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只听,不说话,她女儿是要与令国公府结亲的人家,任何是非还是少说。 “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就是我,也羡慕。” “可不是。” …… 段春云头上缠着绷带,将胭脂摔的满地都是,容家凭什么位列三品!还定了项心慈那个贱人! “小姐,伤势要紧……” 段春云握紧拳头,不甘又不忿! “小姐,您气什么,这容家如今不是昔日的容家,未必还满意这场婚事。” 段春云眼睛顿时一亮。 …… 容家门外车水马龙。 容家内部却平静无波,行进的人甚至到不了二门之内。 整个容家没有因为外人的看法,有任何变化,更不存在所谓的水涨船高。对他们来说无非是容家这艘船绑上了一个破木桩,优点是可以在大梁范围内畅行无阻,也可以此为依托,建造军船;缺点是,以后恐怕有为大梁擦不完的屁股。 好在有一个虚名,能少见一些蹬鼻子上脸的人。 容占洋不忌讳的穿了一身黑袍,带着容占奎从外面进来,他比后者长的更加高大、也更加威严,看也没看被堵了嘴拖下去的女人,径自入内,声音洪亮:“怎么,这么几天快把送上来的没人杀完了,伺候的不好。” 容度看眼不正经的爹,不与他说这个问题,恭手问安:“父亲。” “生疏了。”容占洋大不走到正位,掀袍坐下,他是来受封的,过两日就走,自然了,他这把老骨头留在盛都也行,但看儿子这意思是没心思回去:“红颜枯骨啊。” “爹——” “行,不提这事,你那未来老丈人怎么回事,听你叔的意思很不识抬举?” 容度看眼叔父。 容占奎立即摇头,这父子两能不能不要按住他一个人坑,他什么时候和大哥说过侄子的私事。 容度重新看向父亲,不急不缓:“项承为人处世更为谨慎。” “哼!我家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来恭喜恭喜我这老头子,我看他是不知所谓!” 容度对他鸡蛋里挑骨头颇为不屑:“你又没什么喜可贺,项家又不是没送贺礼。” “出去喝一局能累死他。” “项承不善饮酒。” “你这个不孝子,还没娶回来,老丈人都护上了!” 容度不想听父亲说这些:“爹,什么时候启程。” “不想走了老胳膊老腿,就想在京中这处养养……” “下个月中旬可以,这段时间你多出去转转,就当散散心。” 容占奎看看房梁,嗯,红衫木。 容占洋就想一脚踢过去,但想到自己可能踢不过捞鱼比自己多的儿子,到底把这件事揭过去。但项家五房最好也识相点,否则死的难看了,别怪他不给收尸:“就那么难吃,今早就要对小美人那么狠,啧啧啧……” 容度不想理这两人:“以后不要把不要的人往我房里塞。”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什么是不要的,瘦马金足,圆润纤细应有尽有:“行舟,行舟!你去哪?” “约了朋友。”容度头也没回。 “行舟,行——”
第173章 二更 “容少主风采不减昨日,即便在这盛都繁华之地,也一样掷果盈车心悦者众,快说,有没有被别样的热情迷花了眼,咱们西南、东南的美人可要不干了。” 起哄声顿时一片,这次跟着上京的还有杨家的大少爷,喊的也最为热情。 歌舞乐曲都压不住喝开的众人。 但没一会几人便转移了注意力,各自玩的痛快。 容度晃着手里的酒杯,一口饮尽手里的酒。 旁边陪侍的姑娘有眼色的没有往他怀里靠,安安静静的为客人倒酒。 “容少!”杨家大少醉醺醺的揽住兄弟的肩:“跟兄弟们说说,这京中权重们玩的是不是跟咱们不一样?” “大同小异罢了。” “那就是没劲了!老板娘!老板娘听到没有!来几个漂亮的,国色天香的有没有?怕小爷给不起银子是不是!” “有,有,稍等片刻,青烟、绿柳立即就来。” 青烟姑娘人物齐名,典雅清冷的长相高贵的像排进京中几美的大家闺秀,高贵冷艳中不带一丝烟花之气,她静静的替代了容少身边的姑娘,执起了酒壶。 绿柳婀娜多姿的倒入杨少爷怀里。 端着酒杯的杨少爷顿时软了半个身体,将美人抱入怀里,还别说,这股清冷娇媚劲就很够味。 容度看着他们又喧闹开来,慢慢的喝着手里的酒。 青烟看着他,并不着急。 …… 晚秋的清晨沁凉萧瑟,路上行人依旧不减。 盛世华裳揭幕式办的低调而不起眼,它正式独立于繁兴衣行而独立存在。 项心慈带着帷幔,坐在路边的早餐摊前,远远的看了一会,一直服务于达官贵人后宅的它,注定不会门庭若市,新上的几款衣服样式和胭脂类品种已经卖完,订单排到了一个月后。 只是项心慈想扩大受众群体,将它开了出来,达官贵人后宅的生意固然好做但局限太多,所以她打算想想后续操作。 项心慈神色和缓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任凉风吹动帷幔上的纱绢,忙碌了半个月的心情骤然有种放松的舒适感。 项心慈含笑起身:“走吧,听曲去。” …… 霓裳旋舞的芳华盛世,曲调悠扬的盛大乐曲歌舞,进入这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季节,音音如说、句句如诉。 项心慈要了一个雅间,坐在窗前的椅子前,随着六台琵琶起音调悠闲打着拍子,欣赏着偏偏起舞的美人。 京中首屈一指的乐坊司并非浪得虚名,能常年站稳御用乐师之首更是各种翘楚。 左边角落的琴娘弹错了一个节拍,立即以更欢快的曲风融入乐师中,舞娘的节凑因为这一小小变动无奈的变快,却神奇的让整个曲目瞬间又活泼几分。 项心慈嘴角轻快的扬起,手里的节拍轻松跟上,全身心的沉迷在几百人的大型歌剧中,心情飞扬。 秦姑姑嘴角也带了笑,要说什么让小姐真的高兴,就是音艺、舞技和她摆弄的瓶瓶罐罐。 云袖如织演绎出千变万化的团团锦绣,婀娜腾移,每一步仿佛都是愉快的节拍,项心慈的手指轻捻慢挑毫不停滞,再快一个节拍,旋转再多几个三百六十,滞空感的清灵感再收一下更好。 不过,以实属难得。 项心慈心情很好的抓了一把银瓜子放在托盘上,转而又被中央广场缓缓而起的舞者吸引了注意……漂亮,连续六次半空三百六十度,还能将肢体慢收轻放,赏心悦目。 秦姑姑哭笑不得,将银瓜子带出去。 明西洛刚好送客人出来,转头看到对面打赏的秦姑姑。 秦姑姑也看到了他,微微颔首,转身进了房间。 明西洛一时间有些怔愣,一些画面不其然闯入脑海,瞬间糜乱了整个秋季、碾碎了道德礼法,只剩她如漫天大雪,骄傲犹如道士手下脱逃的妖孽,肆无忌惮的染红了整个春色。 明西洛矜傲的让脑海里的画面一点点崩塌,慢慢的负手而立,表象如稳稳入定的僧者,走过一段狰狞的罪孽深重,依旧不沾世俗颜色。 喜欢刚才的曲目?说起来已经是四五年前的老调了…… 秦姑姑在一曲终了的间隙与小姐说起了明大人。 项心慈没在意,刚才的曲子还是他写的,穷书生吗,总要想办法赚银子。 不过,这两年应该不用了,今天遇见估计是在待客。呵,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老爷了,来银子的渠道不这么局限。 明西洛绝对不算穷,四五年的官吏生涯,他怎么可能没点家底,只是与自己比起来不值一提。 另一边。 明西洛没有退房,一个人站在纱窗前,看着下面抱着琵琶排队而出的琴娘,思绪落在对面可能听着这一切的人身上:一大早出来听曲,约了谁? 明西洛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直视着对面的窗纱,肆无忌惮的思考她:她在想什么?在乎什么?平时不出门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一位正常的大家小姐,做不来大庭广众之下与未婚夫情不自禁; 更何况……她站在山腰,向下的看的时候,眼睛里…… 暮色沉重…… 她……不开心…… “明大人。”倩姨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外。 明西洛回头。 倩姨施施然带着刚刚领舞的星垂姑娘进来:“叨扰了,没有打扰明大人吧。” 明西洛温文如玉的表现百年不变,不应声也不说没有。 倩姨心里有些发憷,但更多的是安心,她与这位年轻打交道多年,知对方人品贵重:“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找上明大人……” 星垂看他一眼,羞涩的垂下头。 倩姨郑重放下一张曲目:“这是宫中向我坊要的最近点的最多的新曲,说是为太后小宴准备,可宫中不比市间,我有一事相求,想请明大人帮我看看有没有犯什么忌讳,还麻烦明大人指点一二。” 星垂姑娘清浅的声音传来:“不知明大人可方便。”他长的真好看,就像春风曲。 明西洛并不推辞,拿起来,看着手里的曲目,突然想到什么,她喜欢听曲…… …… 倩姨没想到两天后,会收到明大人的新曲,惊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明大人很久不作词填曲了? 刚起床路过的星垂姑娘见状,一把抢过里。 “臭丫头,你抢什么,还能少了你的。” 星垂噗嗤一声笑了,好直白的词句,不过,她本就漂亮的眼睛瞬间犹如新月,别致的曲调…… 星垂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琴房跑去。 倩姨急忙追上:“你把曲谱收好了!” …… 吾以吾心吾以吾愿、吾以吾生吾以吾死,蛰伏不发。 前勿踌躇后勿退路,追逐黑暗背向光明,资治无涯。 生而有死,死而有生,何须多话,奉吾国瀚海阑干啊。 轻与席卷,浩瀚星河,也是一夜无话,可见它,折戟沉沙。 吾思将来吾思过往,皆已所经皆已未经,退路悬崖,亦敢进发。 惟顾怯懦惟顾豪情,吾亦朝阳吾亦夕照,即便褚泽枯败,吾亦挥刀踏马。 谁来谁往谁与忧虑谁与行乐…… 雅间内,歌词慢慢远去,项心慈的背脊一点点坐直,带笑的嘴角一点点平静,手里的节拍停下,她看着平台上一排排的琵琶、古筝、木琴演凑出的曲目,犹如一排排夜行者快速集结,轻缓、急促动而宁静的进发,隐秘、低调却又夜间紧急军令的紧张仓促。 弦筝在每一个落音处紧绷,又在下一刻仿若和缓,却加速掩盖急行,崩的更直犹如不死不休,低音更急切,仿若与敌军参见而过,在暗夜中用快低音吊起听者的神经,却在最后一刻,陡然激昂,万河崩开,大道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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