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朕相信,你给朕带来的助力,一定比阻力更大千倍万倍,区区麻烦何值一提?” 怕麻烦避是非,还做什么君王啊。 崔璟眼中已现出释然笑意,只仍明言道:“势必会有有心之人欲借我来生事。” “那你便为饵,好好为朕钓鱼。”李岁宁:“你不是说过,若我愿意便也可以信你?如今我愿信你,你不信自己吗?” 崔璟看着她,只听她最后拿允诺的语气道:“崔令安,你要听我的话,护我助我。我也会将你保护得很好的。” 崔璟心间触动,握着那明黄绢帛,终于也执礼应下:“是,崔璟领旨。” 李岁宁满意一笑,抬手抓住他一只手腕:“那走吧。” 崔璟看她:“去何处?” 阿点已经蹦了起来:“殿下说要出宫去!” “我先前不是说要歇一整日吗,恰好明日中秋不必上朝。”李岁宁抓着崔璟便走:“秋高气爽,宜游宜醉宜睡,走。” 她要好好游一遍京师,去登泰楼好好醉一场,然后好好大睡一觉! 阿点跑着跟上:“玩去咯!” “陛下,等等婢子呀!”也已换上了常服的喜儿提裙飞奔跟去。 翟细站在廊下,含笑目送着几道身影远去。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黄澄澄的大月亮已爬上银杏枝头。 天幕灰蓝,浮云卷霭,明月撒下皓光。 中秋三日无宵禁,城中悬灯结彩,花火如昼。 “阿娘,阿娘!”有女童轻扯母亲衣袖:“我方才看到了漂亮仙人!” “在哪儿呢?” 女童伸手指去。 人流喧嚣,灯火辉煌,已不见那一双人的踪迹。 无人知是贵人来,抬首望,只见满目太平长安好景象。 …… …… (正文完)
第662章 番外1——(李容&常阔) 李容幼时,便是李家最恣意的公主。 她的父亲是大盛最尊贵的男子,她的母亲是大盛最尊贵的女子,而她同母的兄长是大盛的储君。 更难得的是,她的父亲母亲称得上是一对恩爱的天家帝后,李容从未见父皇母后之间有过争执或冷淡颜色。 不过这也没妨碍她父皇的后宫里塞满了女子,往往是李容还未能将旧人认全,便又进来了一批新人,而后新人再成旧人。 问就是天子要平衡朝局,身不由己。 虽然李容死活想不明白父皇宠幸宫婢,又置使者专往民间搜寻貌美女子,这些究竟和平衡朝局有着什么隐晦高深的联系。 待李容稍稍大些,才终于理清这其中的联系——那便是毫无联系。 她的父皇就是喜好美色。 母后却与她说,这样已经很好了,陛下只是好色却不昏聩暴戾,也算勤政爱民,更何况,他搜罗来的这些美人儿,真论起饱眼福的人,那还不是她这个住在后宫里的皇后吗?皇帝日理万机又能看上几眼? 母后感慨,打理后宫也是很累的,早起更是折磨人,每每看到那些前来请安的妃嫔们个个赏心悦目,起床气都好了许多。 李容似乎懂得了父皇母后恩爱的最大原因:兴趣一致。 耳濡目染的李容也理所应当地养出了同样的兴趣爱好,以及颇为苛刻的审美标准。 李容记忆中的童年生活十分热闹,后宫里的美人们美得千姿百态,性情也各不相同,有人一心巴结皇后,有人一心扑在皇帝身上,有人一心和其他嫔妃互掐,有人不甘不满现状想给皇帝一点颜色瞧瞧、又通常钟情最具生机的油绿色。 还有一种嫔妃什么都不做,话也几乎没有,常年垂着头,任人冷嘲热讽或使绊子也从不还击——在李容的印象中,柳昭仪就是这样一个逆来顺受之人。 这位柳昭仪是宫婢出身,为父皇诞下了最小的皇子。 柳昭仪虽然极其无用,但也没人去害她的儿子,这与储君的地位过于稳固有很大关系,害一个昭仪的儿子全无意义,且那时皇帝已有些年纪了,后宫里斗得最欢的那一批嫔妃也逐渐没了心劲开始琢磨起了养生,整个后宫对害别人孩子这件事都显得兴致缺缺。 柳昭仪的儿子李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得以平安长大的,虽也免不了被皇子们欺凌冷眼。 相比之下,皇后亲出的李容,则是在锦绣拥簇中成长着。 这种拥簇,曾让十二三岁的李容生出过一点幻想——她读大盛史书,知晓大盛曾有过一位公主出身的女帝。而同为皇后所出,她看兄长也就那样,既如此,她是不是也有机会? 李容这大胆的幻想并未激起皇后半点情绪波澜,皇后很平淡地告诉女儿,正因为大盛出过一位女帝,所以如今全部的士族官员们皆对此严防死守,敢起这心思,别的不敢保证,有一点却是包的——包你没命活。 彼时士族势力正当鼎盛,皇帝处处受制,也正因此,才会早早立下皇子储君。 皇帝先让士族安心,皇帝才能安心。 而李容还是挺喜欢活着的,因此心尖刚起的一点火星子早早就被掐灭了,安心享受这份荣华富贵。 她那专负责叫人安心的兄长登基前一年有了太子妃,那位太子妃出身长孙氏,和兄长也算是青梅竹马,成婚之后感情甚笃。 而之后李容的婚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天家公主婚事注定不由己,而起初时,这桩婚事看起来很是相当不错的。 她的驸马是当朝中书令之子,也是裴家子。 这位裴家子很有才名,长相也过得去,只是性情过于敏感多思,每每与李容相处时,都好似被折断了脊骨一般。 李容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骄纵自我,让这位清贵的驸马爷觉得受辱了? 李容觉得很有可能,但她并不打算改——本就是政治婚姻,她也不满意,可她说什么了吗?喜悲有命,搭伙凑活着过得了。 但事情却不如李容想象中那样简单。 她的驸马在外面有人了。 却不是什么风尘女子,也并非是知己青梅,而是一个男子,甚至还是一位和尚。 李容真是开了眼了。 合着驸马与她并非全无共通之处,二人还是有着共同爱好的:都喜欢男人。 驸马沉迷佛法,隔三岔五便要去寺中礼佛小住,李容一度担忧驸马会堕入空门,却未曾想,却是在空门里堕落上了。 李容忍着一口气,看准了时机,带着公主府的婢女侍卫冲去寺中禅房,当场逮了个正着。 时下权贵暗中豢养男宠不是新鲜事,但这并不代表此事就是光彩的,更何况还是在佛门圣地,更何况还是驸马。 这是丑事,于自尊心极强的公主李容而言,是天大的丑事。 这一年,李容也不过十九岁而已。 李容让侍卫押着那二人,不允许他们穿衣,让侍女去请裴令公夫妇前来亲自分辨这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儿子。 等候裴家人前来的间隙,李容再没眼多看那糟心的二人,转身去外面平心静气。 这座禅院外,栽种着几株茂密的菩提树,树下有一半人高的缸瓮,其内植睡莲,初夏嫩青的圆圆莲叶服帖地漂浮在水面上,颇具寂静禅意。 但李容如何也静心不下,她几把揪扯出那莲叶,一股脑全甩在地上,然后一遍遍用力搓洗着双手,想到禅房中那不堪的一幕,无法抑制地恶心干呕起来。 她越想越愤怒,将碍事的披帛也扯落丢开,双手搓洗得破了皮犹觉难除脏污,一腔怒气无从发泄,抬脚便踹向那缸瓮,然而不知是否因缸瓮老旧,她只这一脚,竟踹出了个大洞来,缸破水出,湿了她的绣鞋,她受惊提裙后退间,只听上方传来一声惊讶之音:“嚯——” 李容吓了一跳,抬头去看,才发现那高大茂密的菩提树上竟躺着一个少年人。 对方那一声“嚯”,不知是惊讶她的脾气还是她的力气。 李容气恼质问:“你是何人,何故鬼祟藏在此处!” 此人怕是专藏在这里看她笑话的! 那少年人坐了起来,他的样貌也完整地出现在了李容的视线里。 那是一张极其硬朗的脸,一双眼睛又大又黑,满脸凛然正气,他竖起眉,反而问她:“我等我家将军上香,在此小睡片刻而已!你又是何人,何故损坏寺中之物?” “本……”李容见他竟然不知,不想丢人现眼,干脆不答。 偏是这时,远远守着的婢女跑了过来:“长公主殿下,您没伤着吧!” 李容攥了攥拳……没事,长公主又不止她一个。 “阿弥陀佛!还望宣安长公主殿下息怒……都是老衲管教无方啊!”住持方丈匆匆而来,满脸无地自容地赔罪。 李容咬了咬牙:“……”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常阔!走了!” “来了将军!”树上的少年人应了一声,利索地跳了下来,抬腿就走,倒也没有回头看李容难堪的表情。 人对出丑时的记忆似乎总会格外深刻,李容莫名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之后的事,就很糟心了。 就连她那一向纵着她的皇兄,也让她忍下此事,不要声张。 李容强行咽下这口气,然而好死不死的是,她那驸马竟还咽不下了。 之后不久,那和尚投井自尽的消息传来,驸马彻底一病不起,没多久竟也撒手去了。 李容回过神来,倒觉得人家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而夫妻一场,此事也算是驸马做得最仗义的一件事了。 托这份仗义,她成了大盛最年轻最有权势的寡妇。 再之后,李容便去了封地宣州,竟也将宣州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商事逐渐繁茂起来。 慢慢地,开始有官员献来男宠,李容想到驸马那档子恶心事,看到那些恭从阴柔的男宠们便觉得倒胃口,她一拒再拒,直到她的母后使人传密信提醒她——亲兄妹也要留一份安心之地。 彼时战乱频发,朝廷在走下坡路,而以宣州为首的江南西道蒸蒸日上。 李容警醒过来,便收下了那些男宠。 开始有官员弹劾她作风有失沉迷男色,李容非但不收敛,且还变本加厉,让人堂而皇之搜罗貌美男子。 一转眼,她皇兄的孩子也都逐渐大了,有一个叫李效的十分有出息,长相也十分顺眼。 太后寿诞,李容回京,见到了这位侄儿,也见到了他身边跟着的一名将军……李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而对方也认出了李容。 宴席过半,李容出了大殿,走到那个将军面前,那将军后退两步,抬手去按腰间不存在的刀,一脸不肯屈从地让她这位长公主殿下自重。 李容嗤笑,她本也没想做什么呀。 很久之后,李容不禁想,此人当年怕不是欲擒故纵故意激将企图吸引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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