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痘疮形成的疤痕,到底无法复原。 赵鲤本着救人救到底的想法,给张妈妈说了好话。 让萱姑娘留在了祖师爷庙中,作为庙祝,作日常供奉和维护。 这样的小事,张妈妈绝不会驳了赵鲤的面子,不但萱姑娘留下,连带着小草都留在了庙宇中。 日常也就是一些扫洒事务,却不必再被人欺负。 远远的看见赵鲤来,小草露出一个笑来:“阿鲤姐姐!” 赵鲤隔两日就回来看萱姑娘,相处下来,之前的小小隔阂也就散了。 现在的小草剪去了过长的刘海,看着脸也还算清秀漂亮。 几日过去,似乎意识到一直纠缠着自己,害了萱姑娘的东西已经除去,她精神肉眼可见的变得好了起来。
第174章 离开与闹事 “小草。”赵鲤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萱姑娘痊愈,加上离开了后河院子糟污的环境,爱欺负人的王婆子又连灰都扬进了河里。 在祖师爷庙里,饭菜足量供应,还有贡品吃。 小草的精神状态,较之以前好转太多,总算有了一些孩子的鲜活气。 她笑眯眯的提着扫把,将赵鲤往里边带。 一边从怀里掏摸出个油纸包道:“阿鲤姐姐,这是绿豆糕,可好吃了。” 她将扫帚夹在腋下,小心翼翼的打开,里边是半个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绿豆糕,已经有些碎了。 小草仰头,双手将绿豆糕捧给了赵鲤。 赵鲤没有驳她的好意,伸手掰下一块:“我们一起吃。” 说完将捏在指尖的绿豆糕捻进嘴里。 小草也从绿豆糕上,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抿在舌尖,露出幸福笑容。 说话间,已经绕过香鼎,走进庙宇中。 萱姑娘正襻臂绑带,绞了帕子擦拭贡桌,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见赵鲤,面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来:“阿鲤姑娘。” 蔓延半张脸的瘢痕毁去了她的容貌,但她并没有沮丧。 甚至可以说她是高兴的,在这福乐院中,美貌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相反,美貌是一种累赘。 容颜毁去,萱姑娘便不必再去前边接客。 赵鲤也回以微笑:“我来拿纸人。” 说完,赵鲤先给祖师爷上了一炷香,随后接过装着纸人的木匣。 她时间紧,正要告辞,便被萱姑娘叫住。 萱姑娘微微侧着头,好似在倾听什么。 片刻后,她对赵鲤道:“祖师爷说,河房后边的河里,进来了东西,劳烦阿鲤姑娘多加留心。” 萱姑娘在那日醒来后,做了庙祝就可通灵,以向外传递讯息。 祖师爷形象起源于管仲,因此神性便带有一些管仲的特性,是生意的保护神,讲究公平买卖。 赵鲤多拿来几个纸人,他都记在账本上,现在提及河里的东西,就是在要求赵鲤平等的买卖。 赵鲤心中腹诽这个祖师爷好小气,嘴巴却是绝不敢说出口的,只点头应诺后自我辩解道:“待我忙完就出手。” 萱姑娘传完话,便不在阻拦。 抱着匣子,出了祖师爷庙,赵鲤又去寻张妈妈。 张妈妈正在前边,督促姑娘们梳妆打扮,并安排茶壶龟公协调待客问题。 经了咒物那事后,她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但能混到这个地位,张妈妈绝对是一个狠人。 那桩事件过后第二日,赵鲤就看见她置下席面,向教坊司官吏赔罪,酒桌上,酒水一壶一壶的灌。 头天晚上吐出黄胆水,第二日脂粉一遮,又装得精神抖擞。 现在富乐院中,几乎不会再有人阻拦赵鲤。 张妈妈看见她来,一呆之后,疾步走了过来,只是面色难看。 “阿鲤姑娘,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赵鲤平常都是安安静静的监视布控,但她出现,就代表着事来了,还都是如殴打生员之类要命的事情。 心里忐忑,还不知那些那些被打的生员会折腾出什么事的张妈妈,看着赵鲤都嘴里发苦。 “我要出去一趟。”赵鲤压低了声音。 她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瞒过张妈妈的,毕竟她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犯官家眷。 “出去?”张妈妈有些犹豫。 在她职权范围内,她什么都可以答应赵鲤,但出去却牵扯甚大。 赵鲤当时为了做戏作得真,以假乱真顶替了一个女犯的户籍,在教坊司登记在册。 若是赵鲤一去不回,上头追查起来,张妈妈必然要承担看管不利的指责,说不得就是掉脑袋的事。 张妈妈想了想,终是一咬牙:“行!我安排。” 她就用命,赌一次。 闻言赵鲤扬起一个笑容来:“张妈妈放心,一定回来。” 赵鲤悄无声息离开富乐院并不是什么难事,富乐院这样的欢场,难免会闹出些捉奸的丑事。 时常就有家中悍妻,带着家中仆妇拎着棍棒来拿这些风流种。 因此富乐院也贴心的给这些又怕老婆又爱玩的家伙准备了退路。 富乐院中常年备着一顶小轿子。 赵鲤就是这样搭着着小轿子,伪装成客人,直接出了富乐院,朝着五城兵马司走。 五城兵马司内,远处黑雾涌动,蒋进和姚列两个人,进到雾中,就再无消息。 在门廊下,摆了一张圈椅,沈晏坐在那里,手中捧了一盏茶,但他心思却没有放在茶上,一直眉头紧锁。 里边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他命人去富乐院中询问赵鲤的情况。 只是去的人,也没有带回消息。 沈晏心中正焦急时,从外传来一阵橐橐的脚步声。 他抬眼看去,便见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张大人,哭丧着脸,一边抬起袖子擦脸,一边走了过来:“沈大人,白鹿书院的人聚在门外,想要讨人。” 那些书生欺负他武夫嘴笨,轮着骂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偏生张大人是绝不敢跟这些人抽刀硬顶的,便来请沈晏。 京中人都知道,沈晏专业对付这些胡搅蛮缠的读书人。 闻言,本就等得焦急,不知赵鲤状况的沈晏面色一沉。 看见张大人不停抬袖擦脸,他猛的站起身来,将手中茶盏放下,摸着右手拇指的玉扳指:“走!我倒想看看那些东西,想要闹什么。” 说完,一甩银色曳撒袍的大氅,气势汹汹朝着前面公堂走去。 刚出二道门,就听见了一阵喧闹。 “立即释放樊瑎等人。” “颠倒黑白,目无王法,立即释放含冤的樊瑎五人!” 隔老远听见那些喊声,沈晏脚步微顿。 这些喊声实在叫他回想到了一些叫人不悦的往事。 那年,他帮着皇帝,将那些跪在崇文门前请命的书生,揪出了几个领头的杀了。 当真是没杀过瘾,也不知现在这些人会不会识时务。 想着沈晏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略有些狰狞的笑容,只盼现在这些人,莫要临时反悔退缩才好。 沈晏加快了步子,绕过县衙的影壁,正正与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沈晏没有打什么官腔,走什么程序。 这些官身都没有的学生,还不配他客气。 沈晏直直看着几步之外,脸色发僵的那人,冷笑一声:“赵大公子,许久未见,怎么?上一次还没吃够教训?”
第175章 沈晏的普法教育 赵开阳与十数名同窗,站在五城兵马司公堂上。 大景实在很像赵鲤认知中的大明,对这些读书人的宽容都十分相似。 连带着这些文人文官,从开朝时的铮铮铁骨到现在的人人皆可杀,这样一路堕落腐化的历程都十分相似。 因为共同的出生门第、家乡乡党,还有师门,抱团聚集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大明特产朋党几乎原模原样,出现在了大景。 在这样乡党、师门混杂的环境下,相互包庇捧臭脚,读书人的地位,高到离谱。 比较恶心的是,大景清流物议的风气相当严重。 读书人只要敢于反权贵就是弱者,就站在天然的道德至高点。 甚至二十年前,曾发生过前任靖宁卫指挥使被文臣,于殿上殴打致死的事件。 事后,却是人人赞颂这些文官风骨,那位脾性敦厚的指挥使带着骂名死去,连皇帝也无力追究自己手下猎犬之死。 皇权几乎被踩在了脚底。 这一切直到沈家叔侄在新帝的扶持下上位,开始一系列的血腥大清洗,这才开始反转。 代价,就是沈家叔侄千古骂名。 赵开阳冷笑着,他从来都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就是天之骄子,什么都是最好的。 外公是林著,学生遍天下,是内阁大学士,他也确实有着心高气傲的资本。 也就是因为这一重,他对刚接回来的赵鲤格外严苛,抱有最大的恶意。 他无法接受自己亲妹妹赵鲤的畏缩小气。 至于赵鲤会形成这样的性格,是经历了什么,赵大公子是不屑于去了解和体谅的。 听着身边同窗的鼓噪,方才逼走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赵开阳心中暗自生出一股得意。 这种得意,在赵鲤那个孽障叛出家门丢人现眼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正享受着这种感觉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声音问道:“赵大公子,许久未见。” 这个声音赵开阳听着耳熟,却记不起来。 回头看去,正好便听见了那人的未说完的话:“怎么?上一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话音落下,赵开阳看见大步走进来的沈晏,不由得面色大变。 沈晏怎么会在五城兵马司? 沈晏身高八尺有余,一路行来时,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看见沈晏的脸,赵开阳便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日身边亲随热血喷在脸上的余温。 他忍不住退后了小半步,却强行制住。 此时,任何人都可以退,唯独他不可以。 他的父亲赵淮,就是将对抗沈氏叔侄作为政治得分点,在清流之中获得声名。 天然继承父亲政治立场的他,绝不能退。 想到此,赵开阳眸子一暗,挺直了背脊,道:“沈大人。” “沈大人?”方才鼓噪的起劲的一个书生默默放下高举的手,下意识的反问出声,“沈、沈晏?” 随着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现场一静。 这些学生敢上五城兵马司讨人,纯属是因为读书人地位高。 料想五城兵马司官员绝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但靖宁卫和靖宁卫头子沈晏的出现,就让事情突然变得不可控。 那些被抄家灭门的官员,用鲜血得出过教训。 告诉世人一个道理,沈晏这恶贼,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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