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庭频频去许府一事,他自然也知道。 结合江康安方才不带一丝停顿的话,皇帝十分有理由怀疑江康安这是在公报私仇。 特意要把贺言庭支出盛京。 他试探地开玩笑道:“怎么,爱卿是嫌弃言庭太能吃了,打发他去吃军粮?” 江康安任由他打量,闻言脸色未变:“圣上说笑了,莫说是贺尚书,便是整个将军府都来蹭饭,许府也是供得起的。” “臣之所以举荐贺尚书,实在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江康安眼眸沉静,看得皇帝都不禁移开了目光,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不管江康安究竟有没有私心,但综合来说,贺言庭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瓦剌一战复杂多变。 萧思远已死,萧晏礼和萧初霁狼子野心,自己定是不会将此事交给他们,萧明烨还要回幽州,江闻璟又要准备南蛊征战。 能用的除了江康安,便只有一个贺言庭了。 更何况,若是言庭立了军功,日后恢复太子之位时,朝臣的争议用这军功也能平定些。 他从前是立了许多军功不假,但那都是从前了。 新提拔上去的大臣皇帝倒是不担心,他主要是担心剩下来的那些老古板。 若是将言庭的身份公布,整个御书房怕是都要被他们的折子填满了。 被自己的想象都笑出声,皇帝轻呼一口气:“说的也是,此事等朕与言庭商议了,再做决定。” 皇帝虽这么说,但不出意外应该是定下来了。 江康安眼中的笑更深了些。 萧翎羽只在一旁学着来时看见的皇帝的样子,眺望着湖中跃动的金鱼,一言不发。 …… “出征漠北?” 将军府内,苏白诧异地看着贺言庭。 “虽不知宫里那边的意思,但我估计快了,”贺言庭轻抿着茶:“边境无主将太久,又逢誉王一事,朝上近半数朝臣皆被处死,时局如此动荡,瓦剌人自然会抓住机会。” “但,你又怎知皇帝一定会派你去?” “他无人可用,除了我,他便只能派江康安。”贺言庭微眯起眼:“不过在他心里,还是派我最为合适。” 仿佛是在证实他的话一般,贺言庭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脚步匆匆走了过来,行礼禀报:“主子,宫里派了人来,说是皇帝有事要同主子商议。” 贺言庭颔首。 苏白朝他挑了挑眉:“还真被你说中了,那你是怎么想的,去还是不去?” 贺言庭淡笑不语。 …… “诏狱内外全是守卫,实在是混不进去。” 六皇子府里,宋时微听着属下的话,皱紧了眉,心里也十分烦躁。 “就没有其他办法能见殿下?” 属下顿了顿,犹豫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顶着宋时微的视线,小心翼翼道:“暗着不行,但明着可以,您是殿下的侧妃,前去探望合情合理。” 虽然侧妃礼未成,但名义上已经是了。 因着侧妃两个字,宋时微眼神微暗。 听完属下的话,她便马上开始着手准备。 被褥、吃食、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她满满准备了一箱子,备好马车,便去了诏狱。 只在诏狱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人可以进,东西不行。” 宋时微自是不愿,但哪怕将六皇子的名号报了出来,守卫还是那句话。 她无法,只得将箱子留在了外面,自己孤身一人进了诏狱。 因为有着在天牢的经验傍身,诏狱的阴寒对宋时微来说并不算什么,她的耳朵自动过滤了正在受刑的囚犯的哀嚎。 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萧晏礼。 为她引路的狱卒一路将她带到深处:“就在前面了,自己过去吧,只有一刻钟,自己数着点。” 宋时微轻点了一下头便往里跑去,跑着跑着,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时微停下脚步。 她目眦欲裂地瞪着那个正朝她挥手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又是她!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来找你的六殿下吗?在这呢!” 江稚鱼笑眯眯。 【又有乐子了。】 虽不知她在想什么,但一看到她的笑,宋时微便觉后背一寒,她忍住扭头便走的冲动,一步一步挪到了萧晏礼的牢门前。 萧晏礼也看见了宋时微,他瞳孔微颤,从床上走过来,宋时微的手抓着栏杆,萧晏礼的手抓着她的手,两人深情对视。 【此处应有bgm。】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微微在门外啊看着礼礼~” 宋时微:“……” 萧晏礼:“……” 没有人能在这魔性的歌声中继续感动下去。 萧晏礼和宋时微均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心情后,萧晏礼看着空手而来的宋时微,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嫌恶,转瞬便消失不见。 宋时微并没有注意到。 但江稚鱼注意到了。 看着复又含情脉脉对视的两人,江稚鱼轻叹了一口气:“收起你的爱吧,我打假都打累了。” 萧晏礼:“!!!” 宋时微:“!!!” 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慌乱,都以为江稚鱼说的是自己,匆匆挪开了视线。 江稚鱼看乐了:“塑料爱情见多了,但这么塑料的爱情还是第一次见,长知识了。” 虽未听懂她在说什么,但自觉不是什么好话。 宋时微深吸了口气,尽量屏蔽江稚鱼:“殿下,您受苦了,我准备了好多东西,但是他们都不肯让我带进来。” 萧晏礼一愣。 他以为宋时微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自己空手跑了过来,原来她准备了。 但是不应该啊,他方才还见狱卒们拿了东西进来的,只要打点好,不应该不给通融呀。 这么想着,萧晏礼不禁望向了江稚鱼。 难不成是她? “拒绝背锅,”江稚鱼一瞥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我可不知道她今天会来看你啊。” 【不过,原来这也能探监啊。】 萧晏礼收回视线。 不是江稚鱼,那为何会带不进来? 他们没理由会得罪皇子。 宋时微也疑惑地微皱着眉,但突然间,她脑内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那人是不是不是真的要拦她,只是想讨点钱财啊!
第419章 夫妻本为一体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时微顿时僵住了身子。 她从前办事,也是知道要打点一下的,但自从在太后那里得了势后,都是别人来巴结她,哪有她去巴结别人的份。 虽然得势并没几天,但宋时微却已然习惯了。 再加上她来的时候心中焦急,只一心想着尽快去见萧晏礼…… 她心中掠过一丝羞恼。 “只怕是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张吧……都不重要,”宋时微慌忙转移话题:“能否请江御史先回避片刻,我有些要事要告知殿下。” 江稚鱼耸了耸肩,两手抬起,捂住了自己耳朵。 宋时微:“……” 她被这掩耳盗铃的行为气笑了,正要说话,江稚鱼先一脸不耐的开口了:“行了啊,少得寸进尺的,都关牢里了还想着搞事,这么作,迟早把自己作死。” 宋时微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有她在听,一些话便不能说出口了,宋时微和萧晏礼简单寒暄了几句,又道:“方才我带来的东西还放在门外,既然没有这不能带进来的规矩,我这就去……” 宋时微话还没说完,江稚鱼便打断道:“还是别白跑一趟了。” “什么意思?” “现在带不进来了呀。” “你方才还说没这规矩。” “现在有了。” 宋时微又是吸了好几口气,但似乎是终究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没好气道:“你就偏要这般明显的得罪皇子?殿下毕竟是皇子!是圣上的儿子!” “你不过是个御史而已!” 江稚鱼轻笑,不与她争辩,微微探身去看萧晏礼:“敢问皇子殿下,臣得罪你了吗?” 萧晏礼轻勾着嘴角,薄唇微启:“不曾。” 宋时微:“!!!”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道:“殿下……” “好了,”萧晏礼安抚着她:“不用记挂我,我在这狱中待不了多长时间……你先回府吧,等我便是。” 宋时微犹豫着,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临走前,她还看了一眼还在掩耳盗铃的江稚鱼。 江稚鱼也看着她:“就是,何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啊。” 她的笑容甚至是略带温和的,但就是让宋时微不自觉心里不安,浑身一寒。 她不敢再呆,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了出去,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萧晏礼才像是随口提了一句:“就算不是亲姐妹,但到底还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她是怎么得罪了你?” 情分? 灭全家的情分吗? 这情分给你你要不要啊。 江稚鱼放下手,又掏出胸前的小本本,开始奋笔疾书。 萧晏礼:“!!!” 他大惊失色:“我都说了你没得罪我啊,你还记什么?!” 江稚鱼也紧皱着眉:“神金,我没得罪你,但你得罪我了啊,当然要记。” 萧晏礼:“???” 他仔细在脑中复盘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任何的言语疏漏或者冒犯,才开口:“我怎么得罪你了?” 他只觉自己的腰上仿佛背上了一个沉重的东西,重得很,腰都要被压弯了。 “你倒是还行,但是宋时微就不行了啊,俗话说,夫妻本为一体,她说的话,自然也要算在你的头上。” 江稚鱼一边写一边道。 萧晏礼:“……” …… 皇宫,御花园内。 皇帝和贺言庭各自躺在躺椅上,皇帝紧闭着双眼:“来龙去脉你应当是知晓了,如何,去还是不去?” “盛京中无人,臣自然要去。” 贺言庭微眯起眼,补充道:“当然,还要再过一月启程。” 皇帝疑惑地嗯了一声:“为何要再过一月,瓦剌屡屡进犯,自然该越早启程越好。” “只需放出我要前去的消息即可,一来会令瓦剌心有忌惮,不敢轻易再犯,二来延长时间,让他们质疑消息的真假,久未见人,他们自会放松警惕,到时也还能趁机下手。” “三来则是,圣上不是命稚鱼主管科举一事吗?再过一月,时辰便到,臣想留下看顾一二。” 他说完,皇帝大笑出声,调侃般地看着他:“朕看啊,这最后一条才是最重要的吧。” 贺言庭轻笑,并未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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