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是这些悲剧催化的帮凶之一。 他突然扭头看向赵鲤:“阿鲤姑娘,这世间真的有鬼神,有因果报应吗?” 赵鲤眉头轻挑,反问道:“你不是亲眼看见了?” “是啊……”护院首领苦笑两声,“这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垂头看着灰烬中两个小小的骨头。 半晌,他忽然低声道:“他娘的,回头就洗心革面,辞了活计,再也不干了。” 他说着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子:“以后行善积德。” “否则,真怕晚上鬼敲门。” 赵鲤好笑的摇了摇头,灵气复苏后,恶性杀人事件骤降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人们发现,约束人们的不再只有法律和道德。 干了亏心事,夜间说不得真有冤家爬上床。 护院首领又问:“阿鲤姑娘,接下来如何处理?” “是不是将它们埋了?” 赵鲤点了点头:“埋吧。” 灵性已经在烈火中焚烧殆尽,不会再有任何隐患,给他们一个埋骨之处,也不是不行。 此处的事情告一段落,赵鲤又带着几人在院里仔细搜查一遭,再三确认没有遗漏隐患,便留下护院首领和郑连等处理此事。 自己则回身去找张妈妈。 刚走到门前,就看见数个穿着鱼服的校尉力士,把守在各处。 富乐院这样敏感的地方,出了杀人食尸的大案,教坊司官员是绝对不敢隐瞒的。 早上同样吃过早膳的教坊司主官,听到禀报,来看了一眼,先抱着树捯空了胃里的东西,然后拖着发软的腿,迅速上报了此事。 牵扯教坊司,犯官家眷,这事理所应当的落到了靖宁卫处。 把守道路的两个校尉看见赵鲤一身常服,在这溜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正要行礼。 但随即,他们看见了赵鲤,状似不经意的,在身前比划的一个下压的动作。 这是执行潜伏任务时的暗语, 两人立刻装作不认识一般,上前盘问:“什么人?靖宁卫办事,不许擅闯。” 赵鲤比较浮夸的怒视他们,做出符合自己当前人物背景的表情,冷声道:“我来找张妈妈。” 像模像样的盘问了一通,赵鲤这才被放进去。 进了院中,赵鲤一眼就看见卢照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院中喝茶,旁边立着张妈妈。 张妈妈换了身衣裳,打理过自己,面上敷着粉,擦着鲜艳的口脂,看着又是一个风情妇人。 要不是眼里还有红血丝,赵鲤几乎以为她已经没事了。 “卢爷,您这也挺长时间没来了,要不要我去给你安排一下?”张妈妈甩着手中香帕,开口道。 “去外边给您订桌席面,慢慢等,哪能像现在这样坐着干等呢。” 她面上都是讨好的笑。 “行了行了,执行公务呢,吃什么席,你别害我。” 卢照搁下茶杯,随意的摆摆手,然后道:“都是老熟人,你也别担心,这事牵连不到你头上。” 教坊司这样的地方出了事,可大可小,全看靖宁卫处置从轻还是从重。 若是从重,牵连者不知其数。 张妈妈就是心有担忧,这才撑着发软的腿,来探卢照口风。 得了卢照的准话,她猛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卢爷了。” 说着,她在卢照胸前拍了一把:“下次开了冬酿,卢爷带着弟兄们过来。” 卢照正想顺嘴答应,就看见赵鲤来了,顿时变了个正经嘴脸:“不必了。” 赵鲤隐晦的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看见赵鲤来,张妈妈也顺便丢下卢照,走了过来:“阿鲤姑娘,你回来了?累不累?” 她已经得到了护院首领的禀告,知道这王婆子变成了什么东西,张妈妈险些腿软没站起来。 她无法想象,要是赵鲤不在,这东西得在这藏多久,害多少人。 现在看见赵鲤,哪里还有最初的为难和不满,脸上的笑比对着卢照还要灿烂三分。 一顿嘘寒问暖。 赵鲤本担心厨房这边那具碎尸,处置不好会出问题,现在看见卢照在,顿时心安。 摆出一副与靖宁卫势不两立的模样,转身就走。 张妈妈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做戏,急忙对卢照告罪一声。 小厨房里有卢照坐镇,赵鲤不再管,回到住处,打算再多剪几个小纸人,送去祖师爷庙。 张妈妈是一个思虑周全的的人,已经叫人撤下了那一桌没法吃的菜,将满地的污物清理干净,摆上了熏屋子的茉莉。 赵鲤一进门,欢迎她的,就是两声汪汪的狗叫声。 昨日那只半大小黑狗,取血的一只腿上,还包着纱布。 赵鲤叮嘱张妈妈好生照料,张妈妈也不知如何处置,命人处理好了伤口,又送回了赵鲤这。 它倒不记仇,一看赵鲤,就跑上来,热情的在她脚边转悠。 短短的小尾巴摇成了风扇。 赵鲤袖子里的阿白顿时探出头来,和地上的小狗看了个对眼。 然后两个智商差不太多的,瞬间玩到了一块。 延续了小纸人时期建立起的友谊。 赵鲤也随它们,先叫仆妇送来沐浴的热水,洗去自己满身的烟灰,换上干净的衣裳。 因为小厨房发生的事情,富乐院中营业停了五日。 将大小厨房,全都重新修整了一次,更换了一些厨具。 储存食材的地下冰库房也清理了一遍,大夏天损失了这么些冰,叫张妈妈吃了一顿瓜落。
第144章 开口,线索 这出意外事件,让富乐院歇夜整顿了几日。 赵鲤在院中打探着消息,心中担忧,若是此次变故引起南斋的警觉,放弃在富乐院中的目标,那就麻烦了。 他们之前,不知道一桩厌胜巫术可以引出那么大的麻烦,直接动手已经打草惊蛇。 若是富乐院此事,再影响,下一次还想摸到南斋的尾巴就太难了。 因此由赵鲤在富乐院中查访,而在外,沈晏正四处遍撒眼线,从常年与南斋春宫画的画斋,到河房珠市,暗探四下查访。 …… 夜幕降临,重新修整完毕的富乐院,再次开业。 门前高高的木质灯柱上,悬挂起一串串点亮的灯笼。 夜晚看去,微黄的烛光,好似流淌的瀑布。 那件耸人听闻的大案,最终没有外传。 毕竟整个教坊司十四楼都是皇家的钱袋子,楼中卖身女子赚的皮肉钱,都补贴进皇家的口袋。 是那些王爷们的暗处进项,后妃公主们的脂粉钱。 因此这样影响大的恶劣案件,悄无声息的被掩盖,生怕影响到生意。 赵鲤依旧坐在一个正对大厅的高处房间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小心的操纵着小纸人。 现在她最多可以操纵六个小纸人。 坐在屋里,就像是保安室的大爷一般,在脑海中分频监视。 这小半会,不该听的,不该看的,都听了个够,看了个够。 其中一个在赵鲤的操作下,顺着天花板的梁子,爬到大厅顶上悬挂的超大青铜烛枝的枝桠上坐着。 在最佳位置,晃着小脚看下面的歌舞。 随着节奏如急雨的琵琶声,十来个身穿西域舞衣的美丽舞姬,手腕脚踝系着银铃,正在画着七彩莲花的大鼓上翩翩起舞。 她们在跳的是一种胡旋舞,赤足踏在鼓上,随着飞快的节奏,不停旋转。 周身彩帛飞舞,手足之上的银铃发出一声声轻响。 足尖点动,她们交错旋舞于鼓上,好似精灵一般。 引来堂下无数叫好之声。 赵鲤借着小纸人的视角,着实长了一番见识。 其中领舞的女子,蒙着面纱,眼尾挑了一抹红色,眼神媚得叫赵鲤看见了都心动。 这就是赵鲤几日来,锁定的眼睛好看的目标之一。 因有苏三姑娘的歌舞表演,堂下坐满了人。 二楼凭栏的方桌旁,甚至有士子打扮的人,用筷子敲着酒杯,应和琵琶声,玩行酒令。 赵鲤正支着下巴,看得来劲,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 见没能唤醒她的注意力,那只手探来摸了摸她的头:“阿鲤。” 赵鲤猛然拉回注意力。 沈晏正站在她的面前,垂头看着她,眉头紧蹙,担心道:“你怎么了?” 赵鲤也不能说自己工作时间,看小姐姐看入神了。 她神色一肃道:“正通过纸人监视可疑人士。” 沈晏本来有些担心她,但看见她这嘴脸就知道,这姑娘又在瞎扯。 便安心下来。 毕竟她有瞎扯的功夫,说明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沈晏忍不住摇了摇头,坐到她的旁边。 摸鱼被抓包,终究有些心虚,赵鲤很是狗腿的站起来,给沈晏倒茶:“沈大人怎么又来了?” 沈晏接了她递来的茶杯,掏出一包糖给她,一边道:“老刘撬开了姓常那木匠的嘴。” 事实上,不仅是撬开了嘴,连人都快给老刘撬开了。 现在那个姓常的,招供的唯一要求,就是让他死。 听说撬开了常木匠的嘴,赵鲤也高兴,立刻问道:“审出什么了吗?” 沈晏没有带出机密的卷宗,只是口头给赵鲤解说:“这对师徒本只是普通的木匠,徒有巧夺天工的手艺,但无人欣赏,没有专门的工坊。” “三年前,绍刚的手被打断,告官无门,反倒是被皮货商雇佣的泼皮无赖日夜滋扰欺辱。” “就在那时,一个人找到常木匠,授予了他厌胜之法,并且教导他对付皮货商一家。” “代价,就是常木匠师徒,用一双巧手,帮他打造一尊活人偶。” “南斋?”赵鲤面上露出一点喜悦,追问道,“常木匠有供出那个南斋先生什么年纪,长什么样吗?” 如果有详细的信息,主动追察搜捕比他们守株待兔强太多。 她的美好愿望到底没能实现,沈晏摇了摇头:“南斋十分谨慎,与常木匠见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见赵鲤猛的失落下去,沈晏补充道:“但常木匠透露了几个很重要的信息。” “第一,南斋是个年轻的男人。” 沈晏的指节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第二,南斋,对自己的画有强烈的自信,对诋毁画作的人会采取猛烈报复。” “曾有一私塾夫子,公开言道南斋所画风月图,有辱斯文。” “南斋得知,便命常木匠再施厌胜之术,暗害了这私塾夫子全家。” 赵鲤托着下巴点点头,这种得个差评,杀人全家的酷烈心性,确实可怕。 沈晏继续道:“我还命暗探假作南斋欣赏者,去画斋打探。” “南斋的画多是从那画斋雕版复印,老板与南斋有多次书信交流,画斋老板也言,南斋看似谦逊,其实最是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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