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没有的。 若是他提早看出来了,会不会参与呢? 贝钤拷问着自己的心。 如果他只是一个待在公主府长大的闲人郎君,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选择。 但他不是。 他是太子詹事,是两次出征的军师。 见过遍地尸骸的,同胞血肉的人。 上次灭突宁的时候,如果对方手中没有他们泄露的火药,那大越死的人不知会少多少倍。 被炸死的尸骨从他面前抬过去,被集中到一起掩埋,每个人连单独的墓碑都没有。 就算不去大义灭亲,他也会阻止母亲。 但是不必对太子解释过多,没用的。 因为他不知道,他也来不及阻止。 或许母亲瞒着他的原因,就是怕他坏事。 那位好舅舅是个论迹不论心的人,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妹妹太重情义。 如果他再解释两句,万一这小崽子为了救他冲动了可不好。 所以他让她别去求陛下。 什么都没有她的地位稳固最重要,所有人,包括酒酒都是和她绑在一条船上的人。 不要为了他那一丁点微渺的希望去引起皇帝的不快。 一直到临刑前,他都很担心,他们会私自来救他。 好在他们理智都还在。 倒是见到一个意外的人。 广德长公主求了皇帝,进天牢来看他。 她苍老得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年纪,带来了许多一时财物,给牢房里添了不少东西,对着狱卒上下打点。 她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满是希冀地渴求:“钤儿,你能再叫我一声娘吗?” 贝钤觉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所以他选择不拿了,把东西都给她退回去。 广德长公主立马收回了请求,改口道:“是娘对不起你,你不原谅我就罢了。” “咱们下一世再续母子缘分,我一定会做一个好母亲。” “一定不再让你受苦的。” 贝钤沉默着,不搭话。 母亲是罪人,母亲是他的拖累,母亲是大越的耻辱,但母亲是他的母亲。 母亲有千种不好,万种不该,但母亲对他很好。 (番外摸完啦~明天更主线嗷。ps:今天一更(滑跪)
第300章 祸从口出 又是一年秋猎。 贝婧初在营帐内穿戴骑装,戴好护臂和指套,被黑色的皮套包裹着的手指弹了一下弓弦找手感。 营帐都是不隔音的,通常也不会有人在此地大声密谋或是吵闹,把家丑摆在台面上让人做笑话谈资。 除了一些智障。 帐外就隐隐传来争吵,是酒酒的声音,带着惊诧与厌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另一道男声得意洋洋:“太后原谅我了。” “不孝女,自己带着那老女人在挽园住着,就不允许我进去,以为就可以断绝父女关系了?” “你还真以为可以躲我一辈子呢,现在被我堵到了吧。” 那个很讨打的声音,应该就是酒酒的渣爹了。 酒酒估计是来找她的,结果没想到自己一直躲着的生父被带进了猎场,被拦了个正着。 大母才生了场重病,或许人老了就心软一些,开始顾念亲情。 周誉毕竟是她为数不多的娘家人,大母心中还是挂念的。 结果有些人就是享不住富贵命,这时候不守在太后面前念亲情表忠心,反而先找女儿的麻烦,为自己出气。 贝婧初走到门前,侍女掀开帘子。 她刚踏出一步,周誉的话语便越发的激烈。 贝婧初脚步遁在原地。 “有了点成绩就敢不孝父亲了,听你订婚后找了个高枝,还怕你越飞越远了。” “到时候阿耶想找你接济一点都找不到人。” “结果找了个叛国通敌的货色。” 周欢酒辩解着:“你不要信口雌黄!” “是咸宁长公主犯错,贝钤只是被牵连的!” 不知是不是周欢酒的愤怒反倒激发了他的快意,周誉越发张狂:“母亲都是叛国贼了,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就像你母亲都敢和离了,你也跟着她一起不孝父亲。” “表面上看着多无辜,背地里不知道帮了反贼多少事呢。” 贝婧初僵住的脚步重新抬起来,走过转角。 周誉轻轻打着自己的脸皮,极尽嘲讽:“你订过这种婚约,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要是为父替你把关,绝不可能让你订婚订到叛国贼的身上。” “这都是你不尊生父的下场。” 他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你再说一遍?” 充满威胁的意味。 周围人全都行礼,周誉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 但并不了解太子党情义的人毫无所觉,对自己说的话没有一点觉悟。 他甚至笑嘻嘻地来拉近关系:“太子殿下,我、我是你祖舅。” “你可能没见过我,太后是我阿姊。” 他想去拉周欢酒,被她侧身避开。 周誉只得尴尬地介绍道:“周欢酒你认识吧,我是她父亲。” 这句话说完,周欢酒的嫌弃和丢人都快溢出来了。 贝婧初问他:“你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周誉再傻,也从现在氛围里回过味儿来了,他不明所以地回想:“就是说酒酒不尊父的报应,没什么啊......” 他还倒打一耙告状:“太子啊!你不知道,这小妮子就是个白眼儿狼!” “我把她生下来含辛茹苦养大,结果她通天了发达了,就扔下我们一家,只和她娘分家出去。” “我这做父亲的就连看看女儿也做不到啊!” 他哭得有声无泪的,但感情十分充沛。 周誉这十四年从信国公变为平民,落差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两鬓斑白的老人捶胸顿足地卖可怜,若是不知真相,还真以为他口中的儿女多么十恶不赦。 贝婧初被气笑了。 “欺软怕硬的东西!”要是贝钤活着的时候站在他面前,他想必连个屁都不敢放! “酒酒人单纯,性子又软,平日里只躲着你,不和你正面起冲突。” “毕竟做人还是要讲一点孝道的。” “但孤可不是。” 她这段时日精气不太足,没事的时候都奄奄的。 如果不是生了气,都不愿意多费嘴。 “既然你嘴上没个把门,那就让你的嘴长长记性。” “带下去,掌嘴五十。” 周誉满脸迷茫惊惶,“太子!我究竟犯了何罪?” “不过是教导女儿罢了!” 贝婧初冷笑一声:“是教导女儿,还是借机泄愤,更是空口污蔑他人。” “你自己清楚。” “咸宁长公主确实糊涂,但陛下并没有说仁卫侯是同谋,你在此地无端臆测,散布谣言,该挨的。” “还愣着干什么?” “拖下去呀。” 周誉挣扎起来。 “谁敢!我可是你的长辈,是你的祖舅!” “我是跟着太后一起来的!你们不能动我!” 说完这句话,侍卫竟真的迟疑了。 见此招有用,周誉便拉出更多的筹码:“你都是一个要被废的太子了,竟然还敢管我!” 这句话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周欢酒走到她身边来拉贝婧初的胳膊,应是怕她气急。 贝婧初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谁说的孤要被废了?” 周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他们说的。”
第301章 与尔同谣 贝婧初不让他糊弄过去,审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你在什么时候听到的,什么地方?谣传的人是男是女,身量几何?” “佩戴什么衣饰?” “你说,孤一定把散布谣言者捉出来。” “您放心,咱们好歹亲戚,他们受的罚会比您重的。” 周誉眼神乱嘌一阵,最后梗着脖子,“我我我......我忘了。” “谁会去记那些啊!” 贝婧初也不是真的在意宵小是谁。 想拉她下来的人可太多了,清算不过来。 正想继续下令时,皓月还是上来劝了一下: “殿下,掌嘴是极侮辱人的责罚,会不会......” “周老毕竟是随行太后来的,打了他,确实是打了太后的面子。” “您看......” 贝婧初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不侮辱人我还不干呢,他这张嘴侮辱别人的时候怎么想想呢?” “我就不信大母会因为这个瘪三与我置气。” “她老人家要是知道这厮放的些什么厥词,不夸我都是好的。” “给我打!” “打完之后丢出猎场!” 收拾完人,贝婧初心里还是一团火气,就等着狩猎开始后发泄一二。 往常狩猎开始前,贝婧初都要躲着走,不然能遇到一堆“偶遇”的人。 这次倒是门庭寥落,也清净了不少。 贝婧初一心只扑在猎物上,累积了许久的郁气,终于散了些。 领着自己的人马追逐着猎物,每一箭都极为狠辣。 很快就收获了一堆。 亲卫们跟在一边有说有笑的,气氛是那么的热闹活络。 贝婧初也不忍扫兴。 伤怀了大半年,时间已经太多了。 她身后的人还有很多,她好像没有沉浸在不平沉郁的资格里。 于越之遥,归雁南朝。岂无良朋,与尔同谣。 ...... 贝婧初本以为,现在失势,不会有奇怪的偶遇了。 结果她以为只是她以为。 听到不远处的动静,贝婧初已经把箭搭在弓弦上,回身对准。 结果是个人。 许承昼坐在草丛里,楚楚可怜地朝她看过来。 ??? 这是什么情况? 贝婧初御马走过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她都不敢走太近。 堂堂中书令之子,自身也有官职在身,游猎竟然无随从陪同。 看着 “殿下......”许承昼西子捧心般捂着胸口。 “臣马术不惊,和随从走远了,还摔下来崴了脚。” 某人茶味儿都快溢出来了:“此地离营帐甚远,殿下若是不管臣,臣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他语气带着一股柔弱不能自理的自怨自艾。 贝婧初有点想笑。 好简单粗暴且拙劣的小把戏。 感觉这个时候应该说句台词: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啊不是,什么东西。 她无语地伸出右手,少年的手握在她手上。 贝婧初的手又是练枪练剑又是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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