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因着陆钧山养伤的原因,不曾参与什么朝堂之事了,却也是消息灵通,知晓皇帝到底是拿了那梁文辰去堵西戎使臣的嘴,将那梁文辰交于他们处置,可偏偏西戎使臣要的不止这些,竟是要求大虞赔偿,很是狮子大开口了一番,朝堂上各番争论,等到二月中旬时,西北那儿便是传来信,西戎又联合了以羌人为首的几个部落,又是进犯大虞土地。 皇帝自是大怒,这时原本一直劝以和为贵的赵首辅当朝认为此战可战,倒如今年关已过,国库已支撑得住,再者便是西戎一而再再而三犯上,很是必须将其彻底打服了才可。 朝堂上半数人都同意赵首辅之言,镇国公林东流自请领兵出战。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陆钧山受伤养病,他如今虽挂着职,但西大营兵权却是被皇帝又收了回来,正是交由了林国公手上。 皇帝便任命了林东流前去叛乱,军队此时开始整装,将在几日后出发前往西北。 这些个事,陆钧山知晓了皱紧了眉,暗中叫了人盯着林东流与赵居悯,并亲自给西北卫家写了一封信回去叮嘱一番小心林东流,毕竟那林东流才是真正好大喜功的,没多少带兵的本事,自来喜欢跟在人后面捡漏,怕是这次主动领兵另有蹊跷。 如此,顺便也传了要成亲的喜讯去卫家。 云湘女红不好,嫁衣自不必她亲手做,陆钧山叫了自家铺子的绣娘过来,给她仔细量体一番便去赶工了。 至于新娘这些时日,倒是也忙得很,大太太给了她一本小册子,上面却是记载着各世家人物关系,让她要背诵一番,同时保养身体,那因着雕琢而粗了的手每日都要用脂膏来养护。 扬州离京都不算远,二月中的时候,原本被大太太忽视了的庶长女陆宛柔也已是到了京都赶来参加长兄的婚事。 大太太虽是不喜这个庶女,却也不曾苛待,如今却是也要为她说亲了,便也打算趁着这次春闱给她相看人。 喜帖都已是分发了出去,大太太自认没漏掉人,却是不曾想云湘竟还有娘家人。 这日早晨,蒋铖携了新妇李文娘拜访陆府。 大太太迷糊了一瞬,想起之前客气地说过一回待蒋铖成亲,叫他携新妇上门认认人,倒是没想到他竟是真的会带人来,自也是客气高兴地招待。 等她到了堂屋见了蒋铖,他依然是那般清隽的模样,再看那新妇,也是个清秀佳人,瞧着倒也是般配,便很是说了番祝福,又给了见面礼。 不曾想蒋铖却道是来给远房表妹添妆的。 “你说我那准儿媳乃是你表妹?”大太太都吃惊了,全然不曾想到云湘和蒋铖怎的牵扯上关系。 个中缘由自然不必多说,蒋铖温笑着点头,又施了一礼道:“戚表妹的母亲与我父亲是姨表关系,因着怀信是晚辈学生,很是乖巧,晚辈与父亲提起,才是知晓这一层关系。” 蒋正梁当时是流民流落到清河村,而戚云湘的母亲也已不在了,大太太并不会嫌陆家多了这门一门媳妇的娘家人,也不会嫌了对方家贫,自是高高兴兴点了头,“如此倒是好了!” 大太太命人去请了陆钧山过来,又让人将李文娘带去寻芳院见云湘。 李文娘有些局促,看了一眼身旁的蒋铖,蒋铖只对她温和地笑了一下,她便定了定心神,跟着仆妇去了。 这表妹一事,正月里有一日蒋铖从学堂归家时,便与她说过了,虽是好奇,但也不曾多想什么,只是夫君很是嘱咐她要将表妹当亲妹看待,日后做了她娘家,为她撑腰。 李文娘自是有些紧张,毕竟这表妹可是要嫁给那大官做媳妇的,加上她曾经的经历,难免要露怯,可夫君却说他会参加下一次的会试,不再专注做个夫子,将来定也会让她做上官夫人,如此想了许多遍,便也挺起了胸膛来。 她定是要和表妹打好关系,不说别的,将来夫君若是入了仕,这也是好事。 陆钧山这一日倒是没在寻芳院,而是在书房里听成林汇报一些隐秘之事,听闻蒋铖携新妇拜访来给云湘添妆,很有几分意外。xĺ 但很快他眉头又皱紧了,想起那一日那小妇为他哭得眼睛红肿的模样,这次他们相见,他有几分下意识的紧张,这一个多月来因着婚事的欢喜心情警惕起来,起身时见到自已身上随意披了件袍子,头发也不曾怎么梳理只系了根发带,便立时便回了一趟慎行院。 成林在院子里等着,也没等多久,便见大爷再出来时,像是换了个人般,华服锦裳,腰束玉带,头戴金冠,那因着养病白了许多的皮肤瞧着都清贵不少。 就是不像是去见大表舅哥的,像是去相看人的呢! 陆钧山才抬腿走了几步,却忽的想起什么,摸了一下腰间,又折返回去。 再出来时,腰间挂上了那有山有云的荷包。 如此才是沉稳着步伐前去见客。
第197章 却是辈分压死人! 蒋铖心情平和,站在堂屋里打量着屋里的摆件,陆家虽如今没了爵位,却依旧是家底丰厚的豪贵之家,处处摆设皆是名贵之物,或是大家书画。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便见有一男子从外走来,他的目光从容地打量过去。 来人身量极为高大,穿着青色华服,器宇轩昂,容貌更是俊美英挺,比起上一回的夜间相见,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那一日云湘说他待她极好,蒋铖自然不全信,事后想办法细细打听了一番,知道了好些传闻,这人是个有本事的,能带兵打仗的武将,却也是个风流浪荡的男人,从前娶过妻,原配死后放纵自我,后院女人不少。 也就是说,云湘若是嫁给他,说不定将要和这世道的大多数女子一样,做一个一生被束缚的主母,还要管理家中小妾。 这对于接受一夫一妻教育的她来说,自然是很难接受的,若是很容易接受了,那便说明,她的心里或许是不爱陆钧山的。 想到这,蒋铖的心里漫过一丝刺痛。 如果没有爱,那她的地位一定要稳。 此时此刻,他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拼了命继续科举,诚然有家里困苦的原因,但也有他当时受记忆影响心中浑噩的原因。 蒋铖打量陆钧山时,陆钧山也在看蒋铖,他瞧这书生今日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袍子,那细密合身的针脚一看就是他的新妇给他缝制,倒是衬得这瘦弱书生越发长身玉立。 不过这并无甚可艳羡,他的腰间也挂着那小妇足足花了三日精心缝制的荷包。 陆钧山摸了摸荷包,抬腿上前,想到那小妇说今后将蒋铖当做兄长,即便心中不愿,但也要认下这甩不开的大舅哥了,便笑着道:“蒋兄。” 蒋铖自然也是道:“陆将军,冒昧前来,还望没打扰了将军。” 陆钧山见他如此温和有涵养,少不得也提起精神,拿起读书时候那装腔作势的文雅模样,微微一笑,声音柔和:“怎么会呢,蒋兄快坐,湘湘早就与我说了蒋兄与她的兄妹之情很是深厚,再过一月湘湘将与我成亲办礼,蒋兄作为兄长自是要关爱呵护一下妹妹……倒是有些可惜的是蒋兄的婚礼因着我受伤,没能带湘湘前去恭贺一番,只盼待我们成礼之时,蒋兄定要来与我饮上薄酒一杯啊!” 身为男人,一句话, 一个对视,便是知晓对方怀着什么心思。 陆钧山看没看出蒋铖心底想什么倒是未知,横竖他很是会自已脑补一番,但蒋铖却是听出了对面这高大健猛俊美不凡的男人说起某些字词时特地咬重了的声调。 比如“兄妹之情很是深厚”又比如“自是要关爱呵护一下妹妹”,再比如那情深义重的“湘湘”两字。 他便是知晓应当云湘与他提过她,且此刻回忆几次与这陆将军的见面,对方对他似乎都敌意颇重,便领悟到这陆将军很是吃了一番老醋。 但如今尘埃落定,他已为兄长,对方没有明说什么,他自也是只当不知,将这前尘往事掩下,只温声从容道:“自是会亲自送了妹妹出门。” 虽说知晓云湘如今住在陆府,但要出嫁,定也会另寻一处宅子。 这一个月,他利用全然记起的前生的学识赚了一笔钱,正是购置了一处京里的小宅,又为云湘添置了一些嫁妆,时间太短了,再多给他些时间,便能更丰裕一些。 蒋铖便温声说了想让妹妹在自家宅子出嫁一事,今日便是接了妹妹回家的。 这简直是戳了陆钧山肺管子了,哪个想戴绿铁绿帽的会在婚前放了那娇软可人的小妇与她前情人住在一处?万一这一月内两人旧情复燃怎办?话本子里那些个诱拐小姐私奔的往往就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义廉耻的臭书生! 陆钧山立刻就道:“不必劳烦蒋兄费心,我已为湘湘购置了一处私宅,待到出嫁前三日便会请了护卫丫鬟相护送她去那儿待嫁,她一人住在外边,我很是不放心。” 蒋铖倒也不是非要争一争这个,只是想尽自已之力在这异世给云湘撑腰一番,且也不是真正古人,倒没有那为着男儿自尊争强好胜的心,见陆钧山如此安排,倒也没有反对,只点了头:“还望陆将军告知一番具体位置,到时我带着爹娘和妻子为妹妹送嫁。” 陆钧山做足了要与蒋铖争论一番的准备,没想到他如此容易就松了嘴,一时也是被噎住了。 深深看他一眼后,便是与他道:“是平成坊的一处宅子。” 话已说出口,便细细将位置说了。 蒋铖用心记下。 随即两人之间倒是没话了。 陆钧山亲手给这有些烦人的大舅哥倒了一杯茶。 蒋铖垂着眸子端起喝了两口,默然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陆钧山,他是看出这男人目前对云湘很是在意的,却不知以后,古代男人本就将纳妾室通房当做寻常。 他斟酌了一番,终究不曾提陆钧山那后院女人一事,只温声道:“妹妹虽是瞧着温婉柔和,却是有一番脾气,对她好的,她会一直记得,可若是伤了她的心,却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盼陆将军能一心一意待吾妹。” 陆钧山却是听出了他这话的意味,顿时胸口闷了一团,倒是有几分后悔从前风流浪荡的玩弄世间,当时肆意爽快过,可如今却是那小妇那儿说了一道,这忽然冒出来的大舅哥还要来敲打一番。 他堂堂将军,年纪比他还大个几岁,却是辈分压死人,要在这儿听他唠叨! 陆钧山呼吸重了几分,依着从前那霸道强横的脾气,早就是一脚踹过去,哪个要听这些个倒灶狗屁的话! 但如今他却是隐忍了几分,若是他真对这大舅哥如何了,怕是那小妇就要牢记在心,还要时时挂念那大舅哥了,他不仅要忍耐几分,还要盼他身子康健,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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