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棠目光幽深地凝视着他:“你记不记得,当时宁乐伯的借口就是他夫人不许他纳妾,故才一时冲动……” “如果这个借口是真的,那符合这个理由的,又何止宁乐伯一个人?” 谢瑾还不知道宁乐伯失踪的事情,也不清楚方媛媛的异样,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却又说不好。 或许是他,也不敢深入探究。 沈兰棠做了个深呼吸,定了定心。 “你知道宁乐伯失踪了么?” “宁乐伯失踪了,而伯夫人带着孙子孙女们来向父亲求救,前几日,方媛媛见了太子,今日,她就提出要离开兆京。” 太多的信息让谢瑾一时捕捉不急。 “你一个个说。” “好。” 沈兰棠坐下来,跟他细细讲述这几日发生的事。 一番陈述后,谢瑾也陷入了深思。 “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太子的名声是不可随意玷污的。” 他还名声呢,沈兰棠竭力忍耐才让自己没有翻白眼。 名声这东西不就是被你们这些当权者随意玩弄的吗? “其实,我也没有想怎么样。” 沈兰棠嘟着嘴道:“我能怎么样呢?他可是太子,科举舞弊难道不严重么,太子又怎么样了?不是该出来就出来了。” “要说跟太子作对,别说是我了,就算是你也做不到,好歹也得是父亲这个级别,但父亲无缘无故的,何必去跟太子争斗,要说是为了天下良心,不说你,我自己也觉得可笑。” 冠冕堂皇的话说说也就罢了,真正实施起来是吃力不讨好。 这也是整桩事情里最让沈兰棠感到沮丧的。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就是一句笑话,从科举事件之后,她就知道,人的命跟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皇帝就算知道了,他会生气吗?会。 但是他会惩罚太子吗?沈兰棠觉得他不会,她觉得皇帝更可能试图掩盖太子的罪行,以保全他们皇室的名声。 她可没有拖着一家老小脑袋的能力去赌,皇帝是一个明君的可能。 ——而且在沈兰棠心里,他就不是。 “方媛媛她要回去了,我原来还不理解她为什么说走就走,如果是因为她发现了伤害她的人,其实是太子,那我就能完全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了。” 是害怕,是沮丧,是失望。 谢瑾静静地看着一脸沮丧模样的沈兰棠,他的妻子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有一颗至纯至真的心,她善于思考,知晓这个世界的残酷,却依然没有忘记保持本心。虽然不合时宜,但谢瑾还是为了这样的她心动了。 “是不是太子还不知道,而且就算是太子,那宁乐伯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展开新的话题,沈兰棠也振作起来。 “如果幕后人是太子,那宁乐伯的失踪估计就是大皇子 手笔了。” 谢瑾:“可是,大皇子应该知道这件事是太子做的,以他的能力,只要知道了结局,没有证据可以伪装证据,为什么还要绑架宁乐伯和他的孩子?需要证据的话,直接找方媛媛不是更好么?” “是啊?” 沈兰棠也陷入深思,她努力地去分析这件事。 “又或者,大皇子也同我一样认为,就算知道了这件事,皇帝也不会惩罚太子,毕竟,只是一两个民间女子是吧。”沈兰棠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了一下。 谢瑾果断略过最后一句。 “那么宁乐伯手里,肯定有更加不利于太子的东西,至少,大皇子是这么认为的。” “那会是什么东西?”沈兰棠发散思维:“传国玉玺?” 谢瑾差点被她的脑洞震撼住,他轻声道: “这也太大了。” 沈兰棠撇撇嘴:“说不定呢,这谁知道太子还做了什么。” 看她一脸愤慨模样,谢瑾不由失笑。 “不管怎么样,这肯定是不利于太子的东西。” “……你这么说,我心情好一点了。”沈兰棠举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干了里面的茶水。 “我是拿太子没办法,可太子也是有政敌的,大皇子的手段可狠着呢,够太子受的。他们两个神仙打架,我们小鬼就别参与了,媛媛走了也好,远离是非之地,免得哪天两尊大神又想起了她。” “好了好了。”沈兰棠重新振作道:“吃饭吃饭。” 谢瑾:“……” 这饭还怎么咽下去。 …… …… 正值午后时分,用过午饭,闲来无事,大皇子就在殿中逗留,陪伴他的是府里新进的一位歌女,此歌女容貌娟秀,声若黄莺,性子又极其温婉,加上在外面涉事经验多,说话既风趣又能讨人欢喜,是以这阵子深得大皇子宠爱。 两人正在情浓,一个家仆匆匆忙忙走进, “殿下。” 大皇子看了眼他,摆了摆手,歌女顺势走出宫殿,仆人附在大皇子耳边轻声道: “殿下,伯夫人和几个孩子都不见了,听府里人说,他们早两日就离开了府上。” 大皇子方才还有几分笑的面容立刻冷了下来,那家仆畏畏缩缩,不敢看他。 “宁乐伯这个老匹夫,你要说他没有本事,他也有几分谋划,算的到我会找他麻烦。我现在倒是好奇,太子当初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这么死心塌。” “走,我们去会会那个老匹夫!” “是!”家仆连忙起身。 “哦,对了,去把慕斯容叫来。” 慕斯容身份特殊,她在王府有自己的一个院子,但院子里除了她和她带来的人外,无一人是王府原有的仆人。 她既不是妾室,也不是主子,却可以在王府自由出入,除王妃寝宫等几个特殊地方外,无人敢拦。 仆人通知了慕斯容后,慕斯容很快出现在大皇子面前,她还是一贯冷漠的表情,淡淡道:“殿下有什么事?” “我想带你去见宁乐伯。” “殿下还没能让宁乐伯开口么?” 大皇子苦笑一声:“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要是做的到,何苦要去抓他的孙子孙女,万一被人知道了,我的名声都难听。” 慕斯容显然对他们这些皇家人的“名声”没有兴趣。 “那殿下是找不到可以威胁他的东西了?” 大皇子高深莫测的摇摇头。 “我从不相信有人能真的抗住严刑拷打,如果他抗住了,只能说明我们得手段还不够,斯容,我可否说过宁乐伯的父亲,也是当时陪父皇去你家的臣子之一。” 慕斯容目光颤了颤,冷冷地看向他:“殿下,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他父亲早已去世多年了。” “父债子偿,我知道斯容你性情良善,不欲加罪于无辜,可难道宁乐府一脉通过加害你父亲,你族人获得的荣耀,跟宁乐伯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你敢说他们的荣耀不是踩在你家人的尸体上?” “你不忍心伤害孩子,可他们可曾对你的家人不忍心过?” “够了!”慕斯容怒喝一声,厉声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大皇子微微一笑:“很简单,我要你……” …… …… 墙壁两边火把映照着地上一滩血迹,血的味道,人体臭味还有不可言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狭隘的空间里充满了腥臭味。 大皇子再次踏入地牢,这地牢和他上回来时一样,还是阴气森森,宛若地狱。 宁乐伯被人拉了出来,他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早已看不出当时风光模样。 大皇子微笑着上前:“伯爷,你真是好算计,知道我会找你麻烦,提前给自己的老妻和孩子们做了交待,人人都说你远离朝廷,不通政事,我看也未必,单就这份独到远见,若是在朝中好好谋个职位,又何必落到今日下场呢?” 宁乐伯闭着眼睛喘着气,没有任何回应。 “对了,伯爷,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朋友,你看看她是谁?” 宁乐伯艰难睁开眼睛,看到大皇子身边站着一个妙龄少女,看她气质不像是什么普通女子。 “你,你是……” 慕斯容望着宁乐伯,冷冷开口:“我听闻十七年前,你父亲曾与皇帝一起到一个叫祁川的地方,离开祁川的时候,皇帝获得了赫赫战功,所有随行臣子都记上了一功,唯有当地百姓遭受了灭顶之灾。这件事情伯爷听说过吗?” 宁乐伯眼中瞬间迸射出强烈的光芒,他摇摇头,回答道:“没有,我没有听说过。” 慕斯容讥笑一声:“你们靖朝的皇帝,臣子都是这么虚伪怯弱的吗?” 慕斯容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宁乐伯的头发,她字字句句咬牙切齿,恨不得吞其骨食其肉。 “当初你的父亲没有想过放过别人的老弱妇孺,现在该是你的孩子来还债了,我会找到你的孩子们,让他们跟当时的祁川百姓一样,在深渊中品尝死亡的味道!” “不!!” 宁乐伯发出一声嘶吼,身体剧烈的颤动起来:“不不,不要,他们是无辜的!” 慕斯容眼底瞬间爆发出恨意:“他们无辜,我的族人难道就不无辜?!” “不——” 正当这时,一枚银针直直地插入宁乐伯的头顶,一旁男人尖锐地问:“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 宁乐伯两眼发昏,浑浑噩噩地说:“钱,钱玉娘。” “哈哈,得手了!” 慕斯容冷淡地看了大皇子一眼,转身朝牢房外面走去。 “殿下,以后这种无聊的事情不要叫我。” 大皇子嬉笑着跟上:“那也没办法,谁叫宁乐伯这老匹夫心性如此坚韧,如何逼迫他都不肯说,我只好用你对他的恨意来打破他心中防线。” “如今,殿下拿到了名字,接下来要怎么做?” “那当然是——”
第127章 钱玉娘 日头才刚刚出来, 天际呈现苍白的铅灰色,柳树巷子里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 渐渐有了人气。 两个看着面色纯朴憨厚的男人穿过巷子,来过其中一户人家前。 “咚咚咚。”男人敲门。 “咚咚咚。”见里面没人响应, 男人又敲了几下。 “别敲了。”隔壁一个大叔探出脑袋:“老钱家出门去他儿子家了,还没回来呢!” “这位大叔, 你认识这户人家啊?” “多少年的邻居了, 怎么会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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