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昌歧看了她一眼,笑着说:“真是把我也给吓了一跳啊,徐道友。”说着朝着茶室的方向伸出手,示意他也要一同进去喝杯茶。 徐谷芽心里冷哼一声,面上还是笑的满脸诚恳:“多谢道友鼎力相助,若不是看在蒙山宗各位天骄的面子上,我恐怕连这次会面的机会也没有,就更别提洗清嫌疑了。” “哎~,徐道友这么客气做什么?” 谢昌歧倒了口茶“...反正我也只是看在师兄的份上,免得他清誉有毁,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出来。本来嘛,我还觉得或许是个狐媚子迷惑了师兄呢?结果见了面才知道是我多想了。” 他用掌心比划了一个高度,刚好在胸口一截,那眼神满是嘲笑。 “哈?” 谷芽气乐了,谁拿身高说事啊! “道友这么关心褚道友,真是让人羡慕。我在外面游历,却没见过二位这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果然是师兄弟情谊深厚。一般人哪有这样的同门情谊呢。”她暗自嘲讽完,瞥了眼谢昌歧,又被对方头顶的血条晃了一下,只好闭上嘴假装鹌鹑。 好在,这个世界没有前世那么开放的网络环境,谢昌歧自然也不清楚她话里的深意。二人又不咸不淡的交谈两句,他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身穿紫衣的青年慢慢沉入夜色之中,揣着口袋的背影走到屋檐处停下。亲自把走廊一盏盏灯点亮。随着他挥手的动作,灵力从掌间溢出。直直的朝着谷芽的这道灵力让她一个趔趄,就靠坐在了凳子上。 他似乎只是过来呛这么一句,说完就溜了。 褚温韦跨步进来的时候,看到坐在窗台上的谷芽鼓起来的包子脸,有些疑惑:“今天我们商量过了,谢师弟准备以朝廷官员的身份让你去斩妖司,如果你当时没有开口。阿歧就会替你说了。” 谷芽扭过头,她此时才露出有些震惊的表情:“什么?” “之前我问你是不是不愿意去蒙山宗。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斩妖司是朝廷四司衙门之一。高官厚禄,十绝宗也管不到朝廷的头上。” 谷芽此时困倦一扫而空,怪不得当时褚温韦的表情那么镇定。感情她自己给自己强行来了个出场机会。 转念一想,当时束手就擒,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她侧过头,看到对面坐着的玄衣男子看过来,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似乎在辉光的反射下,有种柔和的错觉。 “这事有这么容易?斩妖司是几品官职。” “如果是阿歧开口,至少是五品,至于你那个道观,若是日后你有所作为,朝廷或许会封你一个在职的都主。” 谷芽看了眼窗外, 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就业大礼包,顿时心痛的无以复加。 “那他答应吗?我是说。作为斩妖司的人,他是秉公执法,还是看在我救过你的面子上?”谷芽小心抬起头问,她真没想过这些。 “我原救人也是看到你身上的蒙山宗弟子令牌,我并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好人,实在问心有愧。” 谷芽抬起头,目光逐渐对上了褚温韦的,他那双黑沉泛着雾蓝色的眼瞳,像是晨曦未至的湖面。 她不能犹犹豫豫的,导致这饼越画越大,人情越还越还不清。 谷芽心里也非常清楚,二人之间的身份鸿沟,和这不尴不尬的恩人身份,她无论是强行留在这里还是去蒙山宗,都避免不了接触像谢昌歧和公主这样的人和事。他们会时刻提醒她的不合时宜。 然而她就像今天这样,连反驳一句都要看人脸色。 这种关系在前世也有个词形容,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可以指男女关系,也可以指朋友关系。 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她有个室友就感慨。他们只是因为分数短暂的被分到了一起生活。然而毕业之后,每个人的家庭背景差距会让原本熟悉的同学越走越远。 想到毕业半年之后,同学之间就有了一丝陌生感。在之后的时光岁月里,她们或许会越来越生疏。曾经的同寝的经历, 隔着网络偶尔发句语音,还能回想起过去的一丝美好。 她实习的单位有个学姐就是跟自己的大学室友关系特别好,毕业后还坚持住在一起,但是两个人的消费水平完全不一样,不到几个月就想分道扬镳了。 她那个学姐家里条件特别好,如果不是考虑到室友,租房都不会租到离公司40多分钟地铁的五环以外。 褚温韦见她这么说,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簒紧。
第166章 夜谈 看到褚温韦重提这件事,她也懒得装,干脆表态:“我知道你是名门弟子,这才决定救你,我也有我的小九九。” “你给我的法器,还有灵药,又或是秘境试炼的名额。现在还打算给我高官厚禄,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付出的。所以我不能心安理得的领受这份好意,问心有愧。” 褚温韦微皱着的眉头不知不觉间松开了,他心想着:“正因为你当初拒绝了我的谢礼。所以才有我带你同行的打算。” “因为竹林一战,你显露的实力并不弱,我才打算带你去秘境历练一番。” “因为你秘境的镇定果决,才有在水泽上的那一幕。” “他人的种种行为,都是你言行所带来的反馈。” 他在内心失笑:“徐道友分明坦荡,却为何将自己看作小人?罢了罢了。” 话到这个份上,他也干脆点头,点明自己旧伤未愈,还要闭关疗伤的事情,让徐谷芽有事可以去找谢昌歧,若是实在无力解决,可传音到他闭关的洞府处。 说罢,他还递来一枚传音符,徐谷芽接了。等人都走了,她坐在屋内调息片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出了营地。 现在禁制干脆放开。让各宗门弟子商量着自行离去,如果路中出现意外,也不关剩下几位长老的事情。听说路上邪修抓了几个。徐谷芽也懒得掺和这些事情,她把那件隐身披风打包,直接溜了出去。 夜晚凉风习习,头顶一轮明月隐没在云层之中,树梢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她走到破庙之前,经过一片芦苇地,像是只狼里的那片漫无边际的金色芦苇荡。此时安静的徜徉在夜色里。 一个身影立在不远处,看起来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是伫立的石雕,还是人影。 等走过去,庄含玉回头,之前那股刻意为之的落魄江湖客的印象稍褪,显露出了原本的散漫不羁。一头乱发随意的披在肩头,胸口衣襟随意的扯开一截,露出了小麦色起伏的胸膛。看到她过来,对方略微颔首,一壶赤果酒扔到了她手中。 她晃了晃,酒壶里的酒已经只剩一半了。 “现在肯说你那位不知名的散修同伴的来历吗?”她们究竟是怎么进入秘境的?是庄含玉主动找到她,此时回想当时他的一举一动,连徐谷芽都感觉有些巧合过头了。 她当时自以为掌握主动权,实际上是被这人一步步牵着进坑,还浑然未觉。 不快一闪而过,谷芽难得起了好奇之心,她往前走了两步。就见面前的芦苇荡似乎换了一个方向,无数根毛茸茸的草茎和白色的枯叶簌簌的抖动着,她看到庄含玉伸出手,朝她招了招,一副要把酒言欢的架势: “天地良心,在下当时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谁知道道友也对那处赤果园感兴趣。要说我存心设计陷害,那就有点冤枉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拉开足有三四米,中间相隔的芦苇荡仍旧轻轻摇曳着,他一手负在身后:"况且道友这回在秘境之中想来收获颇丰吧,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这样一处进入秘境的传送阵,要是外面那些散修知道 了,只怕是都要抢破脑子了。" 他们走到一处山下的破木屋,从这里能看到破庙前面的老树,屋顶瓦片破败不堪,四周的房梁也被水迹腐蚀,他一屁股靠坐在石块上,盯着头顶的那处房梁:“之前老李在这里住过二十几年,我和他认识是在宁安七年。” “那时候我还是个乞儿,他在赌坊被人砍下了一根手指,发誓不再赌了。” 徐谷芽坐在了他对面的木架子上。听着头顶叮叮咚咚的水滴声,声音清脆。她说:“宁帝在位,距离现在两百三十五年。” 话音落地,她目光隐约带上了震惊,这人的修为起码筑基中期了吧? 炼气圆满,寿命增加到120岁,筑基圆满为260 ,到金丹期450-500岁,元婴期则是800-1000岁。修炼越到后面,增加的寿元也就更多。他的话若是属实,那么当时她遇到的那个庄含玉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的修为,相貌,声音,性格。 她看到的对方血条也只是炼气期,再想到他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引入秘境中,谷芽突然大脑一阵晕眩,她扶住额头,将探查的视线收回去。 她把注意力重新挪回了对方的话语里。“那位散修道友后来如何了?” “后来,后来还能怎么样,死了呗。” 庄含玉又喝了口酒,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懒洋洋的说:“他曾经在一本札记上看到了妖族的传说,便来到长水这儿,一心想要寻到上古妖兽的痕迹。有人告诉他,曾经得道的上古仙人,便是获得了一样先天的灵物,那宝贝就藏在龙族陨落的秘密之中。” “他手里拿着一个破烂的寻宝罗盘,行走了一千多公里。终于找到了这里。” “他在这里花光了盘缠,身上的东西也尽数被散修抢走,只剩下一个破罗盘,后来他终于放弃了,在这儿倒腾了大片的赤果园,于是娶妻生子,享受凡尘俗世的好日子。” “可惜的是,他那个儿子很不成器,把家产败落的七七八八。当时他酒醉之后遇上我,便给了我那只寻物的罗盘,说自己被这玩意骗了百来年,信了当初那本札记的鬼话。” 徐谷芽心想,如今的神话传说,或许有夸张和胡编乱造的成分,但来源很可能是真实的。 只是对于散修来说,接触不到宗门和仙族的藏书。上古究竟有没有龙族?根本无从得知。只能靠着民谣和民间传说一点点的去找,这期间花费的大量时间都是无法估量的,一个修仙的人能有这么强大的毅力,怕也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她看到庄含玉脸上半合的双眼,脸侧的鬓发如同柳梢一样凌乱的垂落在衣襟,肩膀上。 “我觉得他的方向是没错的,因为人不可能凭空创造没有见过的事物。就像一张白纸让人给白纸涂上他没有见过的颜色,谁也办不到。” 此时,他才睁开眼睛,看向谷芽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思:“你这个想法倒是挺有意思。” “事实如此啰。”谷芽耸耸肩。她也算是亲眼见过龙族之神的人了,当然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他继续开口:“他在死后二十年里,罗盘终于窥见了秘境开启之处,可惜了。那片山谷,他的子孙后代所在的位置早就被洪水冲塌,世事变迁。他就算再活到二十年之后,只怕见到这些宗门联手的情景,也是要愤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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