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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林玉兰抓住了他的手腕 。 轻轻触碰的力道，一下子震住了高大威武的男人 。 梁光明紧绷着身体，根本不敢使力，更不敢推开林玉兰。 “光明。” 林玉兰轻轻出声。 是梁光明最熟悉的温婉声音。 他缓缓转头，最终还是看向了林玉兰。 林玉兰坐在椅子上，梁光明的动作太快，她来不及站起来。 她仰着头，露出白皙清秀的脸庞 。 他们结婚多年了，林玉兰跟他同岁，但是岁月善待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林玉兰脸上依旧如同少女时期。 她眸色清澈 ，瞳孔里，布满了恳求。 林玉兰就这样看着梁光明。 “光明，我们谈一谈好吗？我不会打扰你很久，只要半个小时就够了。” 谈一谈…… 在不久之前，梁光明也曾对江柔说，希望能谈一谈。 他最清楚“谈一谈”这三个字里，所包含的意思。 林玉兰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是梁光明不想听的。 他不能答应！ 他就应该拒绝林玉兰！ 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开这个屋子！ 可是…… 梁光明注视着林玉兰的脸庞，对视上她哀求的眼神，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胸腔里闷闷的厉害。 拒绝的话，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嗯。” 梁光明最终应声 ，僵硬着身体，又在刚才的位置坐下。 林玉兰微微的笑了笑，松开了手。 …… 灯光下。 一旁是风卷残云的饭菜。 一旁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林玉兰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幕，甚至为此做了半年的心理准备。 都已经下定决心那么久的事情，以为真正的发生的时候，她不会在感觉到心疼。 可是她还是错了。 毕竟是那么久的感情，少女时候的酸涩暗恋，以及多年的婚姻，哪怕是在彻底割裂之后，再回想起来也会觉得心疼难受，一阵悲凉。 更何况是现在 。 林玉兰轻轻的放缓了呼吸，缓解着胸口的酸涩。 她还是淡淡笑着，笑容如同是对她自己，也是对梁光明的一种欺骗。 对于“离婚”话题的开场白。 林玉兰曾经想过无数次 ，或许她应该从少年时期的相同记忆开始说。 然后说到两人阴差阳错的相亲，父母压力之下，双方因为彼此年龄合适，迫不得已下的结婚…… 以及这些年来，哪怕没有感情，却也从未争吵过一次的婚姻…… 或者，还可以一起聊一聊秦舒。 毕竟他们两个人， 都喜欢秦舒，或许能够有一些共同的话题。 到最后的时候，再提出离婚。 一切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 。 当初她们是怎么结婚的，现在就怎么离婚。 还会是那样的理智，冷静。 没有大吵大闹，没有磕磕碰碰。 他们在多年之后，好聚好散。 现如今。 真到了这一刻。 林玉兰看着面前梁光明 ，她喜欢的少年，她多年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却怎么也说不出思忖了无数遍的话语。 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默默的捏紧了手心，深深地呼吸。 等真的开口时，就只是简单明了的一句话。 “光明，我们离婚好不好？” 多年前，梁光明提出结婚的时候，是那样说的——【我们结婚吧，你同意吗？】 多年后，林玉兰提出离婚，是跟他当初极其相似的语气——【光明，我们离婚好不好？】 本应该充满激烈情感的话题，在他们夫妻之间，变成了寻常的日常。 好似问着“我们今天晚上吃西红柿炒蛋好不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何等的相似。 两人都在同时在心里藏着巨大的秘密。 因为太想捂住自己的秘密，反而忽略了对方，是不是也藏着一样的秘密。 离婚。 这两个字，如同擂鼓一样，在梁光明的脑海里，轰隆隆的作响。 他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军装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不见变化。 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在这一切之下，是梁光明胸膛里的猛烈起伏，以及他无声握紧的拳头。 手背上，青筋凸起。 浑身的血液加快了流动的速度。 如果可以，梁光明真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大喊大叫，冲着林玉兰喊出“离婚，下辈子也不行”。 但是理智和克制，已经是融入梁光明骨血里的东西。 恐惧，在这一刻成了具象化。 变成了愤怒的气流，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屋内陷入在一片恐怖的寂静之中。 林玉兰没想到梁光明怎么会是这种反应，也看不懂梁光明冷沉表情之下的想法。 他是答应？ 还是不答应？
第456章 最后的晚餐（2） 林玉兰看不懂梁光明的心思，但是感觉到了周围骤然变冷的气息。 十二月的天。 屋外寒风呼啸，为了防寒，连门缝都堵了起来。 但是林玉兰却感觉到有冷风，吹在了她的身上，透入到了她的骨头里，一阵一阵的冰冷。 让她手脚发麻。 正紧张着。 梁光明突然的动作。 猝然抬眼的瞬间，他的眼底一片猩红。 那眼神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凶狠。 他不是要对林玉兰发火，但是就是忍不住胸腔里翻滚的怒气。 男人沉沉的憋着一口气。 猛得吐了出来。 梁光明质问道，“你要离婚，为了孟临州？” 孟……临州？！ 林玉兰听到了一个尘封已久，许久未曾想起过的名字。 第一反应是茫然，然后是困惑，还有深深的不解。 “临洲哥？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玉兰深深皱眉。 殊不知她简单的一声“临州哥”，在梁光明胸腔里，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梁光明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起身的动作，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那双赤红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紧盯着林玉兰，猛烈的情绪在翻滚的涌出。 明明是愤怒，但是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委屈。 “你一直不愿意生孩子，不就是因为他。连你后来吃的避孕药，也是他寄给你的对不对？” 一提到“避孕药”三个字。 林玉兰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 她原本以为藏得很好的秘密，却被梁光明随意的说出口。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梁光明冷硬的转开头，脸庞上阴霾着低沉的气流，不再看向林玉兰。 他怕，怕在看着林玉兰，会出现失控的情绪。 恨不得将林玉兰锁起来，不让她跟任何人联系。 什么孟临州，什么秦舒……全都不行！ 他都已经到了偏远的海岛上，但是这些讨人厌的苍蝇，怎么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 令人烦躁 。 毁了他平静的生活，甚至要毁了他的婚姻。 林玉兰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的冷静下来，缓缓地明白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光明，你……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吃避孕药？” 林玉兰声音发颤。 那是除了她对梁光明感情之外，藏得最深的一个秘密。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梁光明不可能会知道的。 如果梁光明知道的话，为什么这段时间来，从始至终都没揭穿过她 ？ 他…… 该不会…… 连她曾经，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也都知道吗？ 林玉兰脑海里的思绪，混乱如麻。 但是无论她怎么追问，梁光明一直侧着头， 不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愿意面对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 林玉兰不得不先冷静下来，放下“避孕药”的事情。 她尽可能保持声音的平稳。 “光明，这件事情你不想说，我们之后再谈。但是我要离婚，跟临州哥没有任何关系……” 一提到孟临州，梁光明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 原本侧着身的他，猛地一下回头。 他的眼神，依旧是赤红的，只是跟先前的愤怒不同，如今眼眸里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 是愤怒，也是怨恨，更是嫉妒。 深深地嫉妒。 嫉妒比愤怒，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他在那一瞬，丢弃了梁光明的外壳，丢弃了梁军长，丢弃了所有的所有。 他只是一个男人，因为求不得所爱，所以满怀嫉妒的男人。 冲动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就是喜欢他，从小就喜欢，现在突然要离婚，不就是为了他？” 喜欢？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林玉兰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的话语，苍白的脸上尽是茫然。 为什么自从她提了离婚之后，梁光明所说的话，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林玉兰不得不再次冷静，努力解释。 “我怎么可能喜欢临州哥，我和他——” 失去理智的梁光明，根本不想听到“孟临州”这三个字，也不想听到林玉兰跟孟临州的任何事情。 他打断。 并反问。 “既然不是为了孟临州，你为什么要离婚？” 梁光明下颚收紧，紧紧咬着牙，沉黑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林玉兰。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是现在。 他们生活安稳，没有父母的压力，林玉兰又怀孕了，也愿意留下孩子……一切一切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孟临州。 梁光明想不出另外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答案，林玉兰却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她在思忖着，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说实话。 无声的沉默，几乎要逼疯梁光明。 他几次徘徊在失控边缘，让素来理智的梁光明觉得烦躁。 他开始原地踱步，开始转圈，但是怎么也没办法平稳心情。 最终还是转头，看向林玉兰。 他沉声，强迫冷静，再一次询问。 “为什么？玉兰，你为什么要离婚？” 林玉兰在梁光明的质问中妥协，哪怕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也无奈说道。 “为了你和秦舒。” “秦舒？这关秦舒什么事情？” “如果我们离婚了， 再过一阵子，我会离开这里 ，到时候你和小舒，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我，秦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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