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庆没有任何犹豫。 此刻,桌上被清光了三盘菜,还有一盘凉拌耳丝、一道醋溜萝卜丝和一大碗白菜汤。他们几人基本上也吃饱了,但林璟他们三人看着未动的三道菜,害怕许念伤心,决定少吃一点,意思一下,这样许念不会因为没人吃而难过。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疯狂。 猪耳丝有一层薄薄的胶质层,中间夹着一根细细的软骨,与旁的肉相比,吃起来很是不同。一口下去,柔韧与干脆兼具,细腻与清爽并存,配着浓香纯辣的佐料,口感被丰富的同时,味蕾也得到满足。 更别说,它们细细软软的,偶尔的脆爽只叫人更惊喜,还没有丁点儿的油腻感,哪怕林璟默默吃了小半盘子,除了想再多吃一些外,还是想再吃一些。 只可惜,耳丝有限,暂时无法尽兴,只好把目光投向今日仅有的两道素菜。 林瓃皱眉看了眼醋溜萝卜丝,有些犹豫。 这个会好吃吗? 他试探着夹了一筷子,立时惊得忘了嚼菜,愣在原地。 居然是好吃的? 醋溜萝卜丝酸爽无比,一入口,萝卜丝又脆又爽,而脆爽之后属于萝卜的清甜利口出现了,中和了口中微微不适的油腻感,仿佛再一次把关闭的食欲之门打开了。 明明已经吃饱了,可是林璟三人竟然再次觉着饿了。 直到,萝卜丝也被吃光光,盘底一根萝卜丝也没剩时,他们恍然惊觉: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好像真的吃不下了啊。 这时,得了眼神示意的顺喜为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白菜汤。 白菜汤看着很是清淡,汤底澄澈,里面卷着嫩黄的、青绿的白菜叶子,清清爽爽的,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 “九妹,汤我实在喝不下了。” 许嘉庆捂着肚子,不太想喝这个白菜汤。 看着清汤寡水的,应该味道一般吧。 况且,他也着实被撑着了。 他不喝,许念自然不会逼着,于是道:“没事,想喝就喝,不想喝放着就好。” “好,谢谢九妹体谅。” 许嘉庆高兴道。 结果,他一偏头,发现林璟和许嘉恒竟然端着汤喝起来,惊诧不已:“你们还能喝得下?” “自然。” 许嘉恒回过他后,慢悠悠喝了一口汤,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白菜汤如它的样子一般,清清淡淡的,白菜的清甜爽脆在汤水里若隐若现。 他们先前吃过那么些味重的菜,嘴里全是浓郁厚重的味道,这时,白菜汤如细流缓缓而过,剔除压在口中的那份厚重感,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令人放松的舒适感,整个唇齿仿佛一瞬被释放了似的,尽情荡漾在汤水里,欢腾着、雀跃着。 特别是,在汤水流入腹内的那刻,暖意从心底向着四体蔓延,连带着指尖也是暖洋洋的,舒适又惬意。 今日的这顿饭,在一碗汤见底后达到圆满。 吃饱喝足的林璟三人几乎瘫在椅子上,伸展了四肢,一动也不想动。 “今日太痛快了!” 良久,许嘉庆发出感慨。 林瓃犹豫了一下,跟着点点头。 确实如此。 许嘉恒想了想,问:“九妹,为何你这里有这么多新奇的吃食呢?” 许嘉庆理所当然接道:“因为,九妹身边有一个叫·春桃的宫女。春桃做什么都好吃!” 许念没料到,许嘉庆会对春桃无脑吹,顿时哭笑不得。 可许嘉庆的这个回答,还是未能让许嘉恒满意,他接着问:“为什么那个叫.春桃的宫女会做那么多新奇的吃食?” “哎呀,二哥,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许嘉庆稍稍直起身子,看向许嘉恒,“好吃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许嘉恒敛眸,道“我不过是问问。。。。” 许念之前便预料到会有这个情况,回道:“二哥,这是我身边的乳娘教的,只不过,乳娘前些日子病逝了。” 许念说着,声音低落下去。 许嘉恒只是有些好奇,没成想,问到许念的伤心事上,当即放软了声音:“九妹,是二哥的不是,你别伤心。” “没事的,二哥。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不必介怀。” 许念也没想到,提起乳娘,她的情绪竟然会本能地低落下去,像是在眷恋陈嬷嬷的温暖。 许嘉恒眼看着许念情绪变化,很是后悔刚刚为何要问来问去。只是,话已说出,覆水难收。他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许念,唯有闭口不语。 林璟注意到这一幕,暗自瞪了一眼许嘉恒,对许念道:“九公主,我们来下五子棋,好不好?” 许念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小金,你们三人玩吧。我去厨房看看。” 她不像他们三人撑得不能动弹,而且这里没有冰箱,春桃从尚食局拿回来的一些东西,不抓紧处理了可能就会坏了。 是以,许念吩咐顺喜给他们找了一张纸,她用炭笔在上面画好格子后,交给他们下五子棋。 林璟上回便是和许念用这种方式下棋的,并不惊奇。而许嘉庆和许嘉恒第一次见,呆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许嘉庆难以置信道:“这样下棋?也太。。…简陋了吧。。。。” 许嘉恒沉声道:“老六。” 被许嘉恒一喊,许嘉庆惊觉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偷偷看许念的反应,而许念没什么反应,把东西放下便准备走了。 走到门口,她方才想起来林璟曾送她一副上好的棋,回身说道:“我刚想起来小金曾送过我一副围棋,你们可以用那副下棋。只这样的话,只能两个人玩儿,另一个人在旁看着了。” “九妹不用了,我们这样下棋就好,不必麻烦了。” 许嘉庆有了刚才的失言,忙打圆场。 许念又看向林璟和许嘉恒,询问他们二人的意见,他们二人也同时摇摇头。 “好,那我先去厨房了。” 许念走时,吩咐顺喜给厅堂里的三人换了一壶水。 到了厨房,许念见着春桃还在忙活,好说歹说才劝说她歇一会儿。 本来春桃觉着这不像样子,奈何许念强烈要求,表情严肃:“我身边只你一个贴身的宫女,有些事顺喜不方便伺候,但你想想,若是你累倒了,我又该如何呢?” 春桃一细想,后果着实有些不太乐观,才决定去歇脚。 “对了春桃,你和顺喜吃饭的时候,顺便问问小金他们几个身边伺候的人。他们的主子约莫要在这儿待上些时辰,吃饱肚子方能好好伺候。如果厨房的饭菜不够的话,便再做些,千万不可饿着肚子。” 许念嘱咐道。 “奴婢省得了,这便去。” “好,你自去吧。” 等春桃走了,许念想起昨日的肠衣还放在那里没用,而灌肠用的肉馅儿春桃已提前做好了。没作多想,她便决定自己把肠灌了。 总是不能亲自做饭,手痒得很。要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不光爱吃各种美食,更爱尝试各种美食。 春桃这会儿被她勒令休息,她自己动手是大好的机会。 是以,许嘉庆蔫蔫地从厅堂出来的时候,许念正在灌肠。许嘉庆不敢确认她拿着的是什么,又看着许念把做好的肉馅儿一点点往里头塞,不由好奇:“九妹,这是做的什么?” 许念扬扬手中灌了一半的腊肠,笑得有些无力:“做脆皮肠。” 她曾做过一次灌肠,但当时卖家送了灌肠器,用起来很方便。现在,没有灌肠器,洗好的猪肠衣很细很窄,灌起肠来很是麻烦。她费了半天劲儿,才灌了两个,被许嘉庆一问,甩甩发酸的手,有点想罢工。 唉,果然是太久没干活了。 许念叹口气,坐在板凳上抬头望天,顺便歇歇手。 许嘉庆看她停下,关切问:“九妹,你的手怎么了?” “就是灌肠灌得有点酸,没什么事。”许念回他。 “那就好。”许嘉庆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新奇,问道,“只是九妹,脆皮肠也是能吃的吗?” 脆皮肠,名字和模样都还挺。。…形象的。 “当然!比如烤肠吧,肠在炭火上翻滚,油脂透过肠衣渗出来,滋滋作响,肉香四溢,你想想,觉得怎么样?” “好像。。…蛮好的。” 许嘉庆犹豫道。 但是,他不太能完全想象出烤肠的样子,而且又真正看到肠衣,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他绕着许念转了一圈,又盯着盆里放的两节腊肠,仍旧无法全然相信:“九妹,这个肠是真的肠?”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肚子的位置,“是我指的我这里东西吗?” 许念瞥了眼,淡淡道:“是,也不是吧。毕竟吧,这是猪的,不是你的。” 许嘉庆:“。。。。” 暴风哭泣! 九妹也太。。…狂放了。。… 许嘉庆纠结不已地站在那儿,脸几乎皱成个包子。 他真的对这个脆皮肠好纠结啊。可鉴于前几次的经历,他不愿直接放言绝对不吃。 沉默片刻,许念才意识到许嘉庆应该在厅堂才对,抬头问他:“小庆,你怎么出来了?你不下棋了?” “不下了。”许嘉庆悻悻道,“他们两个太过分了,欺负我一个,我不想和他们玩了。” “怎么欺负了?” 许念倒是记起,他似乎和二哥有点矛盾。 “他们两个一直赢,只有我一个人,一直输,一把没赢,所以我不玩了。他们谁爱赢谁赢。” 许念的表情有一丝丝裂开:“。。。。” 你确定是别人欺负你,而不是自个儿棋艺不精吗? 许嘉庆被许念看得心虚,摸了摸后脑勺,傻笑起来。 他站那傻笑了一阵,看着许念又接着灌肠去了,他自个儿居高临下地站着,怎么都觉着有些别扭。 许嘉庆左右看了看,走到院子边上搬了一个和许念一样的凳子,在许念对面坐下,问:“九妹,用我帮忙吗?” 许念面露怀疑,问他:“你会灌肠?” “嗯。。。。”许嘉庆尴尬挠头,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按理他应该不会的,可说出去的话怎能轻易反悔,于是赶忙回道,“这有什么难的,看你做得挺简单的,我一看就会。”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似的,他径自拿起一段新的肠衣,学着许念的样子开始往里头塞肉馅儿。 一下、两下、三下。。…哎,怎么进不去呢? 许嘉庆急得脑门儿冒汗,但那个肠衣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滑不溜秋的,他一只手好不容易敞开了口,另只手舀了肉馅儿往里头塞,结果一着急一用力,敞开的口又被他的手挤住了,肉馅只漏进去了一点儿。 许念见他做得费力,想着好歹一个皇子,应是没做过这种,劝说道:“要不你放着吧,我再灌几个,我也不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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