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道:“二郎君午时一刻自封丘门回来京中,与静安郡主一起去了城北的琉璃街,进去了前司天监天师灵台真人的府邸,大约半个时辰后,二郎君又同静安郡主回去了魏国长公主府,酉时二刻,二郎君和静安郡主带人入宫。” “司天监,灵台真人?”宋知羲听到这话,心中有了成算。 因而他开口道:“殿下,我们现如今只要等着就好。” “什么意思?”赵瑾俞问道。 宋知羲道:“静安郡主或许已经查到了良妃一案的真相,官家若是无事,自会还殿下和贵妇娘娘清白,若是……那着急的人就该是三皇子,一旦三皇子耐不住性子,起兵造反,东宫便能以护卫王驾的理由将其拿下,一劳永逸。” 听宋知羲这么一说,赵瑾俞倒是隐隐期盼着三皇子赵景磐可以有所动作。 “吩咐下去,按兵不动,还有,让禁军守死长丽宫附近,谨防被别人冒名顶替行起兵之事!” 当天夜里,赵瑾俞一直在东宫等着三皇子赵景磐起兵的消息。 直到凌晨,他支着胳膊坐在榻上打瞌睡,突然有太监进来传信。 “如何了?赵景磐动了!”赵瑾俞睁开眼睛激动问道。 太监跪在地上,“三皇子那边并未无异动,官家召您入长丽宫。” 赵瑾俞扶额叹了口气,由着人给他换了身素净衣裳,打着哈欠来到了长丽宫门口。 “三弟,好巧,你也被召入宫了?”太子赵瑾俞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从宫道尽头走来的赵景磐。 赵景磐朝赵瑾俞恭敬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赵瑾俞搂住赵景磐的肩膀,两人一起迈入长丽宫的大门门槛,客套道:“三弟你总是这么有规矩。” 赵景磐:“您是太子,见到您我自然要恭敬些。” “原来三弟你知道我是东宫太子啊,”赵瑾俞冷笑着拍了怕赵景磐的肩膀,挑眉道:“我瞧着你平日的做派,还以为你忘记了我才是太子呢,良妃出了事,那些大臣弹劾我的折子恨不得都要堆到屋顶上去了,这里面,没少有你的示意吧。” 赵景磐浅浅地笑了笑,低声反击道:“昨夜兄长一直派人挑衅,意图引我辖下的龙虎营出兵王宫,我没上套,兄长是失望了吗?” 走到长丽宫殿前,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垂下眼来,跪在殿外,双双悲戚道:“儿臣求见父皇。” 太监出来,引赵瑾俞和赵景磐进去长丽宫内。 贺兰漪顶着两个黑眼圈,同贺兰珩之、宋少衡一起向太子和三皇子见礼。 太子赵瑾俞和赵景磐双双跪下请安,“父皇安好。” 官家笑了笑,让人把他们扶起来,调侃道:“你们两人怎么都瞧着像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啊。” 太子赵瑾俞率先开口道:“儿臣听闻父皇病了,忧心不已,昨夜跪在佛前,为父皇念经祷告,一时间忘了时辰,所以……” 三皇子赵景磐也不甘示弱,“确实如此,儿臣昨夜派人去东宫想邀太子兄长一起去大相国寺为您祈福的时候,东宫的侍卫也是这么说的。” 赵瑾俞闻言,斜了赵景磐一眼,这家伙是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还来东宫找他一起祈福,说出去鬼都不信! “病了?谁病了?”官家笑着看向贺兰漪,“漪儿啊,你可曾听闻谁病了吗?” 贺兰漪心领神会,摇头道:“我一晚上都在长丽宫呆着,并未听说有谁生病啊。” 太子赵瑾俞和三皇子赵景磐闻言,脑子转得飞快,太子说道:“那看来是误传,都是那些乱嚼舌根的宫人胡说八道,父皇龙体康健,乃是社稷之福。” 三皇子也叉手附和道:“儿臣有罪,竟同太子殿下一起被那些流言蒙骗了。” 太子赵瑾俞强压下自己的白眼,心想赵景磐不拉他一起下水是会死啊,真是个贱人! “好了,喊你们两人过来,是为了良妃之事,”官家轻描淡写地说着话,仿佛昨日的试探根本就不存在。 但既然官家要将这件事掀过去,太子和三皇子自然也要识趣地忘掉昨夜的事。 太监过来通禀说姚贵妃、五公主、良妃娘娘和七公主全部都来了。 官家坐在龙椅上,温声道:“让他们进来。” 姚贵妃进来殿内的时候原准备跪在地上痛哭一场,但她瞧见了太子给她使的眼色,因而收了往日神通,拉着五公主同良妃一起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行了礼。 至于七公主赵婉英,则是疯疯癫癫地朝着太子跑了过去,手指着他的脸,生气道:“杨常明,你为何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同你讲过,我要跟你和离了吗?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不管你怎样纠缠,我都不会再跟你回去杨府了。” 太子赵瑾俞警惕地看着赵婉英,“你当真认不出我是谁?” 赵婉英歪头盯着赵瑾俞的脸,突然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我认出你了,你不是杨常明,你是喜欢我阿娘的人!” “七妹,你休要胡说八道!”赵瑾俞闻言神色剧变,但碍于官家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轻易让人把赵婉英拉下去,只是脸色越来越白。 赵婉英挪动脚步,又走到贺兰漪面前,贺兰珩之和宋少衡都下意识地往前挡了下,赵婉英看 了他们两人一眼,手指着贺兰漪,神秘兮兮道:“我阿娘说了,她迟早要活剐了你,你这张脸,太可恨了……” 太后终于是听不下去了,让人把赵婉英带了下去。 太子赵瑾俞慌忙意有所指道:“我瞧着七妹妹真是疯的不轻,居然对漪儿说出这种话来,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相信啊。” 但贺兰漪却笑了笑,“她说这话,一点也不奇怪。” 官家冷着脸,说着:“漪儿,宋少衡,你们现在可以说了,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宋少衡和贺兰漪上前,让太监把灵台真人的账簿呈给官家。 贺兰漪道:“这是当年给五公主和七公主测算命格的灵台真人所记载的账簿,上面写着他十六年前曾收了当时的江美人也就是良妃娘娘五百两黄金,隐瞒七公主命格有异之事。” “什么!”跪在地上的姚贵妃一听这话便急了。 “为公主测算命格是出生一月以后,良妃娘娘就是借这个时间差,置换了七公主和五公主的命格,并且,她给了灵台真人五百两黄金后,依旧害怕他把此事说出来,因而这件事过去没多久,江家就帮着灵台真人身旁的小弟子李虫儿告去了御史台,后来灵台真人被大理寺诛杀,至此彻底灭口。” 旁边跪着的良妃一言不发,依旧是那派儒雅模样,只是因为刚刚流产脸色稍差,看起来有些憔悴。 “你说的可是真的吗?”姚贵妃问道。 宋少衡开口道,“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让司天监的人去比对这本账簿上的笔记与施法痕迹,看是否是灵台真人所写,至于江家送李虫儿去举报灵台真人之事,江家的人也已经录了口供,有刑部文书详载。” 姚贵妃听到这话,冲过去便要掐死良妃,太子和其他人慌忙把她拉开,才消停了下来。 “官家,你要为瑶儿做主啊,她这个毒妇居然害了我们母女这么多年,”姚贵妃声泪俱下地跪在官家身前。 官家要太监先把姚贵妃扶了起来,问良妃道:“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87章 良妃微微仰起脸, 冰肌雪肤,楚楚动人,辩解道:“静安郡主怨恨我兄长害了她父母, 所以也不许我活, 找出这些所谓的证据来, 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官家, 求您再信臣妾一次, 臣妾当真没有做过这些恶事啊。” 姚贵妃听到她说这话, 更加气愤,愤愤斥道:“你个贱人,证据就已经明摆着放在你眼前了,你居然还在狡辩!” “敢问贵妃,若是我当真换了五公主和七公主的命格,我又为何现在又将她们换了回来?”良妃眼角微垂,无辜道:“婉英是我的亲骨肉,我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瞧着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贺兰漪道:“官家,我想喊一人入殿。” 官家:“准。” 宋少衡让人将一个老仆带了进来, 那老仆跪在地上, 朝官家磕了个头。 “你是何人?”官家问。 老仆答:“小人是蔚州人氏, 名叫何大头,现在是个木工, 江津威在蔚州做知州时, 小人曾在江府做活。” “那你可认得她?”贺兰漪手指向良妃娘娘。 老仆紧张地扭过头去, 仔细看了良妃一眼, 摇头道:“不认得。” 姚贵妃皱着眉,“你怎么会不认得?她叫江若雨, 是江津威的亲妹妹啊。” 老仆朝姚贵妃磕了个头,笃定道:“江若雨十七年前就已经病死了,我亲眼看着她下葬的,这个女人不是江若雨。” “你可知,在官家面前撒谎是死罪!”太子冷声道。 老仆吓得哆哆嗦嗦,但依旧坚持道:“我曾经在江府做过两年的活儿,那位江娘子是个好心肠的人,赏过我好几次好饭吃,我不会认错的,而且,她的尸骨就埋在蔚州城外的梨花坡,现在去找还能瞧见呢,除了我之外,蔚州城也有不少人认得那位江娘子,各位贵人若是不信,可以随便去问。” 贺兰珩之叉手道:“官家,江津威府中的奴仆在五年前来到京城的时候被全部换掉了,江家女儿江凡菊为了活命也供认说她的姑母江若雨十七年前已经病死了,当初江家送入宫中的女子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娘子。” 姚贵妃不禁拉着赵丰瑶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向良妃,“你既不是江若雨,那你又是谁?” 太子和三皇子均挡在官家身前,警惕地望着良妃娘娘。 “贺兰漪,你觉得我是谁?”良妃娘娘见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收起楚楚可怜的模样,彻底变了一副表情,从地上站起来,唇角勾笑,身上纯白色的仙绫纹襦裙曳地,上面绣着古怪的羊角纹。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贺兰漪已经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那日里,皇后吕芙将她喊去蘅芜宫,告诉她说自己曾经在含章殿亲眼瞧见良妃带人将两具宫女尸首投进水井里。 随后,延康子告诉贺兰漪说,从含章殿水井里打捞上来的女尸有魅妖施法的痕迹,这让贺兰漪联想到了在郴州劫杀她同样化身成魅的高昌回鹘光武将军阿史葛。 所以,贺兰漪让人传信给贺兰珩之,要他派人去蔚州打探是否有见过江家娘子江若雨的人,结果很快就找到了,何大头认出良妃的画像并非是江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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