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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续梗着脖子道，“朝廷就算调兵伐我，也来不及！” 公孙瓒看着儿子，都不知道是该欣慰儿子终于有了血性，还是叹他这血性来得时机不对。 吕布喝口酒，不以为然地道，“何必调兵？只须一纸诏令，袁绍必汹涌而至！到时前后夹击，贤父子危矣！” 公孙续：...... 能不能打赢袁绍、刘虞的联军？ 他自问不能。 单一个袁绍他们都打不过，更别说加上刘虞。 一时委屈涌上心头，向张祯告状，“浮云道长，你看大将军他......” 张祯作头痛状，出言和稀泥，“大将军，小郎君，事关重大，咱们从长计议！” 公孙续涨红了脸，“我不是小郎君，道长可唤我大郎！” 都怪大将军误导了浮云道长。 公孙瓒：“对对对，从长计议！” 若是张祯这会儿“说服”了吕布，将扬威域外的大功让给他们父子，他会怀疑这两人在做戏。 但她说的是“从长计议”，他就感觉是自己多疑。 张祯又道：“将军，扬威域外之事先放一放，咱们都不要急！” 公孙瓒：“神悦所言极是！” 这么大的事儿，哪能脑子一热仓促决定？ 总要细思利弊。 张祯：“可刘州牧那儿......” 公孙瓒叹息，“我欲罢兵，只恐他不肯！” 不知何故，听了神悦这些话后，忽然就觉得与刘虞相争没啥乐趣。 就算争赢了，史书上他大约也没有好名声。 张祯：“这有何难？将军随我去一趟蓟城，与刘州牧冰释前嫌！” 其实，刘虞一直想与公孙瓒和解，数次召他相见。 但他都不去。 公孙瓒犹豫，“这......” 公孙续也想起刘虞厌恶老父亲，赶紧道，“道长，我替父前去！” 张祯：“两位放心，刘州牧若想害你们，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公孙瓒大为感动，“神悦......” 吕布皱眉，“不要胡说，大吉大利！” 转头对公孙父子轻蔑地道，“胆子这么小，还想开疆拓土？在家做美梦罢！” 公孙瓒：“......我们去，现在就去！” 吕布还是一样的讨人厌啊！ 他刚才不该怀疑吕布与张祯做戏，因为这莽夫根本没有这种心计！ 说走就走，公孙续疾步出去叫人备马备车，很快就启程了。 —— 蓟城州牧府，刘虞正与部将鲜于辅说话。 “两千骑兵？没看错罢？” 鲜于辅：“没看错！” 斥候又没瞎，还识数，不会连两千都数错。 刘虞犹自不敢信，“他哪来那么多骑兵？” 两千甚至一万步兵都不稀奇，可骑兵难得。 鲜于辅面色凝重，“冀州！” 他派出去的斥候，亲眼看着那两千骑兵行往公孙瓒的小城。 再往沿途一打听，从冀州来的。 刘虞大惊，“冀州？莫非是袁绍助他？” 鲜于辅：“不太可能，约莫是黑山贼。” 刘虞不信，“黑山贼养得起骑兵？” 幽州穷，黑山贼更穷。 鲜于辅：“......举全军之力，大概还是养得起的。” 刘虞还是不信，黑山贼举全军之力养出来的骑兵，会尽数借给公孙瓒？ 公孙瓒又不是他们儿子。 但也不跟鲜于辅争辩，忧心忡忡地道，“那厮本就好战，多了这两千骑兵，还不知如何张狂呢！” 鲜于辅拱手，“还望大人早做决断！” 要打就早打，再不打，只怕就打不下去了。 刘虞犹豫道，“他也有功。” 鲜于辅也是无奈。 他既敬佩刘州牧的宽厚，又盼着刘州牧不要那么宽厚。 公孙瓒实在太不像话，早就该打了！ 正待再劝，忽听亲随来报，“公孙将军到访！”
第130章 今儿吹的什么风 “......谁？！” 刘虞和鲜于辅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亲随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公孙瓒！” 鲜于辅急得站起身，“他带了多少兵马？” 那两千骑兵，不会是来打州牧府的罢？ 亲随：“只有十多名近卫。” 那就不是来打仗的。 刘虞与鲜于辅对视一眼，沉声道，“快快有请！” 亲随没动，“还有两个人，一个自称浮云道长张祯，一个自称大将军吕布！” 刘虞：...... 鲜于辅：...... 亲随：“不知真假！” 他没先说，就是因为这个。 鲜于辅忍不住喝骂，“蠢货！” 公孙瓒弄两个假货来做什么？ 他们可都认识吕布！ 刘虞：“鲜于，快随我出迎！” 两人急急奔出，大开府门。 “刘州牧！” 公孙瓒父子长揖到底。 刘虞赶紧扶起来，“伯圭不必多礼！” 心中有些感慨，他来幽州这么些年，公孙瓒何曾对他这般有礼过？今日吃错了什么药？ 看向公孙瓒身后两人，拱手笑道，“大将军，浮云道长！” 吕布和张祯一起回礼，“刘州牧！” 走完这一套主宾相见的流程，众人方才一起进府。 张祯细看刘虞，果真跟传说中的一样，衣着朴素，白衣都洗得泛出黄色，衣摆似乎还有个补丁。 簪发的也不是玉簪或金银之物，而是一根竹簪。 不禁暗道，刘虞可真是这个时代的一股清流。 东汉末年的庶民有多穷困，现代人可能想象不到。 而世族豪绅有多奢侈，现代人也想象不到。 曹老板提倡节俭，史书上大夸特夸，为何？因为当时上层社会的主流风气是奢靡，“节俭”是少见的事物。 因其少见且难以做到，才大加夸耀。 但跟刘虞相比，曹操的节俭只是小儿科。 刘虞才是真的以身作则，他为官清廉，天性简朴，穿破旧的衣服，每餐不超过一道肉菜。 在他的引领下，远近豪族都改变了风气。 不说跟他一样，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夸张。 更可贵的是，他还罕见的没有野心，只想代天牧民，守护一方。 此前因刘协被董卓控制，袁绍想拥立他为帝，对抗董卓集团，被他坚决拒绝。 ——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挡住当皇帝的诱惑，尤其在封建时代。 到得花厅，又是一番寒暄。 张祯抬眼轻轻一扫，这花厅里也没有什么华贵摆设，别说公孙瓒家，连她家都比不上。 “长安之事，老夫略知。如今京城安稳，陛下无恙，皆大将军与浮云道长之功！” 刘虞对着吕布和张祯一通好夸。 吕布脸皮城墙厚，这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刘州牧谬赞，我们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张祯笑道，“刘州牧安置青州、徐州百万流民，才是不世之功！” 诸侯们忙着开战，刘虞忙着搞民政。 幽州是有名的穷州，他来之前，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来之后，不但勉强能吃饱，还收留了青、徐两州逃过来的百万流民。 哪来的钱呢？ 不是朝廷给的。 因战乱，交通早就断绝了，朝廷无法支援幽州。 刘虞开放上谷，与胡人进行交易，得到一些资财，又开采渔阳的盐铁矿，所得尽数投入民生。 平日里劝导农桑，对胡人也一视同仁。 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百姓安居乐业。 为啥他痛恨公孙瓒？ 因为公孙瓒不但好战，有时候还纵兵劫掠，虽然劫的大多是胡人，也不符合他的治民之策。 刘虞看向张祯，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道长过奖！” 和公孙瓒一样，他对张祯是欣赏且亲近。 他派去朝贺的使者回来说，浮云道长一心匡扶汉室，陛下对她极为信任，甚至称她为姊。 皇帝侄儿虽年幼，可从小长在宫中，又受过先帝的用心教导，哪会天真无知？ 他既然觉得张祯好，那张祯定有可取之处。 而且对付两袁的手段也极其高明，令刘虞大为感叹。 彼此都有敬意，惺惺相惜，因而刘虞和张祯话就多了些，越说越投缘，从朝政说到农桑，口都干了还意犹未尽。 吕布、公孙瓒、鲜于辅等人就只能干等着。 公孙续一脸崇拜，浮云道长年纪还没他大，竟然懂得那么多，真厉害！ 公孙瓒则和鲜于辅大眼瞪小眼。 吕布神游天外，想着今晚吃什么。 茶水换了几次，刘虞总算收住话头，对吕布笑道，“大将军驾临幽州，有何要务？” 吕布看向公孙瓒。 公孙瓒立时带着儿子起身，深深施礼，“末将性子鲁莽，行事不周，以往多有过失！今已悔改，望州牧大人见谅！” 刘虞被惊着了。 公孙瓒竟然向他认错道歉？ 今儿吹的什么风？
第131章 凡为汉臣，皆为兄弟 愣了半晌，刘虞才想起搀扶公孙瓒。 “伯圭何出此言？！” 公孙瓒顺势起来，满面惭愧地道，“州牧大人素日教导，我总不信，如今方知大错特错！” 刘虞：“......伯圭言重了！” 他并不认为公孙瓒在用假话哄骗他。 以公孙瓒的性情，服了就是服了，不服就是不服，绝不会假装。 ——他要是会假装，也不至于跟自己闹得那么僵。 可他怎会忽然醒悟呢？ 刘虞不由看向吕布和张祯。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觉得公孙瓒的转变肯定与他们有关。 公孙瓒：“神悦开导末将，凡为汉臣，皆为兄弟，兄弟阋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末将深以为然！” “凡为汉臣，皆为兄弟？” 刘虞深受触动，默默念了几遍，突然老泪纵横。 神悦说得对，说得对极了！ 这些年各地打来打去，都是兄弟之战啊！ 可恨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一点。 他乃汉室宗亲，这是发生在他家里的事情，他家人无能，败坏了祖宗基业，方至于此啊！ 刘虞用绢帕捂着脸，哭得更大声了。 张祯：......要论哭，还得是你们老刘家！ 刘虞这哭的技术，半点不比刘备和小皇帝逊色。 吕布：......前面还好端端的，怎地忽然就哭了？ 这一把年纪的，哭起来可真难看。 公孙瓒和鲜于辅却是习惯了。 暂时放下嫌隙，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导。 刘虞好不容易止住心酸，红着眼睛对吕布、张祯道，“让两位见笑了！” 吕布：“呵呵，不笑，不笑！” 张祯叹道，“刘州牧至情至性，坦荡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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