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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乎祝泉意料的, 邓书达仅仅闭目调息了数秒后，神色就恢复如常，抹了把脸，苦笑一声，“真是后生可畏啊，是我输了，我现在可以确定祝泉选手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了。” 对方认输地豁达，反而让祝泉心里又沉了几分。 在直播面前, 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有很多，她确实是故意选了最令邓书达难堪的方式。 她有意试探邓书达背后的势力,但对方竟然连这都能忍住,要么是她想多了，要么,就是他背后的势力图谋更广。 没有再刻意装柔弱, 祝泉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目光清亮, “承让。” 【她就这么接受了六阶卡师的认输？好狂！ 】 【我有些恍惚，祝泉真的是废卡师吗......这可是六阶卡师啊。 】 【明明是前辈把实力压到了三阶了，某些粉丝不要脸大, 说的好像她真的越级战胜了六阶一样！ 】 【能不能睁眼看世界，最后一击明显超出三阶的范围了好吗？不要睁眼说瞎话了！ 】 网上的纷争,邓庭轩的陷害，莫名其妙的针对，至少这些短暂地过去了。 祝泉看着直播关闭，躺在治疗舱里接受了邓庭轩的道歉，听兰长夏宣读她这次事件的最终结果： “......经过三位裁判官的一致判决，认定选手祝泉取得联赛保送资格的方式符合规定。 “治疗舱的费用邓家那边会报销，接下来你好好休息，可以正常参加三天后的比赛。” 兰长夏看着治疗舱里显示的参数，叹了口气，忍不住开口劝道：“你是很优秀的选手，能走到今天一定付出了超出常人想象的努力。但有的时候也要顾忌着身体。” 这次被五阶战斗波及到的内伤其实好治，真正棘手的是祝泉患的精神力枯萎症。代表着萎缩的黑色已经占据了大半脑域，别说战斗，兰长夏都无法想象祝泉是如何带着如此剧痛正常生活的。 “你说那个病？我都习惯了。” 高阶治疗液的效果对得上它的价格，祝泉半眯着眼，浸润在冰凉的液体，撕裂的肌肉飞速愈合，紧绷的精神也缓缓放松，整个人就像是秋日照耀下懒洋洋打盹的小猫，看不出一丝的攻击性。 “你这孩子......”兰长夏老气横秋地感叹了一句，纠结了一瞬，还是说道：“等你伤好了，还是去给邓书达去道个歉吧，邓家势力比你想象得大......” “我不去。” 祝泉淡淡地回应，姑且不论对错，出于某些自己还没找到的原因，邓家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你怎么这么犟——” “你自己都没做到向权贵低头，怎么能教好学生？” 兰长夏一愣，眼里闪过几分莫名的情绪，被冷硬气质掩盖住的沧桑萧索感浮了上来，让人惊觉这个女人已不再年少。 “你不懂......算了，这个年纪的小孩一个赛一个的刺头，总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今天的事多谢了。” 祝泉坐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没什么诚意地喊了一声。 兰长夏啧了一声，嫌恶地抱住胳膊，回头骂了一句，“少来煽情，联邦付我薪水就是给你们擦屁股的。” “领薪水不干活的人还少吗？” “哈，”兰长夏先是急促地笑了一声，才忍不住摇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骂道：“以后这种话少说，太得罪了人了。邓书达不定怎么骂你呢。” —— 邓庭轩的公寓里。自从上次和祝泉起了冲突，赛委会就安排他换了一间公寓。 随着初试第一轮比赛的结束，热闹的选手公寓安静了不少。 邓庭轩局促地坐在邓书达对面，给他递了一杯水，斟酌着他的神色，“叔父，我......” “今天不是你的错，明天还有比赛，快去休息吧。” “我......” 今天出了这么一个大丑，还害得叔父一起在直播里丢人，邓庭轩都已经做好被骂甚至被打的准备了，谁知却得到了邓书达如此温和的一句话。 顿时眼眶红了起来，不甘和委屈此刻都涌上了心头，邓庭轩揉了揉眼睛，哽咽地回了声是。 看着邓庭轩向卧室走去的背影，邓书达手一抖，热茶全倒在了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半张脸维持在温和长辈的状态，半张脸扭曲抽搐起来，嘴唇无声地疯狂蠕动，如果有会唇语的人在见这间房子里，就能愕然地读出他未说出口的词——废物、蠢货、草包、该死的东西...... “呼。” 半晌，邓书达像被人定了穴，身体僵直，脸上分裂的表情定格了数十秒，才最终变为面无表情，长出一口气，像是跟人对话般低语道： “他是个蠢货你在选他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你的动作太匆忙了，如果不是这个蠢货，今天暴露的就是你。” 说完，他诡异地把头颅左转90度，像是在听什么，片刻后维持着这个动作点了点头： “是她吗？不能排除嫌疑。” “确实在情绪波动极大时都没有出现祂的气息，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正好是六年前，太巧了。” “继续观察。” “咔。” 邓书达像是想点点头，却又用力过猛，又将头左转了90度，随后若无其事地抬手将头转了回来，僵硬的脸上一双猩红的眼眸狰狞邪恶，低声念出了一个名字： “祝泉。” “阿嚏！” 祝泉打了个喷嚏，不由摇了摇头，“谁在想我？” “根据网络搜索关键词来看，现在恐怕有至少五万人在......” “停！” 抬手制止了996无意义地罗列数字，祝泉咬了咬笔头，复盘今天事件中出现的所有疑点： 十岁前的记忆、时安通，祝祈达两人的死因、古怪的精神枯竭症、脑域中的光球、对一切了如指掌的神秘敌人...... 飞速书写的笔尖顿了顿，停滞片刻后还是有些缓慢地写下来最后一个词组：我穿越的原因。 996依次扫码进绝密数据库里，摄像头对准最后一个时，停了一下，“您是怀疑，您不是偶然进入联邦祝泉的身体的？” “只是一个猜测，”祝泉指尖一动，精神力将指尖碾成粉末，“我的穿越是意外，但正好进入到一个充满谜团的身体里，会不会太巧合了？” 996头上的指示灯亮了亮，片刻后，机械声还是响了起来，“在过往的数据库里，这种事件......并不在少数。” 祝泉同样想到了自己一向惊天动地的运气，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所以还只是一个猜测。” “好了，来干点正事吧。” 不管那背后黑手想干点什么，从今天隐晦的试探来看，对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么在有极高关注度的联赛进行时，自己就是安全的了。 将暂时无法解决的难题放在一边，祝泉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996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996并不是单纯的机械造物，祝泉在创造它的时候甚至往其中加了自己的灵魂碎片。在只以灵魂纹路认人的法则面前，996和自己甚至是一体的。 而在自己脑域受损，实力下降的时候，作为受影响较小的机械生命，996甚至比祝泉对魔法契约更加敏感。 冰冷的机械声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分辨着什么，随后忠实地把自己听到的话复述了出来：“尤利西斯他说'祝泉，你个大骗子！还钱！'” “咳咳咳！” 正怀着忐忑复杂心情的祝泉被这句话呛到，什么久别重逢、故人相见、近乡情怯的思绪都烟消云散，祝泉忍不住跳脚道：“什么还钱？我明明把债都还清了！我不欠他钱了！” 996忠实地充当两人交谈的桥梁，对无比幼稚的对话不做任何评价：“尤利西斯说'之前的还完了，还有新欠的。'” “我人都死了还怎么欠钱？” “'实验室里为你挡爆炸的卖命钱、为你收尸的钱、悲伤万分时听到你又诈尸的精神损失费'，哦，对了，尤利西斯说，这次的出手就不算你钱了。” 祝泉沉默地听完，脸上被戳到贫穷痛脚的愤怒沉淀成复杂的思绪，片刻后，低骂道：“这个死抠门的混蛋。” 尤利西斯不是祝泉第一只召唤兽，却是陪伴她最久的同伴。他陪着她从平民窟走到万法之都，她也陪着他从先天缺陷的龙族弃子，成为威震星界的一方龙王。 以致祝泉在琢磨出来能通过灵魂契约反溯召唤兽的卡牌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C级牌【往日时光】，能够复现使用者过去某一段时间的状态。对正常成长的普通人来说，这种牌的用处不大，但对活了两世的祝泉来说，这简直是开挂的存在。 因此，以她现在的实力是完全无法使用这张牌的。她能顺利使用，是同样处在“往日时光”里的尤利西斯承担了大半的结果。 祝泉与召唤兽的契约在灵魂被撕裂大半时就自动失效，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无视祝泉这个前任抠门东家的召唤。 可他还是回应了，即使隔着两层世界壁垒。 “这个死抠门的混蛋，哦，不是，尤利西斯说，'报酬就是，不管你死去哪里了，都给我滚过来喝龙崽的百岁酒。'” “龙崽？他这个怂包终于跟玛莎莉雅表白了啊。” 祝泉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闭上眼感受着脑域中多出的一片残缺不全的契约印记——这是以她现在精神力所能承受的极限。尽管那里一片死寂，什么信息都没有，祝泉还是在熟悉气息中获得了久违的安全感。 “告诉尤利西斯，我会准时去的。” “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地算一笔账。”
第31章 “滴滴。” 闹钟声响起,祝泉翻了个身，经历了昨天的一场，难得地有些赖床,闭着眼睛躺了一会,低声问996 ：“'大树'回邮件了吗？” “大树”就是那位发悬赏的制卡师的邮箱ID，这位疑似制卡大师的高阶制卡师名字起得意外地朴素。 “还没有。”996检索了一遍邮箱，补充道：“不过现在有很多人发消息，询问【往日时光】牌的版权问题，其中还有军方的人。” 我就知道。 祝泉嘟囔了几句，发出被迫打工的声音，从床上起身，认命般打开光脑编辑起来。 能够在三阶卡师手中还能使五阶卡师受伤的牌可不多, 即使有邓书达轻敌的原因，且在直播中那张牌看上去似乎是一次性的, 但是依旧瑕不掩瑜。 五阶卡师是强大, 可联邦有多少五阶卡师，又有多少三阶卡师？能够提升底层实力的牌, 才是真正能决定战场走势的牌。 现在是时间短暂, 【往日时光】的具体数据还没有被分析出来。祝泉相信，要是他们分析出尤利西斯那一击的具体参数后,找上门来的肯定不止这些人,军方的试探也不会这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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