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承直接退后。 “还请五爷不要责怪尊小姐外出,当初小侄一时误判局势跳入水中,是尊小姐心有慈悲,才耽误尊小姐行程,让项五爷担忧是小侄之罪,事后没有第一时间送尊小姐回府,是小侄不懂规矩!尊小姐一直恪守礼仪,此乃典范,请五爷待受小侄一恩。”说完头直接叩了下去。 “这……”项承急忙让人起来。 莫云翳依旧恭敬的拜完这一礼。 项承纵然千百次告诫自己,这个人不是女婿的人选,此时,也不得不说莫云翳让他心有松懈:“世子折煞项某了。” 莫云翳起身,身形依旧:“小侄深知言多必失,不会让人在外多言一句,五爷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小侄定竭尽所能,河堤还有外务,恕小侄不便久留。”他不能操之过急。 “莫世子慢走。” “项五爷留步。”他不能与项五爷谈心慈,心慈也不合适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提及。 项承亲自将人送到庄外,看着他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利落的上马离去,心中可惜之感更甚!如此男儿,他女儿终究是不能求的。 又不禁自嘲,从听到他来到现在升起的莫须有的戒备看来是自作多情了,莫云翳又不是登徒子,而他女儿也不是人人见了都喜欢,他这位当爹的也太自信。 项承回头。 管家一脸焦急:“老爷,这礼单——” 项承接过来,翻开,下一刻重重甩管家身上不看了!看来看去又不会成为他的女婿,徒增惋惜:“让人给小姐送过去,不用告诉她是谁送的。”免得胡思乱想,错付一生! “是。”莫世子好大的手笔! …… 容家别庄内。 “爷。”属下将一张薄薄的纸放在容爷桌前:“奴才打听到,项家五房确实还有一位嫡女,最有可能的生母是十几年前京中名动一时的‘入化’姑娘生的。”他斟酌了用词,没说‘名妓’。这不难猜,项五爷这些年的官职从来没有动过,如果不是能力问题,肯定是操守问题! 容度手里的夜明珠停下,拇指缓缓的研磨着表面的弧度,过了一会,方面无表情的打开那张纸。 纸张薄的可怜,一张尚且没有用完,上面没有任何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只记录了入化何时跟了项五爷,跟了多久,又什么时候过世,容度瞬间看向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顿时一惊:“爷,不是我们的人不用心,项家那边实在打听不到什么。” 容度将纸折起来放入油灯上,点燃,当然问不出来,项家能将这个人捂的死死的,捂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让人从仆人嘴里露出什么消息。 容度只是想知道,昨天是项承一时的托词,还是她确实是嫡女。 嫡出?容度想起那天上岸后她没有任何慌乱的神色,也可以说有几分嫡出的气度。 可其他的,恐怕与正经礼教下养出的嫡出小姐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可没见她有任何男女授受不亲的觉悟。是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人情世故? 容度看着跳跃的火光,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那天她在雨中慢慢掀开衣服的样子,思绪被无限放慢,大雨中,她狼狈不堪的坐在泥土上,长发粘湿在她背上地上,她一双眼睛突然看过来,雷电也震不碎的冷漠,和下一刻,她缓缓绽放出的美,那一幕…… 容度顿时升起一股难言的躁动,但很快被他压下,不禁苦笑。 项家嫡女?容度看着纸张燃尽,既然是嫡女,出身又如此,嫁入高门大户不太可能了吧…… 可如果退而求其次呢…… 妾?不可能!凭项五爷昨天将人带走的情况、和项五爷押上仕途也给出的嫡出之位,他对女儿就不会随便对待…… 那么……容度收回手,突然开口:“项五夫人被谁邀请去的莫家庄上?”甚至带着从不露面的嫡出小姐,如果不是莫云翳,还可能有谁? 某个答案不言而喻,还有自己!莫家的这个想法从未曾掩饰。 “爷,莫六夫人的邀请。” 其中尤以莫家四房最急功近利,而莫六爷唯莫四爷马首是瞻!莫四房打算将项家这位身份尴尬的嫡女引荐给自己!? 容度绿眸陡然加深,绿的深不见底。
第81章 明西洛 “爷……” “走,去河堤上看看。” …… 大雨还在下着,阴沉了半个月的天气丝毫没有转晴的迹象,马车滚过地面溅起一片水花。西城街上人流稀疏,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西城城门已经关闭,只余边角小门让人进出。通关文书递出,栅栏移开! 郊外空旷的视野,仿佛连雨势也突然加大。 与城内寂静相比,城外哀鸿遍野。 收拢尸体的官差,快速装袋敛尸;撒石灰的人员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躲过灾难的人们零星蹲在能避雨的片瓦之地,神色茫然。 各地里正扯着嗓子喊不要乱不要慌。 容度放下窗帘,金贵的衣襟尚且没有打湿,眼中的嘲讽一闪而逝。天子脚下尚且如此,也无怪乎两江之地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 河面波涛汹涌,溅起茫茫雨雾,山下运输石料的人神色麻木,山上的人神色严峻。 谁都知道,这雨如果不停,再次决堤是早晚问题。 项逐元衣摆早已打湿,他站在堤坝上,拧着眉与工部几个人探讨昨天出来的数据。 明西洛在十丈外,听着众吏的汇报,思考着脑中构想。 众人无意识的便会看向他,仿佛浪潮都因为他眼中沉静到纹丝不动的光,稳定下来。 莫云翳冒着雨带着容度过来。 项逐元看了,思绪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身形无意识的站的更直、神色更无可挑剔:“折文。”莫云翳,字折文。 “玄简。”莫云翳看着翻涌的河面,神色凝重 项逐元刹那间想到那天莫云翳低头与小七说话的样子,目光温润神色柔和:“你刚回来,多休养几天才是正理,还不拿斗笠过来!” “不用!现在局势如何?对了,这是行舟,容家容度。行舟,这位是令国公府项世子。” 项逐元没什么兴致的看莫云翳身后的人一眼,就如那天见的一样,是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人。 容度出列,恭手见礼:“见过项世子。” 项逐元神色淡淡:“容家大公子,早有耳闻。” “项世子过誉,不敢当。” 项逐元看也不再看他,叫过折文看新商量出的泄洪路径。 容度习以为常,士农工商,令国公府的世子、皇上的近臣远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容度目光随意的扫过周围。 明西洛站在一众算吏中听着他们的数据,目光不曾离开算纸。 容度在他身上停了一瞬,移开。他听过他,在莫世子的外任名单里,但被拒绝了,也是,项家家臣,怎么能另投他人。 明西洛感觉到了,没动,思绪依旧在手里的纸上。 “明参中,项大人让你过去。” 明西洛方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仿佛与众人隔开的三人,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常,走上前,在几人几步外停下,恭敬恭手:“世子。” 容度近了,好似知道莫云翳为什么看中他了。 莫云翳颔首,自然认识明西洛,这次调任也确实打算带上他,只要做出功绩,便是一条坦途,如果不是其师承项侯爷,他又对项家忠心耿耿,他势必是再争取一番,将这等人才收入麾下。以后无论是做左膀右臂还是捧出一员大将都是行事的砝码。 项逐元好像没看到莫云翳的心思:“子恒,把昨天探讨的看法与莫大人说说。” “是,莫世子,西城河道长远之计在于通渠,西城河道湍急,百步上墙,弯道复杂常年水患,淤堵严重清理繁重,不是长久之计,属下看下游支县常年干旱,若能开凿河渠,环套而治,是解决西城每逢雨季就涝灾严重的关键。” 莫云翳皱眉,盛京城外支县不是他的人统辖范围之内,反而是项家:“为什么选支县,留县干旱不是更加严重。” 明西洛神色如旧,只是转头看向雨势中波涛翻滚的河面。 众人也看过去。 明西洛声音不急不缓:“虽然不甚明朗,但据下官几日观察,河面水流趋势向右湍急,白浪向后走势渐密,属下观察过附近县城区的田鼠,钻地的泥土湿度支县润之,莫世子再看右侧撞击出的那片浪,比左侧高一丈有余,而且支县平面高度与西城河下游持平,所以属下判定支县采用弯曲渠道能百年解京都常年遭受西城河灾患局面,如果选择留县……也可以,五年需梳理一次河渠淤沙,留面高于平面三丈有余,梳理泥沙必要行之,十五年组织一次大规模巩固河堤。”落差会造成重力击打:“只要这样不遇百年大雨,也可保西城郊外百年无灾。” 莫云翳目光危险的看着他:“本官记得明参中不是河道上的官员吧。”支县成了富饶之地,项家粮仓就稳了, 明西洛声音依旧沉稳不参杂任何利益:“的确不是,这也只是下官个人意见,最终决断还需众位大人商议。” 容度不禁再次看向明西洛,想从他平缓的神色中看出一点什么,但没有。可——真没有? 项逐元看着汹涌的河面,好像没有听见,他不信莫家放着现在的局面不管,为河渠走向与明西洛吵百十个回合。
第82章 夜 雨似乎停了,夜色暗沉如墨却不见一丝亮光,凉风刮过,森森寒气。 项心慈推开窗,一袭月牙白长裙拖曳在脚面,她抬头看看天,眸光仿若弥补了夜色的月光,照亮了周围的夜。 项心慈睡不着,想着项逐元会不会也不小心掉入水里,掉进去就惨了。 她站在窗边,半阙长发在头上挽了一个髻,一颗颗红豆大小的珠子,串成长长的链子盘在头上,雪白的肌肤比身上的长裙还要莹润,眉目如画,画作鬼斧神工,装裱更为精致,小巧的耳唇上带着一条垂在腰部的金色长线,风轻轻一吹,耳缀与发丝如水面的波纹在夜色中潋滟生光。 项心慈伸出手,压下飞起的发丝和……突然目光不太确定的看向角落的人影。 一身黑衣的莫云翳非常尴尬,尴尬的他转身隐的勇气都没有!他堂堂朝廷五品官职!莫国公府世子!自认道德礼仪廉耻烂熟于心! 可他在做什么!他竟然——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翻过两家后院的那座山,出现在这里,让项家知道了,他还有什么娶她的脸面—— 可……他还是来了,莫云翳看着窗前的她,她就站在那里,像奇迹一样推开了窗,出现在他面前,不其然的画面,让他冷静的心不受控制的跳起来。 项心慈突然笑了,犹如冲开黑幕的月色,缓缓流淌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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