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游心里很清楚,王道容算不得什么好人,他虽然给人的感觉文秀温和,但多为矫饰。 可此时的他,简直就像阿雉亲生的兄长一般温和体贴了。 老吕不认识王道容,十分警惕地瞧着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小子,“朝游,这人你认识?” 慕朝游飞快地丢下一句,“我朋友。”就赶紧上前把王道容牵走,掠过老吕和阿雉八卦的目光。 她一路把人牵到后院这才停下。 后院带两间屋,平常她跟阿雉她们累了就会到后面打个盹休息片刻。 推开门,慕朝游这才纳闷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和阿雉怎么要好了?” 王道容柔声:“朝游的朋友便是容之好友。” 他想,这里便是慕朝游素日休憩的地方吗? 来到面馆,结识她的朋友,一点点侵蚀她的地盘,让王道容感觉到好极了,一颗心如浮云端一般,浑身上下泛起一阵难以自抑的战栗。 可是还不够。 他想要侵蚀她生活的方方面面,让有关她的每一寸都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朝游看起来似乎不愿我与他们亲近?”王道容作出一副失落的模样来。 慕朝游:“别瞎说。” 她迎他进屋,“进来吧。” 这间屋子,因平日里当员工休息处用,陈设也十分粗陋。 但王道容倒是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她的安排,他双眼看不见,反倒十分好奇地用手摸来摸去, 慕朝游实在不忍直视,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你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王道容摸上茶盏,抿了一口,顺手搁在身侧,柔声恳求:“朝游,可愿陪容闲坐一会儿?” 店里这个时候清闲,慕朝游犹豫了一下,提起裙角在他身畔坐下。 王道容牵起她的手,触手的温度温热,鲜明。 一股满足涌上心头,他轻轻浅浅叹了口气说,“朝游,我好想你。” 慕朝游这个时候已经多多少少习惯了王道容的直球风格,面不改色地反击了回去,“不过一晚上未曾见面。” 王道容又一球打回来:“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慕朝游不吭声了。 王道容静静感受了一会儿二人独处的时光,心境从来未有如此一般平静,餍足。 这是从前他在顾家,与顾妙妃相处时从未有过的。 原来这便是与心上人共处一室时的感受么? 夏日午后的风,细热躁闷,王道容感觉到微风吹动慕朝游的发丝,裙摆,缓缓掠过他的指尖。 他心头一动,伸出手想要捕捉。 那一缕调皮的青丝却绕着他的指尖一溜而过,只在心底漾开一道绵密而细微的痒,像是被小猫舔了一口,湿漉漉的,热热的。 他不由动了动眼睫,呼吸也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虽然他的容色尚算平静,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已经暴露了他的情动。 心上人在怀,便是再竭力克制,又如何真的能做到柳下惠呢。 夏日是溽热的,黏腻的,暧昧的。 这样的时节里,情-欲滚滚暗生,向来不由分说。
第058章 “朝游。”王道容轻轻开口, 他吐息微热,嗓音不自觉多了几分暧昧的喑哑。 渐渐地,一些细微的, 暧昧的骚动便滋生出来。 慕朝游犹未觉出异样:“怎么?” 王道容便已经抚上她的脸颊, 附唇在耳畔低声说:“我能亲你吗?”嗓音像含了蜜糖,暧昧轻柔又缥缈, 像一个诱人的梦境。 还没等慕朝游回答,王道容便含住她的耳垂, 轻轻地吻了吻,细碎的吻顺着耳垂一路往下, 如春雨般落在脖颈。 慕朝游:…… 不对!不是这个亲!! 可王道容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少年水润的唇瓣沿着她的脖颈一路留下细碎的吻。 他的吻将将落在她胸前时, 慕朝游一阵心慌,忍不住出言拦阻:“王道容!” 王道容果不动了, 他乖巧地移开双唇, 转而轻轻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安抚般地吮了一下。 “朝游, 别怕。” 王道容侧过头, 一遍又一遍地吮吸着她的唇瓣, 不厌其烦地安抚她。 因他有意的服务和安抚,慕朝游紧绷着的身躯这才一点点放松下来,王道容的亲吻细密如雨,点点滴滴地啄吻着她的额角、眼皮、鼻尖,唇峰。 在这样连环绵密的攻势下, 她节节溃败, 大脑也快被他亲化了,捣碎了, 亲成了一团浆糊,只剩下一线岌岌可危的理智唉提醒她:……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 王道容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亲她,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遗憾来,遗憾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令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慕朝游觉察到王道容停了下来。 “王道容?” 老实说她是松了口气,正要支撑起身子坐起来,他却快她一步,双掌扶着她的肩头。嗓音靡靡绵绵的温和:“我无事,只是遗憾无缘得见如今朝游姿态罢了。” 她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遗憾的,想到王道容看不见她如今的窘态,慕朝游反倒松了口气。 王道容莞尔:“朝游似乎十分庆幸?” 她僵硬辩解:“……也没什么好看的。” 想到她躺在自己臂弯前,被亲得满脸通红,迷迷糊糊的模样,听她语气中透出一股心虚的窘迫来,王道容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心中再度升腾起一股轻柔蜜意,“在容看来,自然是可爱的。”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又低头深吻下去。 她在他的亲吻下,渐化成了一滩水,他轻而易举地便撬开了她的唇齿,缓缓含着她舌尖吮-吸。 王道容自幼随许冲修道至今,情-欲一向很淡泊,此时却也难免吻得有几分动情。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腰线,温香软玉在手,当真红粉骷髅,惑人心肠,乱人道心。 当真合了那首“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被王道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缓缓地抚摸、把握。慕朝游颤抖了一下、心底猛地蹿升出一股恐惧,恐惧反倒次要,混杂在恐惧中的隐秘的、禁忌的期待,更为令她毛骨悚然。 他勾起了她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对情-欲天然的,好奇的,向往。 她的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她的中学,兢兢业业地遵守着父母和家长的教导,保守得如同披着黑纱的少女,到了大学,又未尝过心动的滋味,故而一直单身至今。 眼前的王道容就像是引人堕落的罂粟,吃人心肝的妖鬼,是伊甸园中的毒蛇,是故事中诱骗主角学坏的妖女,他莞尔摆头轻蹭着她,指尖如拨琴弦一般,竭力在她浑身上下燃起情-欲的火焰,企图带领她一同偷吃禁果,品尝罪恶的滋味。 美到了王道容这个地步是一件十分作弊的事。 哪怕慕朝游对男女之事的全部了解仅仅来自于纸上谈兵,手机上的网络文学,在他面前,她还是不可控制地迅速被吸引、堕落。像个惯尝风月般的老手一般,大胆劝解自己:……他貌美、年轻,又干净,修道多年,洁身自好,春风一度也未尝不可。 只是还没等她挣扎出个所以然来,王道容便忽然松开了她。 他毕竟还是个古人,哪怕魏晋狂浪,慕朝游是未婚的女性,他仍残存着一线理智,不忍放纵自己的欲-望欺侮了她。 再这样下去恐有擦枪走火之嫌,王道容定了定心神,最后只是轻柔蜜意地吻了吻她的唇角,便松开手,抽身而退,哑声说:“抱歉……是容一时情难自已,冒犯了朝游。” 那一刻慕朝游也不知道心里是庆幸还是失落。 他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两个人贴在一处,他的呼吸不见往日的清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慕朝游清楚地明白硌着她大腿的东西是什么,也不敢多动弹,她浑身烧热,一声不吭,内心默默吐槽。 明明生得貌若好女,妩媚艳丽……偏偏应了“裙下有野兽”这一句…… 直到这时,屋外忽然传来阿雉的嗓音,“阿姊在吗?外面有客来找!” 慕朝游这才如蒙大赦地推开王道容,拔腿就跑,“我出去看看。” 临走前匆匆一瞥,只隐约见少年红润的唇瓣,嫣红的双颊,艳光四射,媚入骨髓,叫人惊心动魄,不敢细看。 略微整理了一番仪态,慕朝游稳了稳心神,转而问阿雉可知来者是谁。 若是寻常顾客,阿雉应不会特地来寻她。 阿雉道:“是个士族子弟,之前来过好几次,但我叫不出姓名。” 阿雉这样说,慕朝游心里就有了数,恐怕不是刘俭就是谢蘅。 不知道是不是受刘俭的影响,亦或者是因为她上回救过他的性命,这些时日以来谢蘅也喜欢往面馆跑。但他不如刘俭能言善辩,常常只是进来同她打个招呼,点一碗面坐上一会儿,临走前再和她打个招呼。 每每神情复杂,似有煎熬之色,一碗面让他吃出鹤顶红的英勇就义之感。 而这一次,来的人正是谢蘅。 慕朝游打起大堂和后院的布帘子,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芝兰玉树般的少年。 少年眉尖紧锁,正怔怔地地瞧着自己面前这一碗鸡蛋面。 慕朝游实在看不得他那个恨不能将碗里的鸡蛋看出鸡蛋花的架势,主动出言招呼说:“谢郎君?” 谢蘅像是陡然间被惊醒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抬起脸。 但那点无措却只在转瞬间,在与她目光相撞的剎那间,谢蘅微微颔首,下一秒,又是那处变不惊的温润君子模样。 “慕娘子。” 慕朝游问:“不知郎君着阿雉唤我何事。” 谢蘅顿时哑口无言。 何事? 能说根本没有什么事,只是胡乱找的一个由头吗? 谢蘅觉得自己病了。 这些时日他总是做梦,梦到鬼物肆虐的建康,当然也有浑身是血,蹙眉瞪眼,一双乌黑眼泛亮的慕朝游。 梦里不是慕朝游拉着他逃命,就是他神兵天降,横剑挡在她面前解她于危困。 甚至有一次,谢蘅还梦到他父亲又新纳了一个妾室,那妾室抬起头来,竟长着和慕朝游一模一样的脸! 谢蘅惊魂未定地醒来,终于确信,自己真的生病了。 他这段时日孤身往面馆去的频繁,因为是背着王道容和刘俭去的,总有做贼心虚之感。 至于到底去面馆做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大概只是想弄明白自己身上这些古怪的变化吧。 谢蘅自不情愿在慕朝游面前露怯的,只好强作镇定指着那碗鸡蛋面说:“不瞒娘子,我这些时日心心念念就爱娘子店里这一碗水引,有心献给母亲好叫母亲也尝尝,不知娘子可否不吝赐教这一碗膳方?” 对面迟迟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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