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磊看着伙伴们兴高采烈,自己也跟着高兴,心里的那点小惆怅也随着小伙伴们的笑声随风消散了。 回到家,正好赶上驴车装完了,殷玉瑶昨天骑车自行车回来的,载着殷玉磊在前面骑,蔡爱国赶着驴车跟在后头出了村子。 **** 殷大成中午挑着孩子回来,离这远远的就听自家院子里乱糟糟的似乎有挺多人。他心里一慌,难道李翠茹又惹什么事了? 他加快了脚步,一进院子顿时懵了,院子里七八个村民在忙活着和泥砌墙。 难道是殷玉瑶找来的? 他拉着脸没吭声,先把两个孩子抱着进屋,穿过堂屋的时候往西屋看了一眼,果然西屋的门拆了,原本门的位置已经用砖堵上了,还抹了厚厚的黄泥。 殷大成早猜到了,以殷玉瑶的性格早晚把两家彻底分开,不过他不发愁,反正也没离远。殷玉瑶是冷血冷情的,但他知道殷玉磊这小子重感情。 他琢磨了,等自己篮子里这个长大了自己就六十多了,享不了他几天福,还不知道能养成啥样。不如现在慢慢哄玉磊,不是说以前自己没疼他嘛,那以后天天见面多和他说几句话,等年底下了粮分了钱,买几次肉买几块糖给那小子吃也就哄回来了。 等再过两年,殷玉瑶出嫁了,没有哪个人家嫁人还把半大小子的弟弟带过去的,殷玉磊肯定得被扔下。自己见天说点好话,到时候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房子还是自己房子,现在随便殷玉瑶折腾去吧,看她能折腾几年。 院子里的活干的热火朝天,短短几天功夫西屋就重新做好了加固又新建了门……再过一天,西边的棚子拆了,木头堆在一边……院子里多了些石头,看来是要砌墙了…… 殷大成完全不放在心上,不过倒是有一天晚上李翠茹说了一句:“好像好几天没看到那两个小崽子了。” 殷大成不以为意地翻了个身:“估计新搭了灶台,自己买锅过饭了。” 李翠茹还纳闷呢:“可棚子拆了,锅放哪儿了?总不能放睡觉屋里吧?” 回答她的是殷大成的鼾声。 直到第二天两人下午回来,终于知道了答案。 中间的墙还没葺好,但是殷家和蔡家之间的围墙拆了,能用的上的石头挪这边砌墙,不太好的就扔出去。 殷大成看着蔡大叔光着膀子带着人干活,蔡大娘忙里忙外送水招呼着,他终于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对,瞬间脸就白了:“老蔡大哥,你家的墙怎么扒了?” 蔡大叔猛然笑了,这几天他一直等着殷大成问自己这房子的事,可是人家愣是没吱声,他还以为殷大成不敢呢,合着殷大成压根就没想到殷玉瑶敢卖房子的事。 这都好几天没见着两孩子了,他就没想着问一句? 蔡大叔正好干活累了,从腰间抽出烟袋锅子划根火柴点燃,啪嗒啪嗒一边抽一边回头比划了一下:“我拆墙当然是为了重新垒墙啊,要不然一家人分两个院子多别扭。” 殷大成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颤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殷大哥?”旁边一个帮忙的小伙子哈哈大笑:“玉瑶把这房子卖给蔡大哥了,全村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另一个三十出头的也跟着搭腔:“可不是嘛,前几天玉磊走的时候还特意送给我儿子一块桃酥,这家伙给我家儿子香的呀,直到今天还念叨着桃酥的味呢。小磊不愧是玉瑶教出来的孩子,多大气,那桃酥多贵啊,咱村里人有几个尝过的,人家陈大夫送的也就一两包,因为要走了,玉磊特意拿最好的东西分给小伙伴,多重情义。” “我家儿子也分到了,还特意拿回家掰成几块让家人都尝了尝味道。对了,殷大哥你不知道吗?玉瑶走的那天村长还特意派了驴车帮玉瑶搬的家,按照咱村里办喜事的规矩给办的。” 蔡爱国看着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才又慢悠悠地说道:“那天是我把玉瑶妹子送到县城的。” “哎,爱国,玉瑶妹子的新家怎么样?和我们说说。” “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的房子,青砖黑瓦的, 屋里亮亮堂堂的大玻璃窗,家里还有专门上厕所和洗澡的地方,一拽那个绳子,厕所就冲的干干净净一点味道都没有。人家也不用挑水,家里那个管子一拧就出水。”蔡爱国说的眉飞色舞地:“那天晌午,玉瑶妹子请我吃的国营饭菜,那里的菜可真香,我回来的时候她还从国营饭店买了半斤猪头肉让我给我爸捎回来下酒喝。” 蔡爱国故意朝殷大成晃了晃头:“半斤啊,足足有半斤啊!” 殷大成脸黑的和锅底似的了,他转身出了院子,一鼓作气奔到了村长家,可当推开村长院子大门的时候,他又怂了。 村长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一边抽烟袋一边看着他:“有事?” 殷大成低头闷声问道:“殷玉瑶卖房子给老蔡家的事咋不和我说下。” “和你说?和你说的着吗?”村长敲了敲烟灰,学着殷玉瑶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和玉瑶又不是一家人,人家卖房还用跟你汇报?” 殷大成老脸涨的通红,村长看了又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老殷啊,往后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吧,玉瑶和玉磊的事你就别琢磨了,人家不会再回来了。” “可我家的房子像什么样啊!”殷大成十分憋气:“一间东屋一间堂屋,院子一挡起来就憋憋屈屈那一点点地方,咱村哪有人家院子是这样的。” 村长撇了他一眼:“分家那天签了字的,现在跑我这后悔了?没用。你要是敢,你就找大队长找殷玉瑶说去。” 殷大成闷着头沉默了片刻,还是觉得气的肝疼:“原本就是一家的房子,为了他们姐俩有住的地方才分给他们的,她要是想卖房可以卖给我啊。” “卖给你?你拿啥给?”村长气笑了:“拿你婆娘手帕里剩的三块钱?还是想先欠着等以后有钱了再给?” 殷大成被说中了心事又闭上嘴不吭声了,村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低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殷大成一眼:“行了,别做梦了,老实回家干活吧,以后攒了钱等你儿子大了再要块地重盖吧。玉瑶那性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不是吃亏的主儿,人家对她好,她十倍偿还;谁欺负她一分,同样,她会还回来十分。咱这村她有可能让任何人赊账买她的房子,唯独你没戏。你不但不能赊账,你要是买她还得给你翻倍你信不信?” 殷大成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村长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刀:“那天玉瑶来的时候还说过一句,要是这房子没人买,她就请人帮忙把西屋砸了。你该庆幸老蔡家买走了西屋,要不然这刮风下雨的,只有半截屋子,你那堂屋的墙早晚得塌。” 殷大成垂头丧气地从村长家出来,晚上的风一吹,胸口透心凉,也吹醒了他的脑袋。看来殷玉磊以后是真指望不上了,还是得靠这个小的长大以后给自己养老。明天就到镇上买小米去,可别把这小的给饿死了,要不然自己可就真没指望了。 刚走了几步,村长想起件事连忙出来喊了他一声:“你家那对小的也该上户口了,名字想好了没?” “想好了。”殷大成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丫头叫殷乖巧,儿子就叫殷不跑。”
第20章 殷玉瑶带着弟弟从村里一直骑到县城也挺累,请了蔡爱国吃了饭后姐弟俩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才开始拜访故人。 那只没送出去的鸡松快了两天又作为礼物被绑了起来,被殷玉瑶拎着出门了。因为自行车已经还给了“同学”,所以姐弟俩只能走路去。好在住的地方离医院并不算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再加上殷玉磊第一次进县城,满眼里哪儿都是新奇,恨不得走的地方更多才好。 殷玉瑶记忆里虽然来县城很多次,但实际上对于她本人来说也不过匆匆两回而已。她也放慢了脚步,一手拎着鸡,一手拉着殷玉磊的小手,姐弟俩都满眼好奇地看着这七十年代小县城。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路过上次殷玉瑶买桃酥和康复粉的副食商店了。殷玉磊特意跑到门口往里看了看,又跑回来朝姐姐笑:“我闻到桃酥的味道了。” “就你鼻子尖。”殷玉瑶刮了下殷玉磊的鼻子,笑呵呵地说道:“还有别的好吃的呢,回头有票了姐再给你买。” “嗯。”殷玉磊有些雀跃地快走了两步,然后回头朝姐姐露出灿烂笑容。他真的觉得自从姐姐病好了日子是顶顶好的,每天能吃饱,也不用害怕被后娘偷偷掐屁股了,现在甚至还摆脱了后娘,有了自己的家。 俩人说说笑笑走到医院门口,殷玉瑶让殷玉磊拎着鸡在外面等着,自己帮他整理了下衣服,小声叮嘱道:“一会见了陈姨,谢谢她送我们的营养品,但排骨啊牛肉啊这些好吃的,别在外人和她家人面前提。” “我知道。”殷玉磊鬼精灵似的压低声音说道:“我们道了谢,陈姨就会心领神会。要是说多了,让外人知道可能会闲言碎语,让她家人知道万一怪她大手大脚反而是我们多嘴了。” “就喜欢你这机灵劲儿。”殷玉瑶趁机多叮嘱了两句:“往后咱们在家吃什么好吃的,到外面也别告诉别人。咱家的票不多,姐姐有时候会去找人私下买些吃的,要是让心存恶意的人知道了,可能会举报姐姐。” “嗯嗯,我不说。”殷玉磊捏了捏自己的嘴巴,调皮地说道:“姐姐放心,我嘴严着呢,不把家里的事告诉外人,要是有人问,我就说吃的窝头和菜糊糊。” 殷玉瑶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才进去寻陈大夫。她直接来到自己上次看病的门诊室,可没想到坐诊的却是一位眼生的男大夫,殷玉瑶敲了敲门,客气地问道:“请问,陈淑华大夫今天在哪个诊室?” 大夫抬起头推了推眼睛,和煦地回答:“陈大夫这两天休息。” “能劳烦您告诉我下陈大夫家的地址吗?我想去拜访一下。”殷玉瑶有些腼腆地笑着说道:“我叫殷玉瑶,是土桥村的。” “是你啊。”大夫也笑了起来,多看了殷玉瑶两眼这才说道:“我听陈大夫提起过你,是个好姑娘。她家就住在我们医院后面那个家属院,4栋楼东面第一个单元东户就是。” 殷玉瑶连忙道了谢,出来叫上殷玉磊出了医院往后面一绕,就瞧见了四座三层的家属楼,每栋楼下面还有一排矮房子是每家每户的储藏室。此时虽是夏日,但才九点来钟,日头并不晒人,楼下有不少孩子在储藏室和楼之间的空地上玩耍。 俩人一过来,就有孩子好奇地抬起头打量,还有的活泼的过来问:“姐姐,你们上这儿来找谁啊?” 殷玉瑶笑指着眼前的楼问道:“陈淑华陈大夫住在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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