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扬手洒出最后半把遮掩气味的灰烬,听得翠鸟的话沉声道:“我知道,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从破窗探头的绿眼狼人,最后只见得她影入树林的背影。 他并没有追,也没有像之前一般无能狂怒或召唤半狼人。 只是向拽皮夹克似的,拉拢自己被赵鲤砍开的前胸。 巨手探入胸膛掏了两根断裂的骨茬扔在地上。 他扼住一只欲从破窗跃出追踪的半狼人。 双手一拧揪下脑袋。 提着还颤抖的身子凑到嘴边,啜饮腐臭的血。 同一时间,地下祭祀场中,源雅信看着面前黑坛生出的肉花,眯着长眼又笑。 他拍了拍这巴掌大的肉花,一些粉末簌簌掉落。 旋即周身黑符燃尽。 随他一声呼唤,密集百鸟鸣叫喳喳响起。 无数翠羽如飞鸟,汇聚成一道流光直刺天空。 河房之外,跪在青石地面的含山长公主莫名心悸,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隆庆帝柴衡,探手求救。 下一瞬,却呕出一口奇臭的血来。
第1047章 登仙之望 半个时辰前 还未至宵禁时间,盛京城中便已风声鹤唳管制。 城中集市店铺纷纷闭店,便是不少城外进来贩菜或是办事的人,都被五城兵马司不算客气地驱赶进各个里坊。 暂滞留里坊中,若逢突变接受盛京风水大阵庇护。 深宅皇帝隆庆帝少有这个时候出宫门的经历。 问及发生了什么,小顺子也不太清楚,只大抵说了与含山长公主有关。 听闻关系他那便宜大姐,隆庆帝脑仁疼得挠了挠天灵盖。 专业修仙爱好者,自然知道牵扯柴氏牵扯皇家血脉恐事不小。 否则沈晏不会贸然请他出宫。 晚膳还没吃完的他,抓了几张春饼出了宫。 从来关爱自己的隆庆帝,什么时候也不会叫自己饿着。 嚼着饼到了河房,一下马车见沈之行立在道旁迎,他这才心里咯噔一下。 吃剩下的半张春饼险些掉下,手忙脚乱接住的隆庆帝急问道:“当真如此严重?” 沈之行自病后,很少外出走动,多深居静养神魂。 寻常小事,绝惊扰不了沈之行。 沈之行看隆庆帝挽着袖子,还嚼春饼偷好奇打量河房的样子就知道,陛下对当前发生的事情还不太了解。 听他问话,沈之行苦笑颔首:“很严重。” 隆庆帝顿时觉得嘴里回甘的麦香春饼都不香了:“我乖女不是在吗?” 沈之行没说话,只侧身相引。 隆庆帝一手攥饼,在小顺子唤人放脚凳前,蹦跶下了马车。 他倒爱惜东西,就这时候了,还不忘把那半张春饼塞嘴里。 正拍着手,一踏进屋中便嗅到一阵臭极的味道。 如三窝老鼠死在床上,被个一辈子没洗澡的臭脚大汉在三伏天捂了半个月。 臭味如实质,撞得隆庆帝一个后仰。 他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饼,一边哕一边道:“什么味?” 话音未落,一个人从旁扑来:“陛下要替我做主啊。” “阿雉!” 隆庆帝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听人喊过他这现眼乳名。 循声看去便见他长姐钗横鬓乱,哭啼啼要来抱他大腿,只中途被两个靖宁卫按在了地上。 “阿雉,救救姐姐。” 含山长公主还不知道她牵扯进了什么事,只晓得沈晏实在跋扈。 心中又屈又难过,叫着弟弟的乳名想讨个公道。 隆庆帝还在吃奶便爱花里胡哨的衣服,越花哨越爱穿。 因此被他父皇开玩笑似的取了个乳名——阿雉,笑他像只小花野鸡。 这名字时隔多年,从含山长公主嘴里喊出来,隆庆帝心生感慨。 摆手叫两个靖宁卫松开,他和善弯腰欲扶起含山长公主:“大姐为何如此狼狈,这……这特娘的什么味!” 隆庆帝光速缩手,敏捷两个后撤步。 骂娘捂鼻一气呵成:“大姐,你掉茅坑了?” 含山长公主手顿在半空,闻言期期艾艾捂脸哭:“我也不知道啊。” 她这话倒是不假,她跋扈好玩,但好生日子过着男宠面首养着,大可不必故意将自己折腾成这般鬼样。 隆庆帝一面哕一面摆手:“你别靠近朕。” 看这天家薄如纸的姐弟情,沈之行无奈摇了摇头,提醒道:“陛下。” 寻常在宫中不靠谱便罢了,此处人多眼杂,还是严肃些比较好。 隆庆帝轻咳一声,立时肃容:“究竟怎么回事?阿鲤和阿晏呢?” 却听一阵脚步声,玄虚子也没个钦天监监正的仪态,甩着大袖急从后院奔出。 一见隆庆帝便道:“陛下,快来快来。” 他那厢招手,隆庆帝也听使唤得很,一撩衣摆便跟着他身后去。 沈之行在后,给两个靖宁卫校尉使了眼色,命他们相对较礼貌地将含山长公主一道押送往后院。 此处后院与通草楼隔着个人工挖掘的湖。 恰好可观测通草楼部分状况却又不会受到昆古尼尔之枪的扭曲。 一进后院,隆庆帝倒抽一口凉气。 但见一湖之隔的对面,灰雾与雪片涌动。 竟在半空如海市蜃楼般虚虚浮着一座城池。 那黑铁城池矗立在虚空,从此处可以清晰看见高耸的城墙。 以及密密麻麻钉在城门上,高大异类的骨骸。 沈晏立在湖畔木质栈道上,右掌向上张开。 掌心一团黑火环绕着粒双瞳的眼珠。 自太祖处借来的神力,庇护沈晏掌中之眼不受限制的观察那座幻影之城。 越观测他的脸色便越难看。 在他身侧两步,黑火包裹着一个球似的东西。 隆庆帝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还未开口询问便听得有微弱的声音喊他。 “舅舅。” 声音听得耳熟,隆庆帝环视找了一圈,视线落在那团黑火包裹的球上,他猛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球上生着婉仪郡主的脸。 一张俏脸蛋长在蠕动的肉球上,一脸鼻涕眼泪看着隆庆帝:“舅舅,我怎么了?” 她问隆庆帝,隆庆帝更想要问她呢。 就这问话的功夫,隆庆帝看见那肉乎乎的肉球膨胀着想要继续生长。 却被沈晏如绳的黑火束缚,烧得滋滋冒油。 隆庆帝恶心得咽了口唾沫。 沈晏答道:“婉仪郡主中了咒。” 这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术法巫咒一道。 巡夜司步上正轨后,如婉仪郡主一般的人,看到了希望。 人活世间权利名声利益总要追求一样。 婉仪郡主比较贪心,她都想要。 她究竟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目下沈晏也不知。 幕后之人早有准备,异变一起,婉仪郡主这可能的知情人,便变成了这肉球模样。 到了此时,隆庆帝彻底认真起来:“咒?怎么可能?” 婉仪郡主为柴氏血裔,寻常妖邪难近身,为何会中咒? 沈晏直言道:“她自愿与人做了交易,怪不得谁。” 听闻婉仪郡主自愿,隆庆帝只觉气血全涌上脑门,忍不住一仰头手捂额头。 前有康王一家,被咒柴氏根苗断绝。 后有婉仪郡主变肉球,含山长公主一身死老鼠臭。 本甩锅自家兄弟姐妹不会管教孩子的隆庆帝,却突然很有自知之明的想起了开驴车的柴珣。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隆庆帝欲哭无泪。 “长公主可是受了婉仪牵连?” 隆庆帝倒看得开,想着能保一个算一个:“能否先保全含山长公主?” 不料沈晏还未回答,远处那浮在云中的城正中一亮。 一道如翠玉的流光汇聚,冲天而起。 百鸟鸣叫的喳喳声,响彻天空。 跪在一旁的含山长公主还没从女儿如今的模样回神,便额头磕在河房青石地上,哇哇吐出恶臭的血。 婉仪郡主却尖声叫了起来:“我的百鸟裙。” “舅舅,放开我,我穿上这百鸟裙定能登仙。”
第1048章 抹去 “登仙?” 猛触发关键字的隆庆帝,仰头望天:“羽化登仙?” 身后的沈之行见状,冷声道:“郡主这模样,若能登仙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隆庆帝看肉球婉仪郡主烧得冒油的模样,赞同道:“如此模样,非正道也。” 就在此时,天空那道流光撞而来。 竟从那虚城中如枪矛朝着天空急射而出。 伴随而来的,还有整三十个生得怪异的鸟。 这些怪鸟不比畸变的陈婆,两两结伴扶持而飞。 冲破虚化的风雪,一接触大景河房真实地界便像是吸水的海绵迅速涨大。 脸上背脊上的绒毛纷纷脱落。 道道象征大景气运的红光,结成披帛,伴飞于侧。 只眨眼间,除去眼窝中生着的茸茸白羽,其余形态模样已蜕变成人。 生得与含山长公主一模一样的人。 它们飞翔盘旋在翠羽形成的流光旁。 地窖中,血色巢穴中粘合着的蛋也开花一般产出一个接一个巴掌大小的独翅鸟。 它们初生都无毛发,丑陋飞不稳。 待冲出了那方扭曲的世界,却是迅速汲取养分,将一缕缕大景气运吞食。 漫天大小裹着披帛的大小怪鸟叽叽喳喳,通天彻地的翠色流光逐渐舒展,竟渐渐化作树的形状。 那座浮在灰雾中的巨大城池,也隐然有凝固,从虚化实的趋向。 如黑云一般悬在盛京上空,若是砸下只怕整个盛京都将不复存在。 与之对应的,却是含山长公主肉眼可见干瘪的模样。 隆庆帝心头一悸,仿佛有人正从他这偷取些什么。 他下意识呼唤沈之行和沈晏,怀里被塞了尊阴司帝君小像。 黑火如壁,霎时间将隆庆帝包裹。 玄虚子老道嘴皮子都发抖。 这会也顾不得其他,抓起隆庆帝手臂。 沈晏抽刀一划,在已经站不稳的隆庆帝胳膊上,划出一道伤口。 殷红鲜血潺潺淌出,隆庆帝背靠在沈之行怀里。 整个人像是喝了三斤烈酒,晕头转向问:“我这怎么了?” 这般说着时,他模糊听见玄虚子嘶哑声音喊道:“请帝君庇护后裔。” 隆庆帝的血流在怀里抱着的小像上。 乌木小像霎时金光闪烁。 下一瞬,薄薄雾气弥漫。 沈晏手一抖,发现黑色祭祀之火已不受他控制,爆裂燃烧。 湖面一个无影的庞然之人站定,遮面的十二旒珠轻晃。 含山长公主整个人只蒙着一张皮,但她出奇的神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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