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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坐着身子，宽肩窄腰，露出块状分明的腹肌。 精瘦的手臂半搭在弓起的腿上，散落的衣衫暧昧的落在火红的床榻。 “啪嗒”一声，烛火发出响声，屋内的光倏得暗了一层。 燃烧的红烛，龙凤交颈的被面，静到能清楚听到的喘息声。 一种难言的氛围，在屋内弥漫。 “娘子？”景昭半靠在床边，墨发懒散的搭在锁骨处，瓷白的手指无意识勾动内衫。 病弱的苍白的脸上，懵懂中带着禁欲的气息。 沈棠触电般收回视线，脸上浮现一层羞红。 “你先睡吧，我还要等一下。” 她眼神飘忽，到隔间去洗漱更衣。 回来时，发现景昭还在等她。 明明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还不忘对她招手。 “娘子，睡觉觉啦。” 沈棠耳根发热，慢吞吞地挪步到床榻。 刚刚躺下，就感觉到身旁冒出个黑乎乎的大脑袋。 景昭半撑着胳膊，疑惑地看着沈棠。 “娘子，你睡觉怎么不脱衣裳啊？” 沈棠一时无言。 她明明只穿了中衣。 感觉到景昭的靠近，沈棠向上拉了拉被子，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答复，景昭有些不开心。 小声嘟囔道：“娘子，你不乖哦。小十五说了，睡觉觉，要脱光光才行。” 他期待的看着沈棠。 似乎希望沈棠可以知错能改。 沈棠身体紧绷，暗暗把这个叫“小十五”的人记住了。 她清了清嗓音，一本正经地开口。 “小十五是骗你的。” “还不快把中衣穿上，光腚会尿床哦。” 沈棠一脸认真，景昭被唬得一愣。 他一脸惊恐的坐直身子，丝毫没有怀疑沈棠。 “昭昭不要尿床！” 景昭动作利落，快速套上中衣，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慌。 沈棠一时间有些愧疚。 但是不多。 她轻舒了一口气，忍笑道：“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好。” 景昭乖巧的拽着枕头，往沈棠身边凑了凑。 沈棠唇角微弯，也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两道均匀的呼吸响起。 …… 转眼，天色亮起。 沈棠与景昭被叫醒。 两人收拾妥当后，就往叶氏的殊荣院赶去。 刚一进门，就对上叶氏慈爱的目光。 作为侯府老夫人，叶氏自然坐在首位。在她左侧下首位置，是景母与景二爷。 除景二爷外，景家还有一庶子，如今正外放做官。暂时无法赶回来。便派人带来了礼物。 再往下，依次坐着景家的几个小辈。景姣姣与景裕都在座。 对面是家中几个堂亲。 看到沈棠两人出现，丫鬟机灵的端来茶盏。 两人对着叶氏，直直跪下。 “娘亲，请喝茶。” 沈棠茶盏举过头顶，笑着递给叶氏。 “好孩子。” 叶氏激动得眼眶发红，怕沈棠累到，急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随即，立马叫人把两人扶了起来。 “祝你们相依相伴，恩爱不疑。” 话落，周嬷嬷端来漆盘，上面满满的都是叶氏年轻时佩戴的首饰。 各个光华璀璨，价值连城。 周围的人都看直了眼。 羡慕地看向沈棠。 沈棠让青黛把东西接了过来。 真心感激道：“多谢母亲。” 叶氏弯了弯眉眼，用丝娟半掩着口唇，小声道： “棠儿，你要是喜欢，娘亲那里还有很多，都给你送去。” 叶氏一向出手阔绰，对于真心疼爱之人，更不会小气。 心里已经暗暗计划好，库房中有哪些东西适合沈棠了。 旁边的景昭耳朵尖，立马来了精神。 “娘，那个红宝石发冠适合娘子，给娘子。” “还有那个碧玉算盘，温温热热，冬天不冰手，适合娘子算账。” “那个掐丝珐琅的白玉雪梅盆景也好看，可以摆在娘子的书房。” “……” 景昭语速极快，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沈棠想要阻拦都未曾来得及。 只能红着脸，暗暗拉景昭的衣袖。 “娘子？”景昭停了一下，鬼鬼祟祟的看向沈棠，做贼似的放低声音，“是不是还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我去从娘要。” 景昭一脸包在他身上的表情。 沈棠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够了，可以了。” 再要下去，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眼神，都能把她烧着了。 怕景昭再说些什么，沈棠急忙拉着他转身。 对着族里辈分高的长辈行礼。 众人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和善的送上红封。 依着次序，沈棠他们终于到了景母一家面前。 两人刚准备行礼时，就发现，站在景母身后的董姨娘，动了动身子。 本来站在侧后方的身影，挪到了景母与景二爷中间。正巧站在桌案正中间。 这位置站的巧妙。 若是行礼，似乎正对着她一般。 沈棠眼神微闪，怀疑董姨娘是故意为之。 又觉得不会有人这么没分寸。 就在沈棠思量之时，丫鬟端了茶盏上前。 看到漆盘上的杯盏数量，沈棠眉梢轻挑。 “三杯？” 景父与景母两杯足够，这多出来的一杯，显而易见是给谁的了。 沈棠余光扫到董姨娘期待的眼神，心里嗤笑。 这董姨奶奶还真是痴心妄想。 这么多年，母亲不管事，景母又不敢与她争锋，董姨娘便在景家拿起了女主人的架势。 被人吹捧的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估摸着她新妇入门，面皮薄，便想明目张胆拿捏她。 若是今日，她真的敬了这杯茶，以后景家谁还会服她。 倘若传到府外，必然被京中夫人鄙夷。 感受到周围明里暗里看好戏的目光，沈棠面色不变。 眼见董姨娘已经伸手端起茶盏，才悠然开口。 “还是董姨奶奶有眼力，这多出的一杯，就劳烦您撤下去吧。” 董姨娘动作一僵，唇角绷得笔直。 周围空气瞬间凝结。 嘲弄地目光，隐晦地落在董姨娘身上。 管家这么多年，董姨娘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她动作僵硬的收回手，沉着脸，给了景母一个眼色。 身旁的景二爷，责备地瞪了景母一眼，责怪她没有及时解围。 景母心头一堵，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这是我的意思，剩下这杯是给董姨娘准备的。” “哦？”沈棠轻蔑地扯动唇角，似笑非笑道：“我还不知道，这京都何时有了给妾室敬茶的规矩。” “还是说，这规矩，是靖远侯府独有的不成。” 沈棠微笑而立，话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景母面色一僵，身体忍不住微微前倾。 不满道：“弟妹这是什么话？” “先不说董姨娘毕竟是长辈，喝你一口茶，也无甚大碍。” “再者说，这么多年董姨娘打理内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是没有姨娘在，母亲一个人，怕是打理不好偌大的侯府家业。” 景母轻瞥着叶氏，眼中是赤裸裸地看不起。 这么多年，叶氏大方放权，得到的却不是她们的感恩戴德。 反而越发的轻视。 在景昭受伤后，这种轻蔑越发明显。 叶氏面上的笑意缓缓消失。 她有些难堪地攥紧手绢，后悔起之前的懒散。 只是，她从出生就体弱，身上带有心疾。生下景昭与景姣姣后，越发不能劳累。 实在是有心也无力。 为了她的身子，老侯爷便做主，让二房暂时管事。 那时，景昭争气，董姨娘他们就算暗搓搓吐些酸水，面上也还要敬着她。 可是自从景昭病后，这些人就越发放肆。 若只是在她面前猖狂，叶氏懒得动气，便能忍则忍了。 如今让沈棠受拖累，她便不愿了。 叶氏骤然沉下脸，刚要开口。 就看到沈棠眼神示意，让她安心。 叶氏心中一定，见沈棠面色不变，转头看向景母。 “大嫂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若是论劳苦功高，府中的管事和嬷嬷怕是更为辛苦。” “难道日后景家的新人成亲，都要与那些管事们敬茶不成？” 沈棠笑吟吟地问道。 周遭忍不住传来一阵憋笑声。 景母一时语塞，干巴巴的怒斥道。 “那些下人，怎么能与姨娘相比！” “怎么不能相比？”沈棠的脸色冷了下来，毫不客气地说道：“说到底，董姨奶奶不也是个下人么。” “胡言乱语！”景二爷再也坐不住，脸色沉得发黑。 他眼神森然，厉喝出声： “姨娘是父亲的妾室，与那些低贱的下人如何等同？” 沈棠不为所动。 轻笑道：“大沥律法明确规定，妾乃贱流，通买卖，地位与下人无甚区别。” “大哥在朝为官，难道连大沥律条都不清楚么？” 景二爷的神色越发冷峻，还带着隐隐的杀意。 沈棠恍若未觉。 在他阴沉的目光中，勾唇浅笑。 闲散道：“论身份地位，董姨奶奶也不过是母亲的仆人，并不比那些嬷嬷们高出多少。” “只是母亲待下宽容，愿意给董姨奶奶脸面，才让董姨奶奶能为府邸分担劳务。” “却没想到，竟养大了董姨奶奶的心思。” “这般不知尊卑，猖狂越举，若是换做别家，怕是早被当家主母打杀了。” 沈棠的一番话有理有据。 就连景二爷都无从反驳。 却又不愿意，第一次交手就让沈棠占了上风。 心里忍不住遗憾，这沈棠明明牙尖嘴利，一副不吃亏的性子，却恰到好处的拿着规矩律法做筏子，让人挑不出错处。 景裕实在是没眼光，非要和个庶女纠缠。 若是沈棠是二房的媳妇，哪还有如今这些事。 景二爷沉着脸，不愿意接沈棠的敬茶。 沈棠面色淡淡，“砰”的一声，把茶盏放回漆盘。 “原以为大哥身在官场，应该比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更懂礼节才是。看来是弟妹想错了。” “若是大哥觉得，在这景远侯府中，姨娘可以爬到主母的头上。那明日，我便进宫问问皇后娘娘，是否我大沥新添了这规矩？” “若是小女做的不对，回来亲自与董姨奶奶致歉就是。” 说罢，沈棠转身，拽着景昭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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