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诊室里的女大夫见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连忙起来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问她年龄、姓名、从哪儿来,要看什么病。 殷玉瑶靠在墙壁上喘了口气,看起来十分虚弱:“我叫殷玉瑶,十八岁,是长河镇土桥村的,前几天在地里干活晕倒了发烧了几天一直也不见好,想抽个血化验一下看看。” “ 土桥村殷玉瑶。”女大夫愣了一下,连忙凑近看了看她的脸,顿时惊住了:“还真是玉瑶,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女大夫看起来十分心疼,伸手将殷玉瑶扶着坐在凳子上,又转身拿杯子给她冲了红糖水,才一会儿功夫眼泪就下来了:“这才两年多没见,你怎么就这个样子了,要是让你妈看到不知道得多心疼。” 殷玉瑶端着水杯有些不知所措,记忆里原主亲妈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外婆家也什么亲戚在城里,这女大夫怎么认识自己? 见殷玉瑶一脸茫然的样子,女大夫一脸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陈姨,陈淑华,你妈发丧的时候我还去过你家呢。” 殷玉瑶仔细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番,还是没想起这个人,不禁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陈淑华见状也不生气,只长长地叹了口气:“当时你哭的和泪人似的,没注意到我也正常。我和你妈都是前年县里的三八红旗手,我俩是在颁奖会议上认识的。你妈虽然只上过夜校,但却很有见识又有魄力,不但力排众议将你供上了高中,工作上也很有能力,我很敬佩她,和她一见如故,聊的十分投机。那之后我们其他会议上也见过几次,关系越来越好。我当时还想让你妈领你到家里吃饭,认认门,但你妈那个性子你知道,怕麻烦人,怎么说都不同意。” “等之后再有你妈的消息就是村支书传来的噩耗了,我以前和你妈通过电话也写过信,你们村支书知道我和她关系好,特意打电话到医院告知了一声,知道你妈的消息后我都吓傻了,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走了。”陈淑华抹了眼泪声音有些沙哑:“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妈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村里都准备发丧了……” 殷玉瑶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心里也不禁沉甸甸的,整个人看着更没生气起来。 陈淑华见状不再提殷母的事,转而拉着殷玉瑶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当时看着你身子骨挺好的,怎么才两年的功夫就成这样了?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殷玉瑶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涩:“我爹娶了个后娘,前一阵刚生了一对龙凤胎……” 不过才说一句,陈淑华就明白了,登时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是不是你后娘欺负你?她怎么敢?你妈可是抗洪为了保障集体财产牺牲的,是县里表彰过的英雄,她怎么敢这么对你?我这就找她去。” 殷玉瑶见状连忙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道:“陈姨你别激动,这件事我已经有主意了,不过我还真需要您的帮忙。”
第8章 殷玉瑶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完整的计划,虽然遇到熟人是意外之喜,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稳妥实施,她还是主动要求检查一下身体。 陈淑华用听诊器听了听殷玉瑶的心肺,给她开了单子让她去验血。因为只化验最简单的血常规,在加上有陈淑华的关系,化验室很快送来了报告单。 如殷玉瑶所料,自己这具身体大半年没吃过饱饭再加上这半个月的劳作,早已经营养不良贫血了。之前的几天又一直高烧,如今虽然不发烧了,但体内还有些炎症。 陈淑华写了病例开了药,想了想又塞给她一张康复粉票,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她:“一会你拿着票和钱去县里的供销社买瓶康复粉回去吃,身体能恢复的快一点。” 殷玉瑶连忙推拒:“陈姨,钱我不能要。不是和您客气,我妈给我留钱来着,只是我之前想差了没敢花。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亏着嘴里,一会儿我就去买康复粉,尽快把身体养回来。” 陈淑华见状也不再硬推,这个年代因为粮食产量问题,吃不饱饭营养不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殷玉瑶毕竟年轻,而且底子好,如果能吃上饭养上两三个月身体就能恢复正常。 陈淑华叮嘱了几句,又想起刚才殷玉瑶说有事请自己帮忙的事,便问了一句:“玉瑶,咱也不是外人,你刚才说有事找陈姨帮忙?啥事你说就行,陈姨肯定帮你。” 殷玉瑶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问:“陈姨,能不能帮我调一下张平生的病例让我看看?” 见陈淑华不解,殷玉瑶直接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不瞒陈姨,我昨天在窗户根下听我后娘和后姥姥说话,她俩盘算着将我嫁给一个西北村名叫张平生的男人。” “张平生?”陈淑华听这名字耳熟,仔细回忆了片刻便想起了这个人,毕竟被驴踢伤了摘了两个蛋的事实在是闻所未闻,他们县医院的医护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件事的:“是那个被驴踢伤了的张平生?” 见陈淑华脸都黑了,殷玉瑶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已经不是男人的张平生,我听她俩说的明明白白的。因为这事仅在附近几个村知道,所以张家想出一百块钱彩礼骗娶个媳妇回家,还要……” 殷玉瑶看了陈淑华一眼,有些难以启齿地模样:“我那后姥姥说还要从他爹那借种给张家留个后。” 陈淑华听了顿时气的脸都红了,恼怒的站起来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人家,居然这么下作无耻,这不是害人姑娘嘛。” “好人家的姑娘自然不会答应这婚事。”殷玉瑶叹了口气:“所以他们家打主意找个不知道这事又贪财的人家结亲。我后娘打算自己留下九十块钱当私房钱,对外就宣称是十块钱彩礼,这样不惹人怀疑,事成时候我后姥姥还有十块钱媒人礼钱拿。” “做她娘的春秋大梦,黑心眼的东西,你爹怎么瞎了眼娶了这么恶毒的女人。”向来温柔的女医生听了这恶心人的盘算也忍不住出口成脏:“这么爱钱她怎么不自己嫁过去。” 原地踱了几步,陈淑华越想越气:“你是恰好听到这事了,要是没听到可不就是掉火坑里了。你这事不成他们家肯定还会打别人家主意,我得和医院领导汇报,让他和下面区县都公布下,可不能让这家害了人。” 殷玉瑶闻言简直觉得意外惊喜:“张平生的事能往外说?他家不会来闹吗?” “来闹什么?”陈淑华不解地问:“他们想害人还有理了?” 殷玉瑶反应过来,这个年代可没有隐私权一说,张平生家想通过高彩礼骗媳妇回家借种生孩子他们村或许瞒得住,但是一旦被人举报,别说张生平一家,就连他们西北村的村长都得跟着吃瓜落。 殷玉瑶想明白缘由顿时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原本以为得费一些周折才能拿到甚至偷到张平生的病例,现在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殷玉瑶恳求陈淑华:“这事能不能缓半个月?我有个计划……” *** 从医院出来,殷玉瑶神清气爽,没想到自己原以为最难办的事在遇到陈淑华后全都迎刃而解了,可真是遇到贵人了。 贴着路边走了几步,见没人注意自己她又拐进了那个没人的胡同,这回她没急着骑自行车出来,而是准备先洗个澡。博物馆作为比较特殊的机构,晚上是需要人员值守的,除了保安以外,工作人员每个月也得轮上两回,因此员工休息室和浴室都一应俱全,方便员工洗漱休息。 这个年代洗澡不容易,尤其是农村的女孩子,顶多是晚上没人的时候擦洗一下,洗头用的通常都是自己采的皂角,或是直接用清水洗一下就行了,因此村里女人的头发多半是毛毛躁躁的。有博物馆这个外挂在殷玉瑶就不担心洗澡的问题了,除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热水以外,博物馆的仓库里给职工提供的日用品刚刚采购完,足够她一个人用二三十年的了。 殷玉瑶依然先去了博物馆里的“百货商店”里挑选了一套合身又不打眼的衣服,料子选的是纯棉素色的,是当下很多姑娘穿的样式。 带着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又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两只手灵活的给自己编了两个麻花辫,这才换上干净的新衣裳,准备去见原身的好朋友。 之前李翠茹生下龙凤胎后觉得自己在殷家站稳了脚跟,便撺掇殷大成不给殷玉瑶生活费,想让她直接退学回家干活。殷玉瑶靠好朋友陈秋丽节衣缩食省下来借给她钱和粮票才勉强度过难关完成了高中学业。这 次来县城,她打算将欠的钱和粮票都还上。 从博物馆里往外看了看,见小胡同依然没人,殷玉瑶连人带车出现在了胡同里,拐出胡同骑了十来分钟就是县城的最大的副食商店了。 殷玉瑶好奇地进去逛了一下,有散装的饼干、糖果、几样糕点、奶制品、康复粉、麦乳精、罐头还有一些豆制品、粉条、盐、糖一类的商品。 副食商店里人不是很多,但来的基本上都是直奔目标,拿出钱和票来买了就走也不多看,省的眼馋。殷玉瑶每样都盯着看,转了半天也不说买啥,售货员不禁有些不耐烦,敲了敲柜台提醒道:“要是没票等领到票再过来买。” 殷玉瑶回过神来,手伸进口袋里摸着口袋里的票,试探地问道:“同志,去年的票能用吗?” 如今这个年代各类票上都标着年份,博物馆的各类票据虽然本市的多,但是每年的都有,殷玉瑶对这种票的使用规则还真是不太了解。 售货员闻言上下打量了殷玉瑶一眼,见她眼神清明身上穿的也干净,不像是没文化的样子,不明白她怎么会问出这种没常识的问题。 殷玉瑶见状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模样:“我是从长河镇土桥村来的,以前没买过糕点。” 售货员了然地点了点头,如今糕点票也只有城镇每月每户才发一张,很多村里饭都吃不饱,更别说买糕点吃了,有买糕点这钱都够买五斤粮食的了。 “是要准备定亲,婆家给的糕点票?”售货员看着她的模样打扮猜测了一句,接着说道:“除了全国粮票外其他的票证都是有期限的,像肉啊油啊那种用供应证买的当月有效,其他的都当年有效。” 殷玉瑶闻言心里偷偷的激动,博物馆里最多的票就是全国粮票了,足足有一万多斤,其他的票虽然有一些“过期”了不能用,但是剩下的那些估计也足够她买的了。更别说她博物馆的存货赶上十几个这样大的副食商店了,别说来七十年代了,就是去末世都不用发愁。 殷玉瑶向售货员道了谢,手伸到口袋里把提前准备好的两张糕点票掏了出来递给售货员看:“同志,我这个票可以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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