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家的人若知道他从黑市花的钱,比给他们的价格高两倍,肯定会心动,这个时候,只要等鱼儿自己上勾就行,到时,我们可以稍微提一点价格,却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毕竟无奸不商。”谢礼出门在外谈生意时,都是想尽办法压低成本,一单生意如果太容易谈成,便会让对方怀疑这是一个圈套,更何况,他们干的还是犯法的买卖。 无论是谈生意过程,还是这个南洋商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密切关注,因为对方也有生意人,他们要应付的可不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小白。 顾长宁意识到把此重任交给谢礼,他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就没有再细说,只是有一点:“这趟生意,恐怕会有性命危险。” 谢礼道:“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臣会找个心甘情愿接这担生意的买主。” “好。”顾长宁点了一下头:“朕也会尽快让走私盐的风头过去。” 想尽快抹平走私盐的风波,就得用另一件大事件压下去。 顾长宁要用萧家迁祖坟的事情,引发一次朝堂争议,让大家把关注点放在萧家身上,让走私盐的案子渐渐淡出人们的话谈间。 不出半个月,朝中与民间再无人提起走私贩盐的案子,他们都在议论新帝要把萧家祖坟迁到先帝皇陵旁的事情。 并迅速抓了几个头发发白的老臣子,充盈大理寺的牢房。 萧氏冤案成当下人人谈及的事件。 有了先前的经验,葛大人也只能默默的盯着皇帝干些荒诞之事,最后,他直接跪在议政殿前,对顾长宁说:“皇上,微臣年迈,这半年来,感到力不从心,想向皇上辞官……” “准了!” 葛大人:“……” 他还有一连串的话还未说完,怎料顾长宁直接两个字打发了他。 新帝就算做做面子,也懒得给他。 葛大人很是失望。 他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男人,眼睛一阵模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当着顾长宁的面,褪去朝服,拿下头顶黑色的官帽,朝着顾长宁磕了几个头后,什么话也没再说,就转身离开了议政殿。 江淮脸色却有些难看:“葛大人当着皇上你的面,脱下一身朝服,就这样走出宫去,岂不是要被众人说,皇上不仁不义,不把老臣放在眼里?” 顾长宁抬头看向江淮:“你什么时候良心大发,还有心情关注别人怎么看待朕,身外之名,重要吗?” 江淮摸了摸鼻子:“反正老百姓听说皇上你把朝中几个老臣子关入大理寺后,都拍手叫好,可见他们以前在私底下也没少作乱百姓,只是……” 先帝为了身外名,被这些老臣子们用礼仪规矩束缚着,再加上一叶障目,就变成了睁眼瞎。 “皇后告诉朕,身外之名固然重要,但不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为君者,谋天下,为民者,谋家平,朕能给他们天下太平,那朕就是英名神武的好皇帝,世家们口中的那些虚名,不算。”顾长宁说完,便又低下头,重新拿了一本奏折批阅。 到了傍晚时,顾长宁才从议政殿回到朝乾宫休息。 谢锦云靠在窗台下休息,手里拿着一本书,睡颜很安稳。 顾长宁坐在她身旁,轻轻地拿走谢锦云手上的书,谢锦云正好醒来,睁开双眼看向男人。 顾长宁动作一顿,问道:“我吵醒夫人了?” 谢锦云坐起身,道:“不是,我听到外面有道熟悉的声音,慢慢便醒来了,累吗,要不,躺着休息一会,白露跟我说,她今日送了三趟点心,都见你在议政殿看折子。” 她伸手帮他揉背。 顾长宁握住了她的手,可舍不得谢锦云为他揉肩捏背,这种事情还得江淮来干,他力气大,也懂得穴位,揉捏起来才爽。 不过,若是让谢锦云帮他按揉,恐怕就是另一个爽法。 他抱着谢锦云躺在软榻上,把她按在身下,亲吻她的唇瓣。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 一道小身影突然从门槛爬进来,然后又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到软榻前,趴在旁边盯着顾长宁和谢锦云看。 两个吻到忘情的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回头看向在床边的顾晏清。 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盯着顾长宁和谢锦云,嘴里嘣出了两个字:“偷亲。” 顾长宁眼皮子一跳,坐起身道:“怎么就他一个人?” 谢锦云差点忘了,这个时辰,晏清和凤仪都会过来陪她一起用晚膳,刚才她与顾长宁在这里,宫人肯定不敢乱闯。 谢锦云说:“在外面吧,凤仪肯定也在。” 顾晏清盯着顾长宁说:“窝娘,窝亲亲,爹找泥娘,亲亲。” “他说什么?”顾长宁整日忙于朝政,有时候忙起来几天见不着孩子,不知道孩子三天不见,便能长很多见识,学会很多技巧,讲很多句话了。 谢锦云尴尬的想糊弄过去,抱起了顾晏清,对顾长宁说:“晏清找爹要抱抱。” “锦儿。”顾长宁转头盯着谢锦云,薄唇勾起了一抹邪笑:“朕是看了一天折子,但不是耳朵聋了。” 他一把拎起被养的十分壮实的顾晏清:“朕的娘早死了,你娘是朕的,你想要,朕可以给你找一个,做你媳妇,就从……” 顾长宁转头盯着谢锦云。 谢锦云微微一愣,不解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顾长宁一把搂住了谢锦云的腰:“你母后长的那么漂亮,你几个舅舅也长得十分英俊,他们生的孩子总有一个是女儿,谁先生下第一个姑娘,谁就是你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顾晏清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但他觉得,肯定会很好玩…… 而谢锦云被顾长宁给气笑了,赶紧让宫人进来,把凤仪带到顾长宁身边。 顾长宁在小凤仪面前,俨然是一个正经的慈父。 因为小凤仪实在太像谢锦云,简直就是谢锦云的缩小版,只要凤仪在他身边,他都是抱在怀里亲自喂食。 于是,顾晏清就粘着娘,小凤仪就坐在顾长宁的腿上,享受着她父皇的宠爱。 一家四口画面十分和谐,宫人们看在眼里,也都很享受帝后陪伴孩子一块用餐的时候。 然而就在晚膳快要结束时,一名萧家军连滚带爬出现在了朝乾宫,跪在顾长宁面前,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说道:“皇上,萧世子去了……”
第745章 奔赴你 萧文柏的离世,并未让顾长宁感到太意外,相反,还是在预料之中。 若不是他提前登基,拿到主控权,将宫中最好的药材源源不断的送往萧府,又派太医院资质最丰富的太医伴随在萧文柏左右,萧文柏这条命,早该在一年前死去。 这时,报丧的萧家军从衣襟里拿出了萧文柏的遗书,又道:“世子离世前,写了一封书信给皇上。” “拿来。”顾长宁道。 谢锦云立刻让乳母把两个孩子带下去,屋子里伺候的宫人也退去了大半在。 江淮从萧家军手里接过信,递到顾长宁的手里。 顾长宁摊开信。 书信的字迹不是萧文柏的字迹,字体绢乡细腻,看起来是女子的字,这是萧桑晚代笔所写。 信上写道:【皇上,见信时,臣已去见祖父祖母。能在你的庇佑下亲眼见到妹妹嫁给良人,臣内心最大的牵挂已无憾,但唯有一件事情,臣想恳请皇上答应。】 【臣的丧事不要大办了,谢锦华为了臣的身体去大周寻药,已离开一个月有余,她此刻应该到大周了,就让臣的死讯再晚一些送到她耳边。】 【等她回燕京时,一切已尘埃落定,就这样吧,臣在此祝皇上,盼山河有你时,天下太平。】 信上有几滴泪痕,这大概是写信人代笔时,落下的眼泪。 顾长宁看完信后,久久没有动静。 他跟萧文柏接触的并不多,甚至顾长宁对自己亲生母亲的记忆也被漫长的轮回淹没,可萧家有一股强大的凝聚力,让萧家每一个人都充满着血性,延续萧氏祖训的传承。 谢锦云见状,起身从他面前走过,顾长宁猛地抬头伸手握住了谢锦云的手,道:“锦儿,你要去哪里?” 谢锦云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顾长宁落寞的脸庞,伸手抚了抚他的耳鬓道:“我哪都不去,就在你身边陪你。” 他像个听话的孩子,把萧文柏遗书递给谢锦云看。 谢锦云坐在他身旁,打开遗书看了看,也沉默了下来。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顾长宁早就准备好了萧文柏的丧礼,当初先帝是什么规格办丧,顾长宁也做好了那样的规格,他还打算利用萧文柏的丧礼,把那些从岭南运回来的萧家人棺棂,一起送到景仁帝旁边的墓陵,如果不大办一场,活着的萧家军哪一个都咽不下这口气,死去的萧家人只能活在别人恶言恶语中。 谢锦云知道顾长宁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你是不是不理解萧世子的做法?” “不能理解。”顾长宁道:“就算我不大办他的丧礼,可最基本的丧葬规格,也不允许他默默下葬,肯定是要先诏告天下,到时谢锦华很快会知道他的死讯,他都活不成了,还怕那个女人伤心。” “是啊,世子人都死了,还是怕我锦华姐姐触景伤情。”谢锦云嘴里说出“触景伤情”四个字时,顾长宁的唇瓣微微动一下,所有埋怨的话都生生的咽了回去。 “都是可怜人。”谢锦云道:“他们和我们都一样,是个可怜人,我十一岁抱着牌位自以为嫁给了死人,锦华姐姐一出嫁便守寡了,世子爱而不得,你九岁离开亲生母亲,久居他乡,十年为质,桑晚守着世子也守了十年,这十年她兄妹二人过着谨小慎微的日子,而我们也在为更好的未来而努力,这一路走来十分艰辛,你若是为难,你可以信守承诺,暂时关上萧家大门,不挂白绸灯笼,我来做那个小人,我会写信告诉锦华姐姐,她有权知情萧文柏的死讯,我们隐瞒不报,才是对她最大的痛。” 萧文柏的丧礼,不是他一个人的丧礼,而是这十年间,死去的萧府满门应有的丧礼,先帝欠他们的,也该从这一刻起,一一偿还。 顾长宁默许谢锦云的话。 谢锦云写下一句简短的话给谢锦华:世子油尽灯枯,速回。 玄鹰带着信飞过万里山川,把信带到谢锦华的手里。 短短十日时间,谢锦华马不停蹄的往回赶,燕京街头很快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她停在了萧府大门前,女子翻身下马,快速拍响了萧家大门。 萧管事打开大门,看到瘦到有些脱相的谢锦华时,赶忙把人请入府邸,然后又一路往内院奔去,向萧桑晚和贾玺安禀报道:“姑娘,姑爷,谢姑娘回来了。” 萧桑晚有些惊讶:“谢姐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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