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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寒瞥了眼面前小碟，用筷子夹起尝了一口，还未咀嚼两下，一下子就吐到了旁边的小碗里。 他眉头紧锁，满脸不耐，不满道：“苏棠，你是故意夹本世子不喜的菜色？” 苏棠微微一怔，看向她刚刚夹的那块葱烧小排。 怎么会，平日里只要有排骨做的菜色，世子爷都会吃上几块，葱烧小排也不是第一次吃了，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苏棠忙低瞬着眉眼道歉，“世子爷恕罪，方才是我没注意，我重新给世子爷取些别的菜色。” 这么简单就道歉了。 那平日里那般诡辩都是装的？ 本就不高兴的陆照寒俊颜愈发的阴沉。 他粹冰般的道：“我什么我，不过一个奴婢，谁允许你这般自称，记住你的身份！” 苏棠未想到，这样的话世子爷也能说出来。 自称我已经是苏棠作为一个现代人最后的坚持了。 却要在这一刻也被陆照寒无情的打破。 苏棠心底那点对陆照寒的好感彻底消磨。 心里越愤怒，她脸上却越平静。 苏棠蹲身道歉，“是奴婢的不对，还请世子爷恕罪。” 虽然只是改了个称呼而已，却像是立刻在苏棠与世子爷之间加上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苏棠安静的给陆照寒夹别的菜色。 有陆照寒之前爱吃的羊肉、鹿肉，也有他之前不爱吃的甜口的菜系。 可不管苏棠夹给他什么，他都挑剔不已，送进口中的没一样说合口的。 苏棠表情已经木了。 不管陆照寒说多么难听的话，她都低头听着。 她知道，陆照寒就是故意刁难她的。 这一刻，她反而期待起被陆照寒送走了。 不远处守着门的书剑听到里面的话，脸色都跟着苦起来。 他突然觉得，苏姑娘的脾气还是挺好的…… 一顿饭用了一个时辰，苏棠像是受审一般。 陆照寒也没吃几口。 最后饭菜撤下，两人却仍然空着肚子。 晚上睡觉，苏棠给陆照寒铺好了床，就在脚踏上打了地铺。 漫漫长夜，陆照寒一整晚都没睡，却没等到苏棠找各种借口蹭他的床……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度过了整整一夜。 早上天没亮，苏棠就悄声起床了。 地上虽然睡的腰酸背痛，但一夜也不是不能忍受。 许是这般睡习惯了就没那么矫情了。 她才把自己的被子收好，床帐内就传来陆照寒阴恻恻的声音，“苏棠，给本世子端洗脸水来。” 这些事以前都是书剑书棋做的。 苏棠一怔，可陆照寒既然点名让她做，她也没有推辞的资格。 她朝着床帐那边蹲身行礼，“是，奴婢这就去。” 听到苏棠的这般声音，一晚上没睡的陆照寒顿时脸色黢黑。 等苏棠把洗脸水端进来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被一只圆凳绊了一跤，洗脸水连带着脸盆全部泼到了地砖上。 她人也摔倒在地，满身狼狈，手腕处擦伤了。 坐在帘后的陆照寒哪里想到苏棠这般不中用，他不过是稍稍动了动手脚，她就摔得这么惨。 情急之下，他忍不住站起身要出去扶。 可一向娇气的苏棠这么摔了一下后，却硬是没吭一声。 她好似并不在乎自己手腕处的擦伤，连忙爬起了身，捡起了脸盆，而后向他行礼请罪，“是奴婢的错，让世子爷受惊了。世子爷稍后，奴婢给您重新取了洗脸水来。” 看着苏棠迅速离开的纤细背影，陆照寒凤眸危险地眯起。 刚过了早膳的时辰，卫溪源派的人就到了侯府。 书剑匆匆来报，“世子爷，卫大人身边的常随路丛求见，说是为了您昨日与卫大人说的事。” 陆照寒神情一沉，手中的狼毫突然“啪嗒”被他捏断。 苏棠急迫，没想到卫溪源更急迫！ 呵！ 书剑见世子爷的动作，惊疑不定。 好一会儿，书剑才听到世子爷吩咐，“把人带进来吧。” 等书剑把路丛请到了书房外，他才知道世子爷竟然要把苏姑娘送给卫大人。 书剑想去劝劝世子爷，可突然想到在叶府上叶大学士好似与世子爷说了些什么。 难道这件事与叶大学士有关？ 这么一想，书剑哪里还敢多嘴，将路丛送去了书房，就在书房外守着。 路丛进了书房后，就恭敬向世子爷行礼。 “小的见过世子爷，并且替少爷向世子爷问好，少爷今日在衙门有事，所以派遣小的来接苏姑娘回府。”路丛笑意盈盈的道。 陆照寒听了凤眸微拧，“师兄要把苏棠带走？若本世子记得没错的话，师兄在侯府也有自己的院子，本世子让苏姑娘去那边伺候便是。” 路丛为难，“少爷这段时日官衙有要事处理，怕是不会来侯府了，所以才命小的来接人。世子爷这般说，难道是后悔了？” 陆照寒俊容一沉，“本世子答应师兄的事如何会后悔，既然这样，你把人领走吧。”
第66章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说完吩咐守在门口的书剑，“书剑，你把苏棠带来。” 书剑拱手应下，随后没半刻钟，苏棠就被书剑带进了书房。 苏棠进来的时候，穿着一身半旧衣裙，乌发只用一根桃木簪束住，脂粉未施，左手手腕上挎着一只青布包裹。 饶是这般普通的打扮，都掩饰不住苏棠天生丽质。 她跟在书剑身后，垂眸敛目，规矩无双，哪里还有平日里古灵精怪的模样。 陆照寒见到这样的苏棠俊容阴沉。 只见苏棠行到书房中央给世子爷行礼，一切规矩都完美的无法让人挑拣。 陆照寒想看清楚苏棠的眼神，可偏偏苏棠一直垂头，根本就不去看他。 他心中恼怒，咬牙切齿的沉声问道：“苏棠，之前本世子未经你同意就说把你送人，如今想来，对你着实不公。既然身为你的主子，也要多为你考虑。如今当着你的面本世子亲口问你一次。若是将你送给卫溪源卫师兄，你可愿意？放心，若你不愿，今日这事就作罢，一个丫鬟而已，本世子自有替代的人选。” 世子爷这句话一出口，不光是苏棠，书剑和路丛都惊了。 书剑微微抬头，偷偷看了自家世子爷一眼。 他知道，他们世子爷这会儿是不舍了。 可既然舍不得，为何要让人给卫大人递信…… 路丛嘴角却抽了抽，他可是少爷派来接人的，要是人没接走，他回去可是要挨板子的，世子爷怎的能这般毁诺。 苏棠杏眸里惊疑不定，哪里想到陆照寒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不要脸的话来。 心里却越发的失望和坚定了，下定决心要抓住这次机会离开陆照寒。 要是留在他身边，他不高兴就说把自己送人，高兴了就说不让你走，那她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时而被稀罕时而被嫌弃的物件！没有丝毫尊严可言！ 书房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苏棠身上，这一刻她的回答决定了她今日的去留。 书剑不断的给苏棠使眼色，想让她借着世子爷给的梯子顺下来。 其实说实话，除了这两日世子爷刁难了她，对她一个通房丫鬟其实不错的。 世子爷可从未这么宽待过一个年轻女子。 这一刻，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 苏棠突然蹲身朝着陆照寒行了一礼，随后声线清冷的道：“多谢世子爷这些时日的照拂，奴婢愿意听从世子爷的吩咐去卫大人身边伺候。” 苏棠的回答一字一句在陆照寒的脑中拉长。 让他原本就阴沉的面容骤然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藏在宽袖下的双拳也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起。 好……好一个苏棠，她怕是早就在等这一天吧！ 书剑愕然，怎么也没想到苏姑娘会选择去卫府。 卫府人口繁杂，奴仆众多，她以为会是个好地方吗？ 路丛却咧嘴笑了起来，还是这位苏姑娘有眼光！他们卫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前程不知比侯府好了多少倍。 不知过了多久，陆照寒才终于压下心中的狂怒，他声音如冰渣一般，“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本世子绝不拦你，只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虽然得了这样一句话，苏棠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陆照寒强行扣着她不让她走，那样的话，她也没有法子。 还好，在卫溪源亲信的面前，他还不好意思那么不要脸。 苏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她不会后悔的！ 心里虽这么想，表面上苏棠还是规规矩矩行礼拜谢，“多谢世子爷成全。还望日后世子爷善自保重。” 成全？陆照寒眸子里好似着了火。 路丛拱手，“既然这样，小的就带着苏姑娘离开了，改日定让少年亲自登门致谢。” 说完路丛就领着苏棠准备离开书房。 苏棠挎着包裹刚转身，陆照寒突然道：“等等！” 苏棠身子一僵，还以为他反悔了。 却听到陆照寒唤书剑过去，冷声交代了两句什么。 而后书剑苦着脸走到了苏棠身边歉意的道：“苏姑娘，您之前是世子爷的贴身丫鬟，打理的都是世子爷房里的事，世子爷的东西贵重，您既已是卫府的人，那您走之前还是应当让我检查一下行李，免得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苏棠瞪大眼看着书剑，而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陆照寒。 只见陆照寒沉着面色，凤眸微垂，根本就不看她。 世子爷怎么能这么卑鄙！还要检查她的行李！ 就连旁边的路丛都满脸惊讶，显然不敢置信陆世子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苏棠咬了咬唇，一把将自己的行李塞进书剑的怀里，“书剑管事，查吧，我的东西都在这。” 书剑嘴角尴尬地扯了扯，将包裹放到桌边解开。 包裹里面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几套旧衣而已。 连世子爷之前赏赐的新衣和首饰都没带。 陆照寒怔怔看着那个“穷的叮当响”的包裹，神色阴晴不定。 苏棠见书剑看完了，上前裹起自己的包裹，冷然对书剑道：“要不要搜身？万一我身上带了别的世子爷的重要物件呢？” 书剑为难的朝世子爷的方向看去。 陆照寒黑着脸没说话。 书剑忙道：“苏姑娘莫生气，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走，我送苏姑娘出府。” 路丛也道：“苏姑娘走吧。” 苏棠挎着包裹与路丛一起离开，走的时候连回头看陆照寒一眼都不曾。 陆照寒盯着越来越远，很快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窈窕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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