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讼师现在还没缓过气,反应慢了半拍:“那兔子在阿免病后就不见了踪影。” “它平常不乱跑,都是拘在宅里养的,从没出去过,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 赵鲤敲着桌面,思忖着怎么把那只兔子本体找出来。 这时门外一个校尉急步走到门边。 谢家那一家子,都是重要人证,自然是要派人去找的。 这校尉就是负责的人。 他面色不佳,立在门边道:“禀各位大人,昨天夜里谢家发生惨案,已经灭门了。” “手段残忍诡异,似……不是人为。”
第285章 头颅 谢家距离盛讼师家并不算远。 几个办差的校尉去得快,回得也快。 为首的,是熊弼手下精干部将。 可以说是见过世面的。 现在立在门前,却是面色难看。 “似……不是人为?” 熊弼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近年来,各处怪事频发,但陛下却遮遮掩掩不愿公开。 熊弼也能理解。 天子,天子,代天牧守。 如此怪事频发,岂不是天子无德? 因而沈家叔侄和靖宁卫接过黑锅。 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身上背。 各卫所好似补锅匠,四处修修补补。 却未料到,只是短短时间,连源宁这样人口众多的繁华州府也开始出现了这些玩意。 熊弼正想叹气,却想到些什么,急急扭头去看赵鲤。 不对啊,这不是还有个巡夜司的吗? 他心中高兴:“赵千户,有劳了?” 赵鲤手里正拿着沈晏给的帕子,擦拭掌心的血渍。 闻言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看看。” 赵鲤看郑连恢复得差不多,就遣他出发雍水县。 自己等人则是去了距离此地不远的谢家。 谢家居住的地方,和盛京周家类似。 都是又脏又乱的穷里。 一进坊门,就遍地粪秽和恶臭的鱼汁。 谢家已经被团团围住,只有些胆大的,藏在自家窗户后面看热闹。 还没走到近前,赵鲤就嗅到了一阵浓烈的腥臭味道。 这种血腥味甚至盖过坊间的恶臭空气。 门前几个把守的靖宁卫力士。 见得沈晏熊弼一齐过来,急忙让开道路。 赵鲤穿着一身校尉服,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她。 熊弼曾经是沙场战将,原本也是个忠耿的性子。 就这样的性子,在北边被排挤得没活路回京做了个城门尉。 但就是这样,还遭政敌截杀迫害。 后来一咬牙,干脆投在了沈之行膝下。 转职成了江南道的千户。 因这一重,他经历过与外族战斗时的尸山血海。 自认还是见过世面的。 不料,进了谢家的院子,还是被眼前的情形一惊。 谢家是源宁很常见的平家小院。 竹木篱笆矮墙,前院一口水井晒着渔网。 一堂两内的构造,后院开垦了一小块菜地,东厨西厕。 但就在这小小的一个院子里,均匀的分布着人的肢体碎片。 地面一层粘鞋底的血浆。 需时时留意地面,不然一不小心就踩到块什么零碎部件。 一个略矮,但神情精悍的百户走上前来一拱手,正要介绍案情。 熊弼却摆了摆手:“田百户,直接给沈大人和赵千户说明即可。” 说完向他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沈晏和赵鲤。 这田百户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没什么疑问,便对两人道:“谢家一家四口,包括长子新娶的新妇,全都在这了。” 他说着,示意了一下满院的零碎。 赵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扫了一圈。 遍地的残肢碎片,还有一些满是血的衣物碎屑。 连院中一棵补贴家用的枣树上,都挂了一挂肠子。 分不清谁是谁的。 赵鲤蹙眉:“敢问田百户,如何知道谢家全部在这了?” 现在这些零碎还没收捡,也不知道够不够四个人的分量。 万一还有逃脱呢? 田百户早预料到会有人这样问,开口道:“几位随我来。” 说着领着众人进屋。 赵鲤一眼就明白,为什么他肯定谢家人全在这里。 在堂屋正中靠墙的条案上,几个脑袋山字形摞在了一起。 “这是谢家长子。”田百户指着其中满是血的头颅道。 他又指了指另一个:“这是谢家长子前几日新娶的新妇。” 赵鲤转头看了一下,谢家堂屋中果然还挂着红布花,窗棂贴着红色喜字。 “谢家担心谢家老二秋后处斩影响兄长婚事,就着急忙慌的先置办了婚礼。” 田百户介绍完,脸上露出不耻神色。 别说他,在场稍微了解内情的,没有一个不觉得恶心的。 将弟弟卖给富人当白鸭顶死,却还怕他死了耽误婚事。 人心凉薄可恨到叫人齿冷。 熊弼性子直,黑着一张脸啐了一口:“除了新嫁进来的处理了送回娘家,其余的稍后烧了全撒江里去。” 这些人连个坟头也不配有。 田百户认认真真点了点头,指着稍微靠后的一个女人头道:“这是谢家长女。” 这女人鬓上还簪着一只成色极新的银簪子,耳后别了朵艳红的花。 只看面相,很年轻。 但是现在她是再也美不起来了。 惊惧到极致的神情,让她的脸都拧做了一团。 “这是谢家当家的。” 最后,田百户指了指摆在最上面的一个脑袋。 这是一个男性,面容黝黑满是沟壑。 被底下三个托起,躺在最上面,面朝天花,双眼紧闭。 赵鲤留意到,所有头颅的双眼都瘪塌塌的,正欲说些什么。 一旁的沈晏道:“他嘴里有什么?” 虽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闻言赵鲤想要上前,却被他捏了手腕拉住。 一旁的田百户去找下边的人要了一对鹿皮手套。 戴着手套的手,轻轻一捏谢家当家的两腮。 那死人头的嘴里,立刻接二连三的吐出几颗眼珠子。 这田百户是狠人,面不改色从旁拿了个装瓜子花生的盘来接。 圆溜溜的眼珠子,还微微湿润,咕噜噜全滚进了盘子里。 田百户捏着死人头的腮帮看了一下黑洞洞的嘴。 里面似还有卡住的。 他就戴着鹿皮手套,探出食指和中指去抠。 废了半天劲,抠没抠出来,倒是从断首下边的食道里,挤了出来。 白陶盘里,八颗黑白分明的眼珠齐齐整整。 田百户这才好像达成了什么成就,松口气的同时,面上露出一丝满足。 他这模样,让赵鲤忍不住犯嘀咕。 这仁兄看着有点大病! 沈晏多审视了他两眼。 熊弼见状急忙解释:“田百户做事就是过于认真严谨了点,绝对没问题。” 要是看见谁,扣歪了领子,田百户能想起来难过一年。 强迫症嘛,赵鲤会意的点点头。 就是眼前这位,强迫症未免有点太吓人了!
第286章 拜月登仙 满室都是血腥味,装着八颗眼珠子的盘子,摆在案桌上。 田百户脱了满是污血的鹿皮手套,又恢复了那张人狠话不多的脸。 赵鲤轻按眉心,打开心眼。 目之所及,满是骴气。 在骴气之中,还有一层黑红怨煞。 这让她皱起眉头。 来前,她以为这会是那只兔儿犯案。 但谢家没有妖气,看着却像是诡物所为。 赵鲤一凌,难道狱中的谢家老二已经死亡化诡了? 她一想,顿觉棘手。 一旁沈晏却拉了她的手道:“来。” 两人双手贴合。 赵鲤感觉到沈晏右手一阵蠕动。 伸出一些细细的肉须,轻轻拂过赵鲤的掌心。 旁边还有陌生人,赵鲤没有声张露出任何异样。 被沈晏拉到了一间后院的偏房。 虽然不知道他俩为何在这种地方,手拉手地秀起来。 但熊弼还是和田百户止住脚步,识时务的没跟上去。 他心说,这种让人吐出隔夜饭的地方,阿晏还有心思拉人家姑娘的小手。 义父信中显然有些多虑了。 不知不觉间,他脸上挂上了姨母笑。 一旁的田百户,默默地往旁挪开两步。 这三个大人物,有点子不正常! 沈晏拉着赵鲤去的那间小偏房,就在后院。 里面摆设箱笼镜台,应该是谢家长女的住处。 只见箱笼半开,里面花花绿绿有不少新制的衣裳。 沈晏牵着赵鲤走到窗边,这才撒了手。 从窗台缝隙,拣拾出一小缕白色长毛。 沈晏冲赵鲤摊开掌心。 他右手的横纹已经完全张开,一只眼睛在内轻轻的转。 还冲赵鲤眨了一下。 “我试着以掌心之眼看了一下,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沈晏本就高知性,掌中之眼,更能看见许多心眼无法观测的东西。 赵鲤被他手上的肉须,搔弄得掌心酥痒,轻轻抓挠了一下,才伸捏住那缕白毛。 阿白从她袖中探出头,冲那白毛直吐信。 “确实是那只兔子在搞鬼。” 赵鲤捋了捋指尖的兔毛。 只是杀死谢家四人的诡物又会是谁呢? 赵鲤突然灵光一现:“是屈氏!” 算时间,昨日就是屈氏头七! 赵鲤曾问过那兔子,屈氏之死是不是巧合。 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屈氏魂灵,应该已经成了那兔子摆弄的伥诡。 伥,并不是只有被老虎食后才叫伥鬼。 被某些修仙畜生弄死,操控魂灵的,也可叫伥! 那只兔子青天白日弄死了屈氏,又驱使屈氏回来谢家。 脑子虽然没二两,却是足够毒辣了! 一想到屈氏化诡在谢家大杀四方,那兔子衔着草叶趴在旁边看,赵鲤忍不住冷笑。 “还有,阿鲤觉不觉得,那些人头摆放的方式,好似在摆月饼?” 沈晏和赵鲤拿着那缕兔毛,又回到谢家堂屋。 赵鲤定睛看,在摞在一起的人头下,确实有一个大圆鱼盘。 只是被血淹没,容易被人忽视。 赵鲤那个时代,所有节日都已经完全废止。 无论清明还是盂兰中秋,甚至自家过世的长辈先人。 私人祭祀都是违法行为。 灵气复苏年代,谁也不知道祭祀能引出、唤醒什么玩意。 只有官方能够在特定时间,举行严格的祭祀仪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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