊她不喜,却喜于您?怎么父皇您只喜欢少女,对于年华老去的人,如我母后,您却生不出半点的情意?难道您不是因为不喜欢?您不喜欢的却想让别人喜欢,可能吗?” 刘嘉这番话骂得是相当的痛快,痛快得在那一刻让刘据和刘挽都在心里暗暗的叫好。 没错,某个当爹的当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他都这把年纪了,喜欢年轻的小姑娘,这些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因为喜欢他才愿意成为他的妃嫔,分明是因为图他给的权势地位才会愿意对他极尽所有的对他笑,对他露出所谓的爱慕。 这一点刘彻别说他心里没有丁点数,说出去鬼都不信。 刘彻那一点脸皮被刘嘉如此不留情面的撕下来,却奇怪的并没有因此而怒斥于刘嘉,反而冷笑的问:“你的棋子最后开始反噬,你就没有半点想法?” 不料刘嘉听到这儿不以为然的道:“既是棋子,她不管怎么样做,我都能用到极致。不就是不听话了,开始有了私心,还想借我的手抢夺太子的位子。她的那点小伎俩瞒得过谁?父皇愿意陪她演无非是因为她是一个可以满足父皇一点点私欲,甚至可以让父皇看到我们恐惧害怕的那个人。而我嘛,她想闹,父皇愿意看着她闹,我应该配合一二,以满足父皇才对。如今一场戏落幕了,瞧,死的人是她。” 这样一番话透露出的信息,在场都是聪明人,立刻知道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 于刘嘉而言,她的所有盘算如果已然都揭露在刘彻跟前,刘彻会如何的处置刘嘉,这可是关系刘嘉的生死。 对此,刘彻似也下定了决心,“凭你的诸多盘算,你该......” “父皇。”一直没有作声的刘挽在此时唤一声,“钩弋夫人所为,父皇想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嘉儿的头上未免不公。决定权从来都在父皇和钩弋夫人的手里。钩弋夫人纵然是嘉儿进献父皇的,她做的事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嘉儿所指使。” 提到证据,刘彻道:“就凭她进献的人意图谋害于朕,意图搅乱大汉江山,处死她一百次都足够了。” 刘挽坚定的道:“那父皇呢?” 敢问责于刘彻的独一个刘挽而已,偏刘彻面对刘挽清澄的目光,无一不在告诉刘彻,她也想知道,在这一切的事情里,果真刘彻没有半点的责任。 “父皇未必安了好心,您想要掌控各方,以为凭您的本事您可以掌控各方,如今若非我与父皇早早来信,提醒父皇有人未必不会借父皇的手杀我们一家子,杀据儿,父皇怕是不会再能见到我们了。”刘挽提醒刘彻,别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别人的头上,真正有错的人是谁,谁心里没点数吗? 总想推诿责任,刘彻当真想过他一个皇帝高高在上,总试图让所有人都被他控制,觉得一切他都能够控制,其实不容易,也绝对不可能。 “父皇精力不如从前了。”刘挽陈述一个事实,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一个事实。 不料刘彻闻言却似是被点了火一般的掀翻了棋盘,低吼的道:“所以朕让你帮朕,你分明可以帮朕。” 那样的一声低吼中包含了无数的不甘,无数的怨恨,无一不在向刘挽揭露他此时此刻复杂的内心。 他是不甘心的,也不想就此接受命运的老去,死去。
第560章 番外何以承六 长生, 刘彻同刘挽的指控,无一不在昭示他内心中那一份渴望。他想要长生不老。如果从前的刘彻觉得这一切不可能,看看眼前的刘挽。多少年过去了,刘挽除了一头青丝变白之外, 容貌一直没有改变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 刘彻才相信,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长生不老。 “父皇难道不比我更清楚, 只是逆天改命的让我活下来已然极其不容易,付出的代价都是巨大的, 父皇怎么会觉得让您长生不老是可以随便能够做到的事?”刘挽并没有因为刘彻的愤怒不满而心生愧疚。 “朕不管那么多, 朕只知道朕需要长生, 朕一定也可以长生的对不对?”刘彻于此时依然没有放弃, 他觉得他可以,他一定能够想方设法的做到这一点。 刘挽于此时也起了身,朝一旁的侍卫道:“给陛下取剑。” 所有人听到这一句话都惊住了,侍卫第一时间望向刘彻, 有些不太确定要不要听刘挽的话。 而刘挽呢? “给陛下取剑。”刘挽再一次的重申, 让人上前给刘彻取来剑。 刘彻的眼孔微睁,侍卫解下腰间的剑递到刘彻的跟前,要不要接过,接过之后如何作为,那就不是他能管的。 “剑在那儿,父皇既然相信真的会有办法能够让您长生不老, 有人与父皇提议, 以我的心脏入药, 一定可以让父皇如愿以偿。我如今在这儿, 父皇若是相信他们的话, 认定是因为我的存在,才让父皇没有办法长生不老,请父皇动手。心,在这儿。”刘挽指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请刘彻不必迟疑,在这个时候大可动手,直取之。 刘彻亲自动的手,刘挽断不会还手。 “二姐。长公主。”闻刘挽所言,所有人都惊唤一声,更希望刘彻别乱来。 刘彻要是乱来,那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然而刘挽置若罔闻,只与刘彻对视,“我知道父皇观我几十年的容貌不变,对长生的渴望也越发浓烈。然长生当真那样的好吗?如果父皇觉得好,如果父皇认为我一定可以成为父皇的那一味药,能够助父皇长生,请父皇动手。” 是的,动手,刘挽已然在这儿,已然将剑给刘彻拿来,且请刘彻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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