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上站着一个男人,脚上拖着两个大石块。约摸三十几岁的样子,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刀。 显然,是被人用剪刀了结了性命。 苏筱柒蹙了蹙眉头,战北珩不能沾染到鬼气。 身上的黑气又不死不休的冒头。 “让开。” 男鬼用湿哒哒的袖子抹了抹眼睛,嘴里嘤嘤嘤哭个不停。 原来是个嘤嘤怪。 “我命苦啊……” 苏筱柒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说重点。” 男鬼惊喜的看着她,居然有人能见鬼。 太好了。 他在池塘里几年了。 也没有碰见一个能见鬼的人。 嘤嘤怪高兴的飘来飘去。 苏筱柒:“……” 这鬼有大病,还是发神经的那种。 嘤嘤怪是个隔壁市人,几年前和同事拿了条子到钢铁厂买工字钢。说到这里,嘤嘤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脖子上的剪刀一抖一抖。 苏筱柒:“……” “死鬼大哥。别哭咧。” 战北珩一脸吃瓜吃不到的样子。 苏筱柒是心疼有八块腹肌的男人,毕竟摸起来手感贼爽。 贴了一张见鬼符。 让他随时跟着自己做瓜田里的猹。 男鬼连连摆手,“你不懂。我的伤心处。” 嘤嘤怪哭的贼伤心,苏筱柒都想走了。 战北珩好奇的看着嘤嘤怪,“你有什么未了心愿?” “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也就罢了。可是花了巨资彩礼钱,娶了十里八乡貌美如花的媳妇。”嘤嘤怪那叫一个嗷嗷叫,“你说我是不是亏了?” “要是她嫁给别人?” 苏筱柒:“……” “鬼通五道。你知道你媳妇改嫁了?” 嘤嘤怪一个劲的嚎嗓子,把附近的鬼魂都给嚎跑了。 “我老娘做主,让我弟弟娶了她。” 苏筱柒连连点头,“你娘肯定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花了那么多彩礼,再改嫁给别人多亏。” 嘤嘤怪点头。 “我这一辈子苦啊。”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那个害死他人命的人。 身上冒出丝丝黑气。 “我要报仇。” 苏筱柒一张符定了过去,“你要是敢为非作歹,本大师现在就废了你。” 嘤嘤怪头上的天雷符吱吱作响。 上面的雷电不断的滚动,好似下一口就把嘤嘤怪给劈个魂飞魄散。 “你同事呢?” 苏筱柒反问。 嘤嘤怪被天雷符给吓住了,短暂的恢复了理智。 原来三年多前。 嘤嘤怪和同事拿着条子和现金票据来到了永和公社,碰巧那天下大雪两人坐错了车子。 遇到了一个附近大队里的老乡。 说是在钢铁厂上班。 两人拿了一块钱和两斤粮票想要借宿。 那个老乡同意了,说一家人都住在钢铁厂的家属院里。 他自己一个人回来大队有事情。 带着嘤嘤怪两人回去,油炸了花生米,煮了两碗面条。拿了一瓶酒,三个人在一起喝酒。 嘤嘤怪没想到那人看到了他们不小心露在外面的钱财。 见财起意。 动了杀心。 他又哭了,“我同事被他砸了脑袋,好像拖到了后山了。” “嘤嘤嘤……” “你记得是哪个大队吗?”战北珩知道永和公社的公安把这件定性为谋杀案件,可惜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 嘤嘤怪用手指了指方向。 “赵家庄?” 苏筱柒呢喃道。 她总觉得有什么线索一闪而逝。 “你跟我走吧。晚点再去后山找你同伙。”苏筱柒很头疼嘤嘤怪哭个不停。 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良心不安。 哎…… 说好过自己的缺德人生。 做不到啊…… 嘤嘤怪听说苏筱柒愿意帮助他,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这个人怪好的。 就是旁边那个男人身上有点吓人,像是富贵和倒霉在他身上打架。 暂时富贵占了上风。 他缩了缩脖子,剪刀插的更深。 战北珩和苏筱柒两人到了春明和春桃家里。 两间茅草屋,一间矮棚子做厨房。 家徒四壁,说的就是他们家。 堂屋泥土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六畜兴旺。 春明不好意思的说道: “去年春节的时候,大队里的狗剩给的。说是从他家拿来的,让我们有个过年的气氛。” 苏筱柒撇了撇嘴。 这是贴猪圈的。 “别贴了,过年去我家拿一张福字。” 春桃端了个火盆过来,里面放了木柴。“姐姐,哥哥。过来烤火。” 嘤嘤怪就在门口。 春桃感觉到冷意,抖了抖。 他们也没有在意,毕竟冬天取暖全靠抖一抖。 战北珩将棉被那些东西拿下来。 “春明,把这两床棉被放屋里。” “谢谢哥哥。” 只有一个房间,临市又不是东北西北,是没有烧炕的。 房间里没有床。 放了两张床板在地上,一看就是别人家淘汰坏掉的门。 两兄妹一人一个床板。 瞧着就可怜。 苏筱柒看到了这些,心里真的不忍心。 她心里认为这一辈子就是活的随心所欲。 她用祖师爷喂饭吃的本领赚富人的钱。 再来帮助这些可怜人。 非常完美。 苏筱柒是懂得自我攻略的。 很完美的解释了自己在但凡做事、只问钱财和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中自由切换。 “这怎么行?两张破木板。” 春桃忙蹲下来,大大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姐姐。我们不怕冷。” 苏筱柒:“……” “真的。我抖一抖就不冷。” 苏筱柒伸手摸了摸春桃干瘦的脸庞,若是在后世这样的丫头还在读小学呢。 “你听姐姐的话。” “嗯。” 春桃的手冻的像冰碴,上面的冻疮已经破了。 张开一道道红红的口子,露出里面红色的肉。她局促不安的将手往身后藏了藏,害怕被苏筱柒看到。 战北珩出去了一趟。 不多时抱了一大捆麦秸秆,将麦秸秆铺在了木板下面。 苏筱柒把褥子铺在上面,再把十斤重的棉花被子铺在上面。 战北珩拿了适合春明穿的棉毛衣裤走出去,让春明去厨房里换上。 苏筱柒则是让春桃换上棉毛衣裤。 春桃 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苏筱柒眼睛别过去,“姐姐不看的。” “我不是怕姐姐看,是觉得自己好丑。”春桃小声的解释。 她穿衣服的过程中,无意间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呼声。 “怎么了?” 苏筱柒发现春桃的身上居然有一大块乌青。 “春桃,你被人打了?” 春桃忙慌张的摇摇头。 “姐姐,不是的。不是的。” 她眼里噙满了泪水,连连摆手。“姐姐,我不疼不疼。” “他们是好人。” 苏筱柒将春桃揽在怀里,眼泪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转。 春桃眼里的好人,只是因为每次把她当沙包后,给她一个菜团子或者半个窝头。 没有父母的孤儿活的很辛苦。 “春桃。他们不是好人。好人不是这样的。” 她不愿意春桃如所看到的那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 离开后…… 只愿自己再也不来这个充满了苦痛的人世间。 “姐姐。我昨晚看到娘亲了。”春桃到底只有八九岁,更容易打开心扉。 春明则是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 苏筱柒从布袋里掏出一罐冻伤膏,从里面挖出一块乳白色的药膏,轻轻的涂在春桃的手上。 春桃痛的冷嘶了一声。 眼底却满是欢乐,她好喜欢姐姐啊。 哪怕只有一个夜晚,小春桃觉得这辈子值得了。 苏筱柒给她抹了冻伤膏,再拿出一双尼龙手套给她戴上。 “晚上戴着手套睡觉。” 她把冻伤膏留下来,还留了一盒蛤蜊油。 “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春桃想了想自己要怎么报答。
第188章 因为你值得 苏筱柒很温柔的解释:“因为你值得。” 要是跟苏筱柒不对付的人看到,肯定惊瞎了她们的眼珠子。 平时怼天怼地怼空气,连路过的野狗都要被怼一番的苏筱柒,居然对陌生人这么温柔? 不科学…… 春桃心里酸涩的难受。 因为她值得? 可她是个克死了父母的人,大队里那些人眼中糖鸡屎一样的存在。 她看向苏筱柒,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 不是敷衍,是真的相信。 苏筱柒没想到,这句话暖了春桃的一生。 哪怕以后,她有了家庭孩子。 依然会想到在那个寒冷的夜晚,有一位大姐姐对她说过的话。 为她做的事情。 过了半个小时。 战北珩才在堂屋喊了苏筱柒一声。 “筱柒,我把厨房里的地窖给清理了一下。粮食那些放在地窖里。” “好。那我们回去吧。” 苏筱柒拿了两张护身符,用红色的袋子装起来。 一个给了春桃。 一个给了春明。 她临走时再三叮嘱他们,让他们有事情去找苏神婆或者张小山。 苏筱柒和战北珩带着嘤嘤怪离开。 许久。 春桃和春明一直站在门口。 直到看不见才回过神。 “哥。你说姐姐和哥哥是爹娘派来的吗?” 春明抿了抿唇,他们的爹娘估计死了也是个普通的小鬼。 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是,他们是天上的神仙派来的。”春明回过头来,摸了春桃的头发,“以后别让他们打你了。” 春桃憋着眼泪。 “那你也不要让别人打你。” “好。以后别人抢我的工分,我就跟大队长说。”春明攥紧了拳头,他想起战北珩跟他说的话。 他是大哥,一定要立起来。 这边…… 嘤嘤怪一直跟在后面哭。 “这两孩子好可怜。还好我媳妇是改嫁给我弟弟,要是她改嫁给别人,那我孩子也很惨。” “肥水还是别流外人田。” “呜呜呜……我媳妇以后死了,要跟谁合葬?” 苏筱柒可不惯着他。 一张符贴了过去。 “闭嘴,吵死了。” 嘤嘤怪不说话了,主要是说不出来。 朝后山走去,一路上连个活物都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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