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帝长渊被包围着,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远,眸中的暗色更是深邃。 帝台隐,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冷血! 但……那脚步声已出卖了其慌乱。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帝台隐。 快了。 帝台隐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差最后一步。 只一步! 帝台隐便依旧会是他的手中棋子!
第367章 天诛地灭! 帝台隐离开后,先去了妃陵。 在东秦国,只有皇后、以及太子皇子可葬入帝陵。 其余妃嫔死后,全葬入妃陵。 而妃陵也分三六九等,最中间之墓未历代皇贵妃,其次为妃。 皆修有石台、石护。 可…… 由于当初事情未查清,明妃是被贬为最低劣的采女,以采女规格入葬! 帝台隐华贵的身躯跪在一小小的坟墓前、眼眶绯红。 当初、明妃对他说: “隐儿,若有一日母妃死去,母妃不要任何陪葬。 就在母妃棺椁之中放满百合花吧,让母妃与百合一同长眠。 石碑之上也不必写溢美之词,雕刻百合便可。” 母妃爱百合,爱其洁白如玉,爱其清清淡淡,仿若与世无争。 可惜……母妃入葬时别说百合花,是连一块好些的裹尸布也未曾有! 采女的规格,几乎等同于丫鬟,在这偏僻之地挖个坑便丢进埋了,墓碑也没有! 当时他和安宁在病中,甚至未曾来送母妃最后一程! 但不知是谁来过,旁边偷偷立了块很小的石碑,上面倒是雕刻了百合,如同见不得人的物事…… 帝台隐手心一再紧握。 他作为母妃唯一儿子,是何等无用! 竟然让母妃死得这般凄惨、这般冤屈! 如今…… 他已成为母妃最不愿成为之人,可那又如何?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母妃,勿怕。” “儿臣会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再不会如此愚蠢!” 一杯米酒倒入地面。 “轰隆!” 上天似是有所感应,天空中响起巨大的闷雷。 夏日的天日总是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是又要下雨了。 帝台隐在那雷声中、在妃陵待了许久。 回去时,已是黑夜。 他周身如裹寒霜,不见丝毫柔和。 只是…… 刚回到青苔殿,就见他寝宫门前,帝长渊那抹身姿笔直跪在门外。 不知跪了多久,其脸色十分憔悴,有种随时会晕厥的摇摇欲坠之感。 帝台隐却收回目光,径直往寝殿里走。 “九哥……” 帝长渊见到帝台隐回来,声线里都带着惊喜。 他叫住他,院中的奴仆们早已全退出去,谁也不想知晓这些皇子间的密事。 帝台隐并未想理,脸色清冷淡漠。 偏偏帝长渊在他擦身而过之时,拽住了他的手腕。 饶是跪着,帝长渊那张脸依旧清隽好看。 “九哥,你去了妃陵……” 脚上还有泥,很容易看出。 帝长渊安慰他:“妃母入葬时,我悄然往棺椁中放满百合,也有亲手刻了石碑…… 你不必那般难过……我今夜来,便是不想让你心中难受。” 帝台隐身形一怔。 那石碑竟是帝长渊刻的? 他还未说话,帝长渊道: “长渊自知罪该万死,如今所受百般委屈,皆是上天报应。 而九哥从未犯错,为何要那般折磨自己? 九哥,你只当与安宁好好生活。 待我完成想行之事,我会亲手自刎于你跟前!”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张锦帕。 那还是曾经帝台隐亲自织的布、亲手送给他的锦帕。 帝台隐说:“长渊,你也有疼你的家人,九哥会永远护着你。” 可如今…… 帝长渊就那么跪在帝台隐跟前,将那锦帕双手呈上。 帝台隐垂眸看去,上面是鲜血写就的血书。 “长渊以命起誓,事成之后,自刎于明妃墓前!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那食指指尖还未包扎,伤口翻卷,几乎可看见白骨! 帝台隐眸色狠狠一颤,帝长渊他竟…… 帝长渊又道:“九哥,你该知我所想行之事,是什么。 自出生起,东宫太子对我与母妃百般欺凌。 言我与妃母皆是贱种,只配吃畜生之时,每日让人送来狗吃剩的食物。 妃母怯弱,不知反抗,便是用那馊臭之物喂我长大。” “两岁时,让我在地上作爬,他骑在我身上,用鞭子一下接着一下抽我,抽得我鲜血淋漓。 三岁时,母妃受伤,急需药物。 他就那么拿着一瓶金疮药,让我钻过几十人的胯下,才愿施舍我药物……” 这些事件,桩桩件件全为真。 帝长渊眼中染上戾气,“如此诸多,不过尔尔,多如寻常。 在遇到九哥之前,我甚至不知食物原本的味道该是怎样。 我甚至一直以为米本就是馊臭的,汤中本就没有菜,也以为衣物本就该是粗糙刺人。 是九哥与妃母将我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说到这儿,他声音沙哑: “在所有人看来,在九哥看来,我罪当万死,禽兽不如! 但我自小在那等环境中长大,我心中早已埋下了种子。 无论如何、我只知自己必须活下来!我只有活下来才能复仇、才能为母妃、为自己出一口气!” “这东秦未来的天子,也绝不该是太子那等人! 哪怕这条路万众唾弃,将背万世之骂名,但我在所不惜!” 帝长渊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仇恨,又抬眸凝视帝台隐: “九哥,我自诩不是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你是长渊心中最在意之人,无论如何不会更改! 长渊不愿看你痛苦,不想看你身陷仇恨之中。 今夜血书在此,恳求你收下! 长渊若再害你半分,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他近乎虔诚的、恭敬地将血书双手呈给帝台隐。 眼中的坚毅如水中钻石,不见丝毫杂质。 “轰隆!” 天上还天雷滚滚,电闪雷鸣。 今夜的雷声几乎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饶是在如此情况下,帝长渊也跪直了身体,毫不畏惧。 帝台隐俯瞰着跟前的人,眸色变得极其复杂。 帝长渊、他只是想复仇……事成之后,他当真愿意自刎…… 帝台隐却冷笑:“十一弟,你当真以为、我还是你以为的帝台隐吗!” 若收了这血书,意味着他不再恨他,不再与他为敌… 他一甩衣袖,无情地甩开帝长渊,大步走进寝宫之中。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帝长渊的身影。 可帝长渊坚定的声音从外传来。 “长渊在此长跪,只求让九哥心中舒坦!” “血书在此,若有半分违背,天诛地灭!” 不论帝台隐理还是不理他,他皆跪在那里,跪得笔直。
第368章 咄咄逼人? 屋内。 帝台隐走到里室的书桌坐下。 他知晓,这不过是帝长渊的缓兵之计,拖延之际。 他不能中计,不该心软! 取出踏月曾给他的一堆书籍,打开便开始看。 但—— “轰隆!”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整座皇宫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哗哗哗!” 一场倾盆大雨忽然冲刷而下。 这大雨比那夜在诏狱得知真相时还猛烈、急骤,如银河倒泻。 连窗户都被敲打得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帝台隐看着书,可思绪却控制不住飘远。 不论是否作戏,帝长渊已真的三日未曾用膳。 今日还胃疾发作,又被帝骁战等人重伤…… 即便不用出去看,他也能想到帝长渊跪在那大雨里的画面。 倾盆的大雨冲刷着他的身躯,还会冲开他手指尖未包扎的伤口。 鲜血会如同溪流,从他指尖不断流淌。 在水中,伤口无法愈合,人会失血而亡…… 再退一万步,即便是感染严重风寒,都有可能致命! 帝长渊,是在拿命向他保证! 原本看书的帝台隐站了起来,在屋中控制不住地不停踱步。 他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着帝长渊发病时的模样、被太子直踹腹部的画面,以及那指尖的伤,那清清楚楚的血书…… 那锦帕…… 曾经他赠与时,他说:“九哥会永远护着你。” 可现在…… 一个是母妃,一个等同于他的亲弟弟。 甚至由于年龄的代沟,他与帝长渊的相处时间,比与明妃更多。 他曾与帝长渊同睡一床……同看诗书……同出宫,同饮茶…… 亲弟也不过如此。 而亲弟害死母妃,他处在中心……这种感觉宛若灵魂被两相割据着…… 外面。 帝长渊的确跪得笔直。 雨哗啦啦淋着他的身体,宛若一盆又一盆的水从他身上冲刷而下。 他的手还保持着双手端举血书的姿势,指尖伤口被冲开,钻心的疼痛传来,鲜血在汩汩流淌。 漆黑的夜色里,地下的雨水中有一红色溪流流淌着。 帝长渊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没有血色。 云惊凰以踏月身份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一幕。 好狠。 不得不说,帝长渊真的狠。 前世帝长渊之所以能走到最后,凭借的也就是这份心性。 为了目的,他常常不惜豁出去他自己的命。 前世最后一局,为拉太子下台,他被疯狂的太子捅了十几刀!命悬一线! 为迎娶云京歌,起初有几个哥哥不同意,帝长渊也是在雨夹冰的冻雨里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人几乎完完全全被冻成冰雕,最后才得到整个辅国公府的支持! 而这一世…… 云惊凰撑着雨伞,朝着那紧闭的大门走去。 帝长渊看到她时,眼皮狠狠一跳。 在雨中,女子一袭黑衣,一柄黑色油纸伞,身影依旧那么桀骜冷漠。 竟让女子看到他这幅模样…… 往常在外人眼中,他到底是个尊贵的皇子。 帝长渊跪在地上,只觉得脸颊也在发烫。 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反倒心中尽是揣度。 踏月来做什么…… 除了破坏,还能是什么? 他已如此用心,绝不能让踏月毁了! 帝长渊只得又将手中血书举了举,对屋内的人虚弱而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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