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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什么都看不懂，但是他看得那么专注，眼神里全是求知的渴望。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想去学校的？ 江柔已经拎着篮子的手，又重新放了下来。 她蹲下身，跟周小川平视着眼睛。 轻声问说。 “小川，你是不想去学校，还是怕他们拒绝，不让你去学校？” 周小川小脸上的表情，细微的变化着。 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哪怕再少年老成，也还是藏不住心事。 那皱在一起的小小眉毛，微微的一动一动。 此时此刻。 周小川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嘈杂的声音。 【我妈说了，他就是一个疯子，发病了会乱咬人，就跟一条疯狗一样。】 【他有病！他有病！我妈不让我跟他一起玩，说跟他一起玩就会遗传上他的病！】 【大疯子生出来的小疯子，我们才不跟疯子一起玩。 】 【你凭什么来学校？学校不是疯子能来的地方？你还不快滚回去，如果你不走我去告老师！】 【你们千万别靠近他，要是被他咬到了，你们也会变成疯子，一只疯狗，还会死的！他会害死人的……】 周小川用力的皱了皱眉。 他重重的一转头，闷闷的出声。 “我不喜欢学校。” 跟少年清亮的声音不同，这一句话却是 暗哑的用力。 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野兽，在呜咽的低吼。 全是周小川的浓烈情绪。 江柔虽然没看到周小川红着眼睛掉下眼泪，却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孤独的小灵魂，在拼命的蜷缩。 不只是江柔，就连周小花也察觉到了。 她彻底忘记桌上了小桌子，张开双臂挤过来，一把抱住了周小川。 短短的小手指，一下子摸摸周小川的手，一下子又摸摸周小川的脸。 像是在寻找周小川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周小川抬手抱住了周小花，并没有出声安抚，只是抬手拍了拍周小花的后背。 他怕一出声，强忍的情绪就会控制不住。 江柔见状。 心中是又酸又涩的。 她原本还想仔细询问，最好是能逼着周小川说出心里话，这样才能把事情干净利落的解决掉。 但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想藏起来也没关系。 就让她来做决定。 江柔站起身，看着两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的模样，仿佛是回到了最开始，他们刚遇见的时候。 她伸手摸了摸周小川的头，发出轻轻的一声哼笑。 “哼，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欢，是小孩子就必须去学校，必须要读书识字。所以你就等着吧，过几天我就把你送到学校里去。” 这个话，江柔说的霸气又信心十足。 她在说完了之后，也不管周小川是什么反应，拎上已经准备好的竹篮子，就那么出门了。 周小川仰着头，双眼看着江柔，看到她逐渐离开的背影。 被江柔温柔以待的太久，竟一时间忘记了，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是用这种不管不顾的态度，插手了他和周小花的生活。 从洗手洗澡，小小的卫生管理，到吃饭穿衣，一日三餐。 现在……也包括上学吗？ 他真的……可以去学校吗？ 周小川的心里，充满了未知的疑惑。 同时，又听到他的胸口里，心跳声好快好快。 周小花奇怪的看着周小川，摸了摸他的胸口，又摸了摸他的脸。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小花，走，我们去给小鸡仔喂菜叶子。” 【好！哥哥，一起去看小鸡仔了！】 周小花很快被周小川转移了注意力，又重新开心了起来。 倒是周小川的眼神，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时不时会向院子的大门。 不知道江柔什么时候能回来…… …… 林玉兰家。 咚咚咚。 江柔敲了门，很快听到了从门内传出来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关。” “玉兰姐，是我。” 江柔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林玉兰家，进门的时候也是熟门熟路的。 就是一阵子没来，她发现林玉兰家里有些变化，家里的东西变多了一些。 林玉兰在忙着整理一些东西，见江柔来了就收起了。 她注意到江柔的眼神，主动说道。 “玉瑶从军营搬出来了，说是不习惯军营宿舍，就改住到我家了。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喜欢漂亮，东西也多一些。她睡地那个房间小，有些放不下的就放在外面了。” 江柔一听，恍然大悟。 怪不得如此清贫的海岛上，林玉兰家怎么突然多了好些东西。 原来问题是出在林玉瑶的身上。 不习惯军营宿舍…… 江柔听着这个理由，心里不禁泛起一声冷笑。 真不习惯，还是假不习惯，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想搬出来之后，能进出自由，可以多一些跟周重山接触的机会， 那倒是真的。 这个林玉瑶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周重山。 周重山对这种吃不了苦，不能坚守部队纪律的人，只会更加反感。 江柔的思绪，转瞬即逝。 她今天来可不是来打听林玉瑶的，还有正事。
第194章 一大难关，就这？ 江柔把竹篮子放下，从篮子里拿出了野草莓和桑葚，还有一些野菜，红色的紫色的放在一起，特别好看。 “玉兰姐，这是我在山上摘的，还是新鲜的，给你带了一些。” “怎么好意思让你给我送东西啊。周团长因工受伤了，那天的事情还多亏了你。光明这几天一直跟我说起你们的事情，说要不是你们，他光是写报告都要多写好几份，更别提那天还有李干事在场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林玉兰一说起之前的事情，就是滔滔不绝的。 话里话外，全都是对江柔和周重山两口子的欣赏和感谢。 林玉兰最后担心的追问道。 “周团长的伤怎么样了？我这几天忙，都没时间再去看一看。” “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他今天回军营值班了。谢谢玉兰姐关心。” “哪里的话，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你叫我一声姐，我也是真心把你当成妹妹 。 ” 林玉兰看着江柔落落大方、细心得体的模样，再想到今天一早，竟然想穿着花裙子去军营的林玉瑶，真是一阵头痛。 正苦恼着。 林玉兰看到了江柔带来的野果子。 无论是野草莓还是桑葚，都保持着刚摘下来的的模样。 鲜艳欲滴的。 一看就很好吃。 林玉兰顿时舌根生津，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 江柔细心，说道，“玉兰姐，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好。柔妹子，你摘得这个红色的野果子，我之前都没见过，早就想尝尝什么味道了。” 说着话。 林玉兰拿了野果子吃了起来。 野草莓味道酸甜，甜味更多一一点，入口柔软嫩滑。 桑葚则酸涩味更重一点，特别是一些半紫不红的，能吃到明显的颗粒感。 林玉兰吃了几口后，就没再动野草莓，而是只挑着桑葚吃。 她原本还有些烦躁的情绪，吃着吃着，慢慢的倒是舒畅了起来。 江柔和林玉兰闲谈着，渐渐说起了林玉兰手边的工作。 “前几天刘干事来，给我们提了不少意见。扎根边防、建设海岛很重要，但是战士们和人民群众的精神娱乐也不能落下，要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一起抓。” “红大姐找我去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人一合计，想着马上就是五四青年节了，就干脆搞一次文娱晚会。让战士们和村民们一起参加，还能增进一些感情。” “既然是要搞晚会，就要一些像样的节目，唱歌跳舞那是一定要有的，可是能上台的人难找，我可犯愁着呢……” 林玉兰说着说着，皱了皱眉，又抓了几颗桑葚吃下，才松开了眉心。 一般搞晚会活动，都是跟文工团的相互配合，由上面派人下来表演。 但是他们这是在海岛上，文工团的人一来一回很麻烦。 就算是把人请来了，也没有住宿和伙食的配额。 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了，距离五月四号没几天，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所以就是时间紧，任务重。 林玉兰统筹打理，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她问道，“柔妹子，你机灵聪明，有什么好主意吗？” “玉兰姐，你觉得看电影怎么样？” “看电影？” “对啊，看电影也是娱乐活动嘛。整个晚会可以先表演节目，然后在看电影。这样节目不用很多，整个晚会的时间又可以拉长。战士们和村民们好些人都没看过电影，一定会觉得很新奇。” “你这个主意不错。如果是看电影的话，上节目压力就没那么大了。我明天就让光明去问问，军营里有没有人会放电影的。” “在挑电影的时候，我们可以选一部革命主旋律的。又娱乐，又契合主题。” “行！你说得对，我都记下来了。” 林玉兰仔细一想，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江柔则顺势说道，“玉兰姐，我们还可以邀请学校里的学生老师，一起来看。” “那是一定的，我还希望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们，也上个节目呢。” 林玉兰笑着说道。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江柔也不再绕圈子了。 江柔直接道。 “玉兰姐，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情想要麻烦你，想找你帮帮忙。”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能帮的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我家小川今年六岁了，也是应该上学读书的年纪，我想送他去学校，你觉得行吗？” “是小川啊……“ 林玉兰说话的声音，缓了缓，低了一些。 江柔见状，急忙解释道。 “玉兰姐，小川没有生病，他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而且犬病什么的，根本不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小川他很懂事，不会影响其他孩子们的。” 她忧心忡忡又心急、心疼的模样，如同就是周小川的亲生母亲。 林玉兰认识的江柔，一直都是从容不迫、镇定自若，无论是被当做资本家小姐被围攻，还是前几天闹得那么大的事情，江柔从来都没慌张过。 但是在此刻。 林玉兰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江柔的恳切。 原来在江柔的身上，也是有弱点的。 这个弱点，还是孩子啊…… 林玉兰思忖了这些之后， 在看着江柔的眼神，变得更加亲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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