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的人熟练地往一个方向走去,王妃靓丽的脸蛋上笑容渐渐隐去,她掌心渐渐捏紧,任由轿子将她送往熟悉的地方。 会安没有山,寺庙就在城内,因此轿子不多时就停在了一座名为“静心寺”的寺庙前。 北戎的佛教文化还是从汉人地区传过来的,只是那时候只是极个别云游的僧人会到北戎传教,这些僧人也多是高僧,当时连北戎大王也对他们礼遇有加,后高祖得天下,对天下和尚进行屠杀,大半和尚隐姓改名不再称自己为僧人,还有部分逃到了北戎,逐渐成为了北戎最大的教派。 静心寺僧人快速上前,行礼道:“见过王妃。” “小师傅好。” 王妃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拜佛,年轻的僧人很快将她引到佛堂,佛堂正中央是释迦牟尼佛,左右分别是药师佛和阿弥陀佛,两侧为十八罗汉,几尊佛像具是金光闪闪。 王妃按照惯常跪下拜佛,她聆听着圣经,感受经文流过她的心底,缓缓拂去她心中悲痛不安。 约莫一刻多钟后,她才由侍女扶着站起来。 寺庙住持上前:“王妃。” 王妃柔柔道:“劳烦住持为我诵经讲佛了。” “王妃诚心礼佛,赤诚可见,诸天佛祖自会知晓。” 王妃又朝着住持拜了拜,住持将王妃引入静心堂,这是王妃素来听讲经书的地方,或是求大师解答疑问,或是自行礼佛,王妃一般都会在里面待一个时辰。 到了地方后,王妃道:“大师,我想今日静心礼佛,大师不必招待。” “既如此,那王妃就自便吧。” “多谢大师。” 送走了住持,王妃推门而进。 “春和,秋情,你们也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什么的。” “是。”两个混血丫鬟退出门外。 王妃走到佛堂中央,看着上方佛像宝相庄严,闭上眼睛默念佛经。 窗户好像发出什么动静,王妃飞快看了过去,就见一道人影闪过,有一人跳进屋中。 “王妃。” “你……”王妃神色激动,谢瑾做了个噤声动作,将王妃拉到远离大门的角落。 “听说王妃想见我。” “你,你就是汉人在北戎的暗探首领?” “是。” 王妃仔细观察着谢瑾脸庞,迟疑道:“这副面孔可是你伪装?” 谢瑾目光盯着她:“是。” 王妃咬着牙,侧过身:“我有很重要的情报要交给你,但是我必须看清你的脸。” 谢瑾略一迟疑,但同时他也明白王妃的顾虑,她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上,若他还是以假面目识人,如何取得她的信任,如何让她放心交出性命。 “好。” 谢瑾撕下脸上胡须还是粗糙假发,将自己脸上的痔抹掉,只是黑炭一时半会难以清除。 “这个黑粉抹不掉,只能这样了。” 王妃呆呆地看着面前男子容貌,即使他脸上涂了黑粉,也依旧能看出这是一个俊美硬朗的汉人青年,他的英俊不带任何北戎因素,是她年少之时曾幻想过的如意郎君模样。 王妃深深吸了口气。 “我在克顿身边多年,他在我面前说起过许多事情我大多记不得了,不过前不久,约莫一两个月前,我听到他和部下谈起,说你们靖朝一直有人秘密联系着他们,他们称那人为白鹳。” “白鹳?” 白鹳是一种鸟的名字,而且一般密探都会使用代号,且上一任去世之后,下一任会沿用这个名字,名字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谢瑾没有指出,只是道:“他们说了什?” “他们说白鹳一直向他们提供靖朝廷内部消息,包括各处要害机关和军队布置,未来他们还会有更多合作。” 谢瑾:“听他们的语气,你觉得克顿他们知道这个白鹳的真实身份么?” 王妃顿了顿:“我也不清楚。” “好。”抛开这一点,谢瑾继续问:“你还有其他要交待的么,” “有。” 王妃望了眼门口,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卷轴,谢瑾打开一看,目光猝然一颤。 王妃:“这是北戎的行军路线图,还有几处要害的军队分布,克顿的心腹和他在房间商谈了好几日,一直在这张图纸上指指画画,具体他们说的我也记不得了,只偷出了这张图。” “你偷出这张图纸他不会发现么?” “他昨日出了门,今早也没有回来,按照常规,他要三日后才能回来。他放图纸的地方是在书房,只有他的心腹才能进出,不过他的大将都被他带走了,暂时应该不会发现。” 这可真是太大胆了,但同时也证明了王妃的决心。 谢瑾收起图纸,道:“我能问王妃为什么这么做么?” 王妃咬着牙。 “我不叫王妃,我叫李可盈。” “我本就不是自愿嫁给克顿,而且克顿为人极其粗鲁,你们都说他宠爱我,但在我看来,我只是他的宠物,他从不懂尊重为何物,但是这些我都能忍,我现在忍受不了的是他竟然教我的儿子杀人,他才六岁,才六岁!!” 王妃……李可盈嫁给克顿之后拢共生了三个孩子,前面两个都是女孩,北戎重视男性继承人,克顿虽然也宠爱自己的女儿,但对待她们不像对待儿子“用心”,是以李可盈也觉得没什么。 但自从她生了儿子,克顿的残暴就逐渐展露,他带着年幼的儿子骑马射猎不说,前不久她甚至看到克顿带着儿子去北戎处置犯人的猎场,教他用箭杀人。 现在杀的是犯人,后面杀的又是什么人? 李可盈再忍受不了,最终主动联系了靖朝暗探。 “我的大女儿也才十岁,她们年纪还小都能改过来!我求大人带我们离开!” 李可盈作势要跪。 “夫人!” 谢瑾扶住她的手臂,目视着她,道:“大人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会和手下制定营救夫人的计划,为此你要将克顿的日常出行,还有府里的防守情况,交接时间以及三个孩子日常都告诉我们,我的人会按从前规律到府里去,你要每日将要说的情报都整理清楚。” 李可盈:“我明白了。” “好,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要叫侍女进来证明你行为如常,对了,你的侍女可信么?” 李可盈迟疑着摇摇头。 “我明白了,这个图纸我先带走,最迟明天晚上,我会将图纸还给你,你一定要原样放回去。” “好。” 安抚完了李可盈,谢瑾才重新戴上胡须假发,他轻轻敲了敲窗户,外面同样传来敲击声,他这才翻身出了房间。 …… …… 在行宫已经住了二十来日,沈兰棠和姐妹几人每日除了吃喝便是玩闹,生活惬意不已,而且,她最近发现了一个能赢过阿依朵的项目,那就是——游泳!! 起初是她们在路上发现了一条河,夏日闷热,先是刘明月冲下水里,沈戚二人接连下水后发现阿依朵站在岸边,满眼写着茫然。 阿依朵是草原女儿,湖水又是她们的圣物,她们从出生就不踏入超过膝盖的水里,因此,游泳成了她的弱势! 几人发现之后,很是兴奋,而阿依朵性子倔强不甘落后,也时常要求几人教她游泳,单这一个项目就度过了四五日时光。 如今阿依朵学有所成,更是一整日都泡在水里,这一日也是到了日落时分才回去。 几个女孩到行宫时天边晚霞都只余下浅淡光芒,几人头发还湿漉漉的,兰心和宝珠一边给沈兰棠搓头发一边呼唤厨房将晚饭端出来, “小姐,你每天回来的都太晚了!” “那也没有办法的啊,公主要玩 ,我只能陪她。”沈兰棠拿起一块小饼干,乐滋滋地采用谢夫人教给她的做事大法:全部推给阿依朵! 兰心叹了口气,自家小姐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好了,先吃饭吧,你们晚上还有活动吧?” “有!”沈兰棠高举手臂。 …… “我出一张二。” “嘿嘿嘿,四个八!”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八在你手上,你还说没有,你个恶毒的骗子!” 刘明月摇头晃脑:“兵不厌诈嘛。” 戚桐君:“四个十。” 刘明月:“!!!!沈兰棠,沈兰棠!!!” 沈兰棠无奈地说:“没有了,真没有了,我牌都剩下三张了。” 牌虽然被戚桐君大了回去,但戚桐手中还有五张牌,且不是三带二,最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张二,两个老K没有出。 戚桐君闭上眼睛,只能赌了。 “一张钩。” 沈兰棠淡然:“一张K。” 阿依朵激动:“不是二!一张女王!” 刘明月:“过。” 戚桐君:“过。” 阿依朵:???? 她惊恐地望向戚桐君,自己手上可是没有二的!! 沈兰棠:“二。” 阿依朵:很好,完蛋了。 沈兰棠:“没有了是吧?一对五。” 阿依朵:“你怎么?” “怎么了么?” “……没有。”阿依朵已经绝望了,沈兰棠只有一张将军,自己没有将军,那就很大可能意味着刘明月手上有一对将军。 果不其然,剩下的将军在刘明月那,二人二对一,最后只走出戚桐君一个人。 阿依朵:“呜呜呜又输了。” 沈兰棠:“哎呀一点小钱,还来不来?” “来来来!” 四个女生玩了一晚上纸牌,到最后,几人都有些体力不支地倒在毛毯上。 阿依朵:“沈姐姐你怎么能拿出这么多好玩的,单单就这个牌,就有好多玩法。” 原本她该觉得晚上无聊,现在看哪里有无聊的时间哦。 沈兰棠得意地哼了哼,那是,这可都是前人(后人?)的智慧! 刘明月扭过头:“公主,明日左大人是不是就要到了?” 阿依朵脸上露出傲娇神色:“应该是吧。” 左秋实和阿依朵正在热恋,左秋实每三日会寄一封信过来,而上一封信里,他写着自己刚刚办完一个案子,将此前没有休的假一起休了可以连休四日,兆京到行宫往返只需要三日,他就能空出一日和阿依朵在她信中描述的美丽的田野里头约会,这个行为还有他信中文笔不可谓不浪漫。 经过阿依朵一番点化,沈兰棠如今已大彻大悟,谈恋爱嘛,别管真心如何,哪怕她不是公主,他不是有目的而来,这世上难道其他人就是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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