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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细腻的肤色，银白色的长发，浅淡的眼底，又举起手看了看修长莹润的指节…… 何止是邻居女人，还有那个老头？ 他们都和这个残破寥落，灰败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 叶梧桐把镜子扣在桌子上，手指在布满灰尘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 敲出了几个细小的指印。 接着她也找了一个地方，贴着自己的小怪物们躺下休息。 他们在这间屋子里面安静而平和地度过了一整个没有光亮的白日。 没有人离开这间屋子，也没有人找过来。 街道上偶尔传来脚步声和人声，但都是步履匆匆，并没有任何人在这间屋子面前停留，或者试图冲进来搜寻。 等到主楼那边灯光再一次大批量开启，夜晚再次降临。 这一次叶梧桐执意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勒令所有孩子们不许跟着她。 并且郑重地把孩子们托付给邻居女人。 “你好好照看他们，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我去拿我们可以离开这里的东西，”叶梧桐带笑看着她，“今晚过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阴暗的街区了。” “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小小只是被吓到了，我会慢慢劝他，离开这里之后你们两个可以重新修复关系。” 女人表情惊惶，追问叶梧桐到底要拿什么。 叶梧桐没有再细细解释，确认街面上没有人走动，自己悄无声息地闪出房间。 她一离开，屋子里就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 女人僵硬诡异的表情，孩子们关切想要跟着的眼神，包括所有人的呼吸幅度，都停止了。 叶梧桐去了大概有好几个小时，她先是跑去主楼那边确认货车还在。 然后去了通关闸门的地方，观察了一番士兵轮换，还有那个今天晚上没有那么早睡觉的守关长官……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叶梧桐身前的包裹里面，已经多了一个鼓囊囊的圆东西，那被单做成的包裹上面沾满了血污。 叶梧桐一进门，就迎上了孩子们关切的眼神，还有女人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又迎接她回来的邻居女人。 叶梧桐抬了抬手示意孩子们先不要靠近，说道：“脏。” 然后拍了拍包裹对女人说：“我拿到了通关密钥，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走，收拾东西去！孩子们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带上！” 邻居女人满脸不可置信，追着叶梧桐问：“你真的拿到了通关密钥吗？” “对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用那个蘑菇粉，我已经猜出了数字组合。” “可是想要通关，不光要通关密钥，还要守关长官的指纹识别和虹膜识别啊……” 叶梧桐站定，转头用一双晶亮的眸子，蕴满了得意之色看向她。 拍了拍自己身前那个圆滚滚的包裹说：“指纹识别和虹膜识别都在这里。” “我砍掉了守关长官的手臂还有头颅。” “为了防止生物电失效，我们必须速度快，趁这玩意还热乎着，赶紧通关。” “准备好了吗孩子们？”叶梧桐转过头，对他们说，“我们走！” 众人一股脑挤到了门口的地方，虽然个个表情兴奋，但是还保持着脚下的轻盈。 但是房门还没等打开，那个邻居女人的表情就陡然变了。 秀丽的眉目变得阴沉可怕，仔细看的话那其中还带着不甘和怨恨。 她从身后拉扯叶梧桐身上的包裹：“给我看看。” “你真的把守关长官的头和手割下来了吗？” “给我看看……”她力气非常大，都两天两夜没吃饭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扳着叶梧桐的肩膀，把她都扳了一个踉跄。 “你做什么？！别闹了，到通关出口你就看到了。” 叶梧桐紧紧捂住包裹，“我们必须趁着头颅还热着赶紧走！” “给我看看……”女人依旧扯着叶梧桐肩上的那个布袋不依不饶，并且语气越来越急，越来越凄厉。 到后来直接喊了起来：“我说，给我看看——” “刺啦！”包裹本来就是用破被单做的，这一下直接被撕开。 只不过里面滚出来的并不是什么人头和人手，而是一个被破布填充圆润的水壶。 叶梧桐眼疾手快地抱住水壶，打开壶口的位置，直接朝着女人的身上一泼。 之前从大货车里偷出来的油就顺着女人的领口径直灌了下去。 女人被泼了一个里外通透，抽了一口气还没等发火，叶梧桐已经点燃了手里面沾染了油的破布。 朝着女人身上扔了过去。 “呼啦”一声，浸满了油的女人直接烧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她凄厉地叫喊起来，满地打滚到处乱撞。 叶梧桐却组织孩子从后窗户跑出去，命令他们：“带着食物先去黑楼等我！” “妈妈！妈妈——” “妈妈……” 妈妈我想跟你一起…… “去，妈妈喜欢听话的小孩。” 叶梧桐把自己两个不肯走的崽子都推出窗户，命令他们，“去黑楼等我，妈妈很快就去找你们。” “妈妈喜欢听话的小孩。”仿佛是一个神谕，又像一个诅咒。 孩子们再怎么不舍，都听话地离开。生怕自己一不听话，妈妈就不喜欢他们了。 等到孩子都离开，叶梧桐转过头，漠然看着那个浑身已经裹满了火，甚至把屋子其他地方也点燃了的女人。 屋子里烟尘四起，火光乱窜。 叶梧桐很是有种“房子着火我睡觉”的从容。 手臂一撑就坐在了后窗户边上，抱起双臂看起了“火焚真人”的热闹。 “啊啊啊，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女人厉声质问，屋子里面弥漫起皮肉焦糊的味道。 还挺香的。 叶梧桐嗤笑一声，抱着手臂看着她说：“别装了，你早就露馅了。” “你才是真的邪神吧？”
第104章 邪神祭 叶梧桐的笃定, 并没有让邻居女人很快承认什么。 她还在尽职尽责地表演被烈火焚烧的痛苦，说真的，演得还挺像的。 叫起来也是撕心裂肺, 仿佛真的在经历过这样极度的痛苦。 只可惜叶梧桐是经过多次观察才得出的结论，并不是在诈她。 叶梧桐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靠着窗户边开口，语气却像在说着一个和自己无关但有趣的故事。 “这个世界从我一睁开眼睛, 就到处都透露着不真实。” “我脑子空荡荡的，像被什么吸干了脑髓，可我竟然是五个小怪物的妈妈。” “我的孩子撕咬我的伤口，我丈夫要砍掉我的四肢吃掉……”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太阳，时间和空间混淆在一起，到处充斥着混沌和脏污。” “你大概不知道，前面那些我想不起来勉强可以咬着牙忍耐，可我丈夫是一个丑绝人寰的怪物这件事情是真的不能忍。” “我怎么会跟一个怪物一样的男人六年生育五个孩子？” “这个身份是你给我的吗？你给我之前至少应该先了解一下我的为人啊。” “虽然我到现在也想不起我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是如果‘我’落入这种境地。”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怪物丈夫，然后逃出这个鬼地方。” “你勉强要给我安这个身份也就算了，可这世界上到处都是漏洞。” “我从来没有在街道上看到过正常的行人，哪怕这个街区的人都是闭门不出的，但也不至于连个行人都没有吧？” “而且这群人挨饿到要用孩子去换食物，正常来说墙皮应该都被啃一遍，都闭门不出就等着用孩子换吃的……孕育一个小孩需要十个月, 做父母的就算是六年有了五个娃, 肯定也已经饿成白骨了, 基本逻辑根本不通啊。” “我被买了六年，生了五个孩子, 我丈夫上来就要杀我，可我的孩子们居然在五年之间一个都没有被抓走，你觉得正常吗？” “什么邪神最喜欢吃小孩子……可是我看到的邪神身上所有因为吞食了食物之后生长出来的四肢，没有一个部分是属于小孩子的。” “那个邪神……虽然看着有点吓人，但也只比我那丈夫可怕那么一点点。而且还被锁链锁着，它能跑出来□□？” “我潜入大楼，发现他们用小孩子做一些残忍的嵌合实验。” “这一部分做得还挺像的，可是那群实验员像脆皮乳猪一样好下刀，而且那种被什么统治这个世界的政府获批的实验，居然就那么几个大头兵守着，是否过于可笑了？” 原本在竭力表现出惊悸绝望，质问叶梧桐的邻居女人，听到叶梧桐的这番话之后，慢慢停止了在地上翻滚的动作。 她身上的火依旧烧着，可是她撑着手臂半坐起来，双眸格外阴沉地看向叶梧桐。 “哪里可笑了？这个街区条件就这样，政府联盟军也没有任何卫兵自愿过来，本来就是如此！” 五十几年前，这个街区真的是这样。 尽管荒诞可笑，却是真实呈现。 极端的饥饿，不见天日的晦暗街道，逐渐在变异的自己和亲人……这一切都会彻底摧毁人的意志。 他们只能像阴沟里面的臭虫一样艰难地苟延残喘。 他们甚至会杀死自己严重异变的孩子，食不果腹何谈治疗，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当死亡都已经变成一种解脱，哪里来的反抗或是改变什么的心思？ 这个街区里面的人，已经被这个阴暗的地方彻底吞没。 叶梧桐不能理解的神情，她的一脸不解却让这个女人眼中的恨意更加明显。 “你懂什么叫绝望吗？你没有经历过绝望，又怎么可能理解这一切！” 她不再到处传播火源后，屋子里其他的被火烧到东西渐渐就灭了。 两个人在一屋子滚滚浓烟，还有散发出来的燃烧皮肉的味道之中对视着。 “本来就如此……这街区里的其他人都是死的？自己的孩子被拿去做实验，就那么几个卫兵，他们随便联合一下都能把这群人弄死。” 叶梧桐满脸不解，还有对这个邪神构建的世界观不严谨的鄙夷。 “那些孩子本来就是高度异变，是被他们的父母自愿放弃的。” “食物匮乏，他们的父母本来就想把他们扔掉，甚至交换着吃掉，交出去能换点吃的已经是感恩戴德，你以为这个世界上都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杀人放火吗？！” 叶梧桐掀了掀眉毛，“所以你也有好几个孩子，你也抛弃了好几个，小小才会不认你吧？” 邻居女人被这样质问，动了动嘴唇，被火焰烧毁了一半的脸，出现了些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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