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蕊说:“可是我们还要给桃树上药呢。” 方池野说:“日常工作正常进行就好。有事情可以拨打我的电话,能记住号码吗?” 苏蕊脆生生地说:“能!” 方池野说下一串电话号码,特地交代苏蕊说:“军用线路,有事再打。” 苏蕊明白,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军用专线那边都有话务班的战士接听和监听,哪能随随便便打过去闲聊呢。 苏蕊正要离开,方池野又叫住她:“等等。” 苏蕊扭头,漂亮的小脸上阳光明媚的笑着。 方池野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开心,想了想说:“要是有人强迫嫁娶,也可以打。” 他顿了下解释理由说:“治安室就是为了保护老百姓,这也管的。” 苏蕊惊喜地说:“真的?” 方池野颔首。 苏蕊仿佛得了颗定心丸,压在心中的重担骤然减轻。她知道方池野是个说话算数的主儿,他说能管,那肯定能管。 俩人离开以后,苏蕊慢悠悠地往家里去。路上不由得思考着,自己一开始对方池野有偏见,其实他人真的蛮好的咧。 回到家,看到她爹和苏红佩站在院子当中,俩人正商量着什么。 发现苏蕊回来了,苏红佩跑过来说:“可叫人担心坏了,昨天天像是漏了,你在山上我跟爹俩人都想上去找你。” 苏力把斗笠摘下来,看到闺女全须全尾的下来了,也不多说什么,指了指堂屋说:“去洗把脸。” “好。”苏蕊收拾好自己,屋里苏嫦娥和苏玉琴娘俩还没起来。她被苏红佩拉到西屋里,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封挂号信说:“你对象寄过来的。” 苏蕊其实还不喜欢自己有对象这件事,内心还没多少认可感。她接到挂号信,发觉鼓鼓的,撕开以后没有信,只掏出一件荷叶边的确良的假领子,天青色的布料上还绣了一只欲飞蜻蜓。 “头一次见到比你做的还漂亮的领子。”苏红佩大喜:“肯定是叶同志给你贺礼,别管其他的,好歹你也是当干事的人,也得有体面衣服。” 苏蕊觉得烫手,上次她当着郭家父子和方池野的面说谎,说叶迟放给她假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还真寄了假领子,还是市面上最潮流好看的。 想想昨晚的方池野,想想远方的叶迟放,苏蕊一时间收获这些好意,让她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既然觉得烫手,也就不能白收别人的礼物。 苏蕊思考着如何还礼,也不知道劳改犯需要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了这幅假领子,叶迟放求了多少人。 还有方池野,昨天为了照顾自己一晚没睡,她也得给人家送点礼物聊表心意才好。 *** 苏红佩望着苏蕊出神的小脸,陪着她发了会儿呆。 等到鸡窝里的母鸡咯咯哒哒地叫唤起来,苏蕊猛地起来跑去收鸡蛋,留着大姐在屋里偷笑。 装好鸡蛋,她还没进屋,院子外面传来两声咳嗽。 “孙大娘。”苏蕊走过去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孙大娘也是位寡妇,五十岁的年纪并没再婚,独身到现在。 她为人可怜,身体也不好,但是在村里口碑不大好。 原因无他,她喜欢占小便宜。东家借点酱油,西家借点盐巴,再去小年轻人家讨点柴火,从来也不说还。 村子里对她谢敬不敏,而苏蕊这样火爆脾气的人,却对她出奇的有耐心,占了自家的便宜,苏蕊也认下来不去找她,说来也是奇怪。 孙大娘大清早过来,苏蕊知道肯定是又来借东西了。 果不其然,孙大娘眯着浑浊的眼,讪笑着说:“好闺女,大娘家的咸盐吃完了,能不能找你家借上两小勺?锅里豆儿饭还热着,就等着两勺咸盐下饭吃呢。” 苏蕊话不多说,转头到灶台边倒了半罐咸盐,拿了草纸抱着递出来给她:“不用还了,你赶紧回去吧。” 孙大娘知道苏蕊肯定会说不用还,捧着值不了二分钱的咸盐谢了又谢的离开了。 苏红佩站在门口看着,她叹息着说:“你何必对她这么好,惯得她上房掀瓦就好了。” 苏蕊笑着说:“大姐,我看人没错的。一点咸盐而已,回头我给家补上。” 苏红佩说:“哪里是点盐巴的事。就怕她欺负你。你如今当了村干事,干部身份更不好找她要回来。” “要不回来就不要了。”苏蕊拿着鸡蛋晃了晃说:“早上吃蛋花汤?” 苏红佩说:“你进屋歇着,我去做。要是娘看到打鸡蛋了,也不会说我。” “行。我再眯会。”苏蕊把鸡蛋给苏红佩,径直进屋去。 说来不好意思,昨夜在小木屋里知道有方池野守着,她晚上睡得竟不错。回到小炕上,她辗转反侧,直到早饭要好了,她还在做梦。 梦里头的方池野,背心透着肉色,腹肌尽显。伴随着雷霆暴雨,他越走越近,最后贴在她身前,炙热的大手掀开空荡荡的衣摆... 苏蕊心悸的不行,惊呼一声,从春梦中飞坐起来给自己一个耳光! 人家好心好意帮你,你还在梦里造作! 苏红佩端着饭碗站在门口,见状赶忙放下饭碗走过来摸了摸苏蕊的脑门。 见她睡得披头散发,脸烫如火烧,还以为是刚才的缘故,赶紧说:“一点盐巴而已,以后愿意给就给,我也没怪你,何必因为这点东西伤害自己。” 苏蕊捂着小脸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梦里方池野的腹肌太好摸了,触感似乎还在掌心,烫得她心魂荡漾。 早上小坝村例会,苏蕊肿着半边脸到了妇委会。 “没事没事,昨夜巡山摔到脸了。”苏蕊面对询问的同事和领导,不得不往别处扯。 “这是上次记者寄过来的报纸。”赵阿姐结束例会后,把苏蕊叫过来,指着报纸最下面豆腐乳块大小的照片说:“快,小苏同志,你上报纸了。” 苏蕊没想到自己真上了,拿起报纸眼珠子都快贴上去,才在里面找到自己——半闭着眼睛,唇角要笑不笑...整个脸蛋看起来有些扭曲啊。 赵阿姐遗憾地说:“她主要拍后面训练的民兵同志,你的相片有点模糊,要是再清楚一点就好了。” 苏蕊说:“这样挺好。”不仔细看认不出是她,面部狰狞、笑容诡异,幸好照片的主角不是她。 不是,既然不是特意照她的为什么还要喊她?故意让她狰狞的吗? 苏蕊想了想应该不会...人家专业着呢,可能就要看这种原生态的表情? 赵阿姐把这份报纸送给苏蕊做纪念t,苏蕊揣在兜里,半喜半忧,闷头去山里修路。 另外一边,方池野翻看着报纸,偶然见发觉一张熟悉的小脸,仔细瞅了瞅,果然是苏蕊。 虽然半笑不笑的,也能透过报纸感受到那刻小姑娘的欢喜情绪,到底跟着照片上也翘了翘唇角。 “诶诶,烫烫。”秦山捧着四五个大肉包子进来,来回倒腾着说:“快快给我垫上,烫手。”说着,就要把大肉包子放在报纸上。 方池野迅速抽了一张,当着秦山的面折起来,放到落锁的抽屉里。 秦山凑过来说:“这是传达了重要思想?” 方池野说:“没有。” 秦山放下大肉包子,好奇地翻了翻下面垫着的报纸,纳闷地说:“那你收起来做什么?” 方池野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举动,随口应付了句:“不为什么。” 秦山好不容易抢到新做出来的大肉包子,咬了一口,见方池野离开,拉了拉抽屉没拉动。 这小子,自打上次顾记者来了以后就给抽屉加了锁头,也严加教训了跟顾记者说了他私事的干部。 秦山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报纸有问题。他咬着包子去隔壁办公区要了同一份报纸来,翻来翻去没发觉什么。 最后对着页码,在一个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的小角落看到了狰狞微笑的苏蕊同志。 这、这样都要保存起来? ......方池野看来要栽进去了啊。 *** 山中都是清新的雨汽,没多少风,感觉略微潮湿。 苏蕊汗水打湿刘海贴在额头上,抱着水泥袋从仓库出来。扔到地上后,她捶捶腰与宋大娘说:“不行,我喝口水去。” 宋大娘走上来,看着她满头大汗,囫囵地给苏蕊擦了擦小脸,指着自己的水壶说:“里头有绿豆汤你喝点。” 到了秋季,苏蕊不再吃喝有寒性的食物,免得伤身体。 她爹不会疼人,大姐也不讲究,她得自己多宝贝宝贝自己。 饮下几口凉白开,苏蕊叉着腰看着加班加点干活的工地,希望通车的那天早点到来。 义望村那边的路线已经规划好,跟小脚老太太侦察队说的一样,拆了十二间房,让出土地修水泥路。 他们的还建房建在北头,听说全是好石料的砖石房。甭管之前家中房子是黄泥稻草还是青砖红瓦,一律搬进砖石房,反正都比从前的好,大家都挺配合的。 今天又听说可能会给拉电线,苏蕊更是羡慕坏了。 就在休息的功夫,远处过来两个扁担,后头跟着郭家荣。 要说郭家父子的表面功夫做的还不错,隔三差五就要过来给干活的人送点吃喝。今天大家围过去看,送来的是水灵灵的旱黄瓜和烀土豆。 苏蕊不渴不饿,便坐在一旁休息。 不大会儿功夫,干活的人们都拿完了,郭家荣手里掐着两根旱黄瓜走过来,站在苏蕊面前递给她。 苏蕊不要,摆摆手。 郭家荣像是吃错药了,忽然来了句:“攀上高枝就瞧不起人了?” 苏蕊诧异地抬头,看着他面色不虞,整个人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什么意思?” 郭家荣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蕊噌地站起来说:“有话就直说,酸溜溜的不像个男人样。” 郭家荣冷笑着说:“我也是为了你的名节,你要是非想知道,我就大声嚷嚷了。” 苏蕊反嘴说道:“我的名节?我的名节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在我这里是一点名节都没有了。” 郭家荣说:“男人要什么名节?像你们女人,大半夜跟别人私会到清晨,还让人背着下山,这样的女人换到过去是要浸猪笼——” “郭家荣!”一声呵斥声,让吵吵嚷嚷的郭家荣当即闭嘴。 陈海盐正好带人过来巡逻,见到有人围在那边争吵,走过去听了两句就恼火:“你父亲是大队长,你怎么还能说这样封建余毒的话?” 郭家荣指着苏蕊眼珠子都红了:“是她不守妇道!” 陈海盐怒道:“你闭嘴,这样指责与你无干系的女同志合适吗?你有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指责?” 宋大娘在边上拉着苏蕊,喊道:“这个郭家荣老是围着苏蕊同志打转,他被苏蕊拒绝不止一次两次,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还上赶子污蔑她,我看根本就是仗着当爹的是大队长,故意纠缠骚扰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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