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中的时候,阳莱和他说了不少关于自己同伴的事情,他是一个聪慧的人,只是两人的些许话语中,就差不多推断出谁是谁。 有了他刻意的活跃,氛围渐渐好起来,至少,看着他不会说不出话来。 借着这个机会,长清风修饰了一下语言,将自己这些年经历的这些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并没有说的特别详细,听着这些年轻人口中的惊呼声,他脸上的笑更大。时不时地会看看一直安静着的两人,他们仿佛是两尊石像,沉默的伫立在那里。 长清风在心中叹气,他说的这些,其实不是给这些小孩听的,就是像说给两人听而已。他想让柳无水和连遂知道,自己过得其实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差劲。 他的故事说的差不多,眼神落在两人身上,“阳莱,你和伙伴们先出去吧,我和他们聊聊。” 阳莱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柳无水,转身离开,很快,山洞就只有三个人。 没有那些年轻人,这里像死一般的寂静。 “连遂,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些年你做了什么了。”长清风看着自己唯一的学生,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期待和犹豫,他从阳莱口中,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可是还是想从本人口中求证一下。 自己的学生,绝对不是阳莱口中描述的那种人。 不择手段、自私自利……世上所有的道德败坏的词汇都被阳莱用在了他身上。长清风看得清楚,只怕是阳莱在他手里吃亏,所以才这样愤慨。 班子石再一次听到老师叫自己的名字,他哀求地看着长清风,“……老师,我对不起您。” 长清风的表情顿时收回去,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带着几分严肃。 “你是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你自己?”他的声音拔高,厉声斥责,本以为他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可是这些年他到底做了一些什么? 班子石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他并不后悔,他没有自己老师那样的责任感,第三军、拟态部……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老师是因为自己失踪,那他余生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老师,不管生死。 所以这就是他和柳无水最大的不同,即使柳无水也想去找人,可是他没有办法看着老师一手创建下来的局面被毁于一旦,他代替了长清风,一边寻找他,一边继承他的理想与志向。 “老师,我会用我剩下来的时间,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他俯下身几乎要贴在地上,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想要做的事情,接下来,他会好好地待在老师身边,为以往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去赎罪。 长清风还能说什么呢?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在课堂上满心满眼只有拟态的连遂了。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抛弃了这个名字的同时,他将过往的一切全部都抛弃了。 长清风看向柳无水,心中却只有愧疚,自己的弟弟是最厌恶这些的,他一直以来只是想要好好的做拟态,阴差阳错,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便肩负起一切。 是自己对不起他。 “既然我现在已经出来,大家不要沉溺在过去的悲伤中,五族马上就要发起最后的反攻,我们现在立刻返回第三军,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军区清理干净没有?” 柳无水点头,“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其他军区还不了解。” 长清风担忧地看着他,“只怕不只是个人或某一只队伍的问题,我现在更担心是整个军区的叛变啊!” “什么?!” …… 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应嘉平,大家反应不一。孟尔头脑简单,立刻冲上去给他一个熊抱,应嘉平没有抱他,一双眼睛愣愣地盯着人群中的利星津,那眼光仿佛在看自己的敌人。利星津被他看得心里一惊,微微侧开身体,躲在了佛越身后。 阳莱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先是将孟尔给扯开,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应嘉平和他们不一样,他早就开始领导队伍战斗,现在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将领,出现在这里不合常理。 应嘉平沉重地看着阳莱,只说了一句话,“第一军和第五军反了。” 阳莱:“……什么?”她听得很清楚,可是不相信。 应嘉平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是真的。我来到蓝星以后就发现不对,没有发现第一军的巡逻队伍,我就猜测你们是不是已经下手,难道不是这样吗?” 阳莱挠挠鼻子,“我们的确下手,但是是他们先出手。我们已经知道这支队伍是五族的人,所以,第一军整个军区,其实早就被五族渗透了吗?” 应嘉平点点头,“不止如此,其中有一些人是不明真相的,第一军已经在星脑上公开了自己的立场,其中当然有人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但是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不愿意的人都被斩杀了。” 短短一句话背后透出来的血腥,让人难以想象。 “不止,在第一军反叛之前,利梓楠正在给中央军校中的拟态师授课,那一天,学校所有的拟态师都在那里。” 阳莱睫毛猛地一颤,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应嘉平,“……你想要说什么?” 应嘉平沉痛地点点头,“她发起了攻击,在场的学生中,只有数十人逃出来,重伤者几十人,其他人,都死了。” 一个军校的拟态师,被她一网打尽,只有极少数人存活下来,这极少数人中,还不代表他们可以继续进行拟态的学习。 丧心病狂!阳莱脑袋一片空白,这样的事情,恶劣至极!他们可是抱着学习的想法前去,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她和利梓楠早就撕破脸,可是她在军校任教,也在军区中担任了相应的职位,依旧被年轻拟态师推崇。可想而知,当时有多惨烈,这相当于绝代了!她已经完全丧失人性……不,她根本就不能当做人。 应嘉平接下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炸裂,“不止如此,那天各个军校都爆发了不同程度的战斗,其中有老师引起,也有学生引起的。因为没有防备,死伤惨重。奥莱也是一样的,不过因为奥莱和第三军的关系比较紧密,和其他几个军校比起来,情况要稍微好一些,可是也只是一些而已。” 他现在能够用如此平稳的语气说出这些事情,是因为自己早就已经在一连串的震惊中麻木。死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数字,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攀升中。 应嘉平不知道五族是怎么做到的,这种绝代的虐杀,大多数都是由老师发起的,他们平日里温和友善,对待学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口口相传的好老师。 可也是他们,面对自己的学生,毫不犹豫地狠下杀手,甚至有的人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最敬爱的老师会突然暴起,收割起自己的生命。 阳莱缓缓转身看着不远处气氛融洽的众人,她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那些死去的学生中,说不定就有和他们一起上过课的人,有在和食堂擦肩而过的人,有叫过他们学长学姐的人……现在,全部都没了。 人命的脆弱,在此时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没有死在和变异兽对抗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可亲可敬的老师、友好互助的同学手中。 这样的死法…… 应嘉平:“现在他们已经顾不上蓝星,幸好军区早就开始清理,发生这种恶性事件并不多,但是也没有杜绝,也就第三军的情况好上许多。军长让我来通知你们,立刻返回第三军,不要有任何延误。” 阳莱点点头,回到同伴身边,应嘉平飞快的将这些事情简单的和他们说了一遍,同时也传达了军区的命令。 利星津面如白纸,冷汗岑岑,“你说的是真的?!” 应嘉平看着他,说:“有一句谎话,我就死在变异兽的脚下。” 利星津几乎站不稳,还是他身边的佛越扶住了他。 他现在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要瘫软在地上,利家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从这一刻开始,利家就是世世代代的罪人了…… 应嘉平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愤恨,他几乎冷淡地提醒道:“你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在人前,利家已经成为人类公敌,你的姑姑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一部分的核心成员和相应的资源,其余的利家人已经被关起来,等到一切平息以后再来判定他们的罪责。” 背叛帝国、虐杀学生……就是这两条,就足够他们死个彻底。 利星津被刺激太甚,冷冷地笑起来,“她早就决定了,要以整个利家为她所用。” 他陷入无比的自责中,明明知道姑姑不对,为什么只是逃避呢?他可以脱离家族,不受控制,可是他过往接受到的一切,都是利家赋予的,他一辈子都是利家人,摆脱不了。 此时长清风三人也从山洞出来,应嘉平看着完全不同的长清风,眼中只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就平静下来。他这几天接受了太多,连坑杀学生的事情五族都能做出来,人体改造又算什么。 “两位大师,第三军等你们许久,外面现在已经乱做一团,我们需要立刻返回。” 阳莱一把抓住利星津的手臂,“给我站直了!” 利星津昏乱的脑子仿佛被一声巨响震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只能像木偶一样遵循阳莱的话。 她看着应嘉平,十分严肃,“我会回去的,只是现在,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什么?” “诛杀利梓楠!” 应嘉平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可是看着这些人的眼睛,以及自己亲眼看见的惨状,他第一次感性战胜理性。 “你不能一个人去。” 阳莱看向李季同,微微一笑,“李季同与我一起,还有利星津。” 她看向利星津,认真地说:“利家现在已经犯下大错,我准备诛杀利梓楠,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阳莱都尊重利星津。 利星津看着她,没有迟疑,“我要去,我要亲手砍下她的头颅,祭奠那些死去的学生。” 听着他的话,在场的人心里一颤。 应嘉平:“利梓楠现在在第一军总部,他们的地址并没有换,你是知道的,只是一定要小心,不要因为她的命葬送自己的命。” 阳莱点点头,没有耽误时间,三人立刻出发。 看着他们远去以后,孟尔才不解的询问,“利梓楠肯定是要死的,只是现在肯定有许多人要杀她,她有防备,成功率可能并不高。” 柳无水摇摇头,“你也看到利星津的反应,他已经有了自杀的想法,要是阳莱不去,只怕自己的同伴会因为利梓楠的过错而用自己的生命来惩罚自己。另外,利梓楠的地位很高,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影响太大,这人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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