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好歹保住了小命, 众人松了一口气。 “这李穷奇看来比传闻还要厉害。” 公孙良正色:“荆州军从险关内而来,天险阻挡不了他们分毫,只要灵炆县一过, 就是沉猿道了。主公, 得赶紧出兵阻拦李穷奇, 否则叫他从后侧方拿回了沉猿道这处险关, 重新攻占并非易事。” 霍霆山也知晓这个道理, 对来报的士卒说:“即刻让熊茂前往灵炆县。” 有些人有百夫之勇,在战场上猛如虎狼,但无领导能力和大局观,此类士兵可为前锋, 却不适合让其当大将领。 士兵领命前去。 探马离开后, 书房中议事继续,然而一个时辰未及, 探马再次匆匆归来。 “大将军,熊校尉败了。” 书房里一片哗然。 “熊茂竟然败了?此中是否有什蹊跷?” “他性命犹在否?”有人问。 探马答曰:“性命尚在, 不过肩胛与手臂伤得不轻。” 霍霆山眉梢挑起,从座上起身,“这李穷奇倒是有趣,让我亲自去会会他。” 陈世昌面露担忧,“主公,李穷奇连败我方两员悍将,如今锋芒正盛,某觉得该避其锋芒。” “此时避让不妥,只会助长敌军气焰。”霍霆山已经往外走了,“而且只要我军还在荆州一日,这个李穷奇必定避不开。” 他出了假节府,乘乌夜迅速出城,快马加鞭,铁骑扬起一路尘沙。 灵炆县和沉猿道相距不远,兼之乌夜又是千里马里的掐尖儿,没多久灵炆县城池已近在眼前。 荆州军来犯,四方城门因此一改常态的闭得紧紧的。城上守卫军目力过人,老远就看到有一骑飞奔而来,黑马绝尘,气势如虹。 “是大将军,快开城门。”卫兵首领忙道。 “咯滋”一声,不算厚重的城门打开了。 霍霆山策马长驱直入,从东城门进城后直穿街市,一直到西城门。 城门下聚了不少人,冯玉竹领了十几个医官正在给熊茂、沙英和其他受伤的士卒处理伤口。 一个个小坛子里倒出“清水”,以这些清水冲洗伤员伤口。熊茂看着哗啦啦流的水,一张大脸愈发苍白,也不知晓是皮肉之痛致使,还是心疼的。 “大将军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席地而坐的沙英与熊茂齐齐转头,随即一脸愧色的想起身。 “莫要乱动。”冯玉竹呵斥道:“主母制出来的这生理盐水矜贵着呢,别浪费了。” 这个时代的盐无疑是不菲的,盐税是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毫不夸张的说,有时候盐甚至能当货币使用。 不仅是盐,自从知晓水并非普通的水、而是蒸馏水,由类似于蒸馏酒的操作制作出来后,冯玉竹几乎将这俩划上等号。 主母的裴氏佳酿在长安售卖二十两一坛呢,他手中这一坛子,怎么着也值十五六两吧。 一头耕地的牛才二两银子,这一坛子下去都七八头牛了,放在普通人家是不吃不喝、攒一辈子才能攒到的家财了。 被冯玉竹这么一呵,熊茂连带着旁边的沙英也安分了,两个并排坐在城门下,一个个裹着麻布扎着伤口,在霍霆山看来就是被人欺负惨了。 “一个李穷奇竟让你们如此狼狈,平日训练偷懒了?”霍霆山打马上前。 沙英和熊茂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没什么好解释的,败了就是败了,还险些没了小命,真是丢人至极。 这时外面有人嚣张叫阵,“幽州小儿,你穷奇阿爹在此,速速出来受死!哈哈哈哈,莫不是无人了吧,怕了就赶紧滚回你们幽州去,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霍霆山嘴角抽了抽。 灵炆县是茅坑,那灵炆县里的百姓是什么?不是说李穷奇在寺庙里待过一段时日么,寺庙就熏陶了这莽夫玩意儿出来? “开城门。”霍霆山下令。 “大将军!” “大将军!” 熊茂和沙英同时道。 “那李穷奇颇为勇猛,且身法诡异,他手中那柄铁脊蛇矛并非凡物,属下与之交战,刀被对方的蛇矛打断了。”此时顾不上长敌人威风,沙英连忙道。 霍霆山只是嗯了声,表示已知晓。 旁侧卫兵在得令“开城门”时,不敢耽搁,将城门重新推开。 霍霆山策马出城。 古有传制,以青、赤、白、黑、黄等五种颜色,分别代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后称为“五方旗”。① 幽州居于北,军纛为黑色;荆州居于南,其旗纛为红色。 城外,荆州军已列阵,赤色的军纛迎风舒展,如同一头舒展双翼腾飞的朱雀。霍霆山目光扫过,对方人马不多,数量大概在一万左右。 兵卒确实少,但或许是两番重创他们幽州将领,那边气势蓬勃。见城门再开,荆州将领皆是惊讶,没想到对方连败两将后,居然还有人敢出来。 李穷奇精神一震,迫不及待看来战之人,而这一看却是稍怔。 新出来的男人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那马从头至尾长约一丈,毛色如砚台般浓黑,竟是全身无一根杂毛,四足长且健硕,一看就知晓是日行千里的良驹。 李穷奇眼热得很,但目光往上移后,他再顾不得黑马了。 那马上的男人身形魁梧,着胄甲,身后披着黑面红底的披风,他打马出来,分明此时城下只有他一人,却愣是气势如山似海,如携千军万马般厚重,令人不由有一瞬仿佛被震住的凝滞。 “是霍幽州!”李穷奇旁边的一个副将惊呼。 李穷奇大惊道,“他就是霍霆山?” 副将答:“绝不会有错,我曾见过他一面,印象深刻得很。” 而此时,城下的霍霆山也在看李穷奇。 武将身形都高壮,此人也不例外,李穷奇身高九尺,阔面重颐,单手持一柄铁脊蛇矛横于身后,分外精神抖擞。 看着倒是个精神气十足的。 对面这时哈的笑了一声,挺着铁脊蛇矛出马,“来得好,霍霆山,今日我必摘你首级回去领赏。” 在李穷奇拍马上前时,他身后的荆州士卒齐齐摇旗呐喊,为其助阵,一时之间李穷奇身后宛若有生了巨翼的猛虎相随,上古穷奇猛兽的虚影仿佛自他身后拉长伸展。 霍霆山抽出腰间环首刀,也策马上前。 两人座下皆是好马,相隔那一段眨眼便被拉平。对方来势汹汹,铁脊蛇矛挥出劲烈的风,霍霆山先行抬刀作挡,双分兵器“铛”的一声碰撞发出巨响。 恐怖的巨力自兵刃交接处朝双方执刀的手蔓延开。霍霆山扬起长眉,“小子有点斤两,比寻常人确实厉害些。” 听对方拿自己和普通人做比较,还叫自己小子,李穷奇面露不虞,不过方才那一击刀刃相接已叫他难以小看对方。 这霍幽州持刀的手居然纹丝不动。听闻此人天生巨力,看来传言非虚。 “休要张狂!”李穷奇抬起铁脊蛇矛再刺。 他那柄蛇矛丈八长,顶端蛇刃蜿蜒,在日光下折射出铮亮的光,面上还带了些血,也不知晓是沙英的,还是熊茂的。 环首刀与蛇矛再撞,巨响骤起,霍霆山双腿夹马,乌夜会意,迅速再度往前。环首刀的刀刃沿着蛇矛内里蜿蜒推进,剧烈摩擦下隐约有火星溅起。 铁脊蛇矛很长,顶端为曲行的双边开刃蛇矛,蛇刃下是铁和木一同打造的长柄,蛇刃约占整支铁脊蛇矛的三分之一。 这类长兵器一旦近身则显笨重,而李穷奇也知晓霍霆山的意图,当即迅速回收蛇矛,再猛地往前一刺。 霍霆山驱马侧身避开,见蛇矛卷土重来且直指他咽喉,赫然想削下他的首级,当即横刀再挡一击,借力卸掉对方的虎劲后骤然往前刺。 李穷奇心下一惊,忙晃着身子躲避,一缕长发施施然飘下。 两人你来我往,剑光霍霍,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时间慢慢流过,两刻多钟过去,场中居然还未分出胜负,这令一部分荆州兵卒不由忐忑。 那霍幽州竟还未见颓势,难不成此番胜负难定? 然而才这般想,忽闻前方传来李穷奇一声大笑,那副将定睛再看,原是霍幽州手中那把环首刀出了问题。 环首刀与铁脊蛇矛多番重击相碰,此时刀面上居然有裂缝皴裂。 又是“铛”的一击后,环首刀的上部分彻底碎了,碎刃哗啦啦的掉下来。 李穷奇笑得更欢,“霍霆山受死!” 幽州在城上、城门口观战的众人目眦欲裂,就当沙英努力撑起身,想让黑甲骑一众百夫长齐上阵救驾时,忽见他们大将军以断刃相抵,抵着迅速滑到蛇刃的根部,而后居然是以左手一把握住了蛇刃后方的铁木柄。 左手握上后,霍霆山干脆松开了破碎的环首刀,右手与左手同上,一并拿住铁脊蛇矛顶端的木柄。 李穷奇没料到对方不退反进,一时不察被他抓住了铁脊蛇矛。 两人各持蛇矛一端,开始纯粹的力气博弈。 霍霆山手臂上绷起青筋,李穷奇牙关紧咬,铁脊蛇矛横在他们之间岿然不动。 双方仿佛进入了静止状态,时间一点点过去,李穷奇额上豆汗如雨,握着蛇矛的手开始颤抖。 他手中的蛇矛连带着他的人和胯下的马,一同被往霍霆山那边拽去。 “乌夜。”霍霆山忽然厉呵。 大黑马闻声扬蹄,居然飞起一脚,精准踹到对方那匹马的左前腿上。 马蹄之力非同小可,更别说乌夜的体型比之寻常马匹来得健壮,这一脚过去便直接把李穷奇胯下的马匹给踢折了前腿。 从霍霆山喊“乌夜”,到乌夜扬蹄,几乎发生在转瞬间。 李穷奇的马前肢跪下倒地,马匹主人受牵连,不由卸了手上的大半力气,铁脊蛇矛瞬间被抽走。 霍霆山将兵器夺过以后,在手上迅速转了圈,铁脊蛇矛被调转,最后重重的压在李穷奇的右侧肩膀上,锋利的蛇刃割破了他的护肩。 鲜血刹那涌流,将李穷奇右肩肩胛打湿了一片,而只差一指距离,染血的蛇刃就要割到他颈脖。 李穷奇的面色顿时苍白了不少。 观战的士卒情绪各异,幽州这方如久旱逢甘露,之前的颓势一扫而空。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城上喝彩不断。 而幽州那方精神大振相比,荆州军的军心明显不稳了。此行他们只有一万兵马,若是李将军被斩首,他们再对上幽州军完全是以卵击石。 “情况不妙啊,如今看来李将军必死,若是之后城内幽州军倾巢而出,又兼之有霍幽州领军,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要不……” “可是逃卒杀无赦。” “早死和晚死,你自己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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