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图样极为复杂,若不是照着图像雕刻,绝不能一模一样还原出来。 看到信上印章,皇帝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他再慢慢展开信件,信上讲述的是,太子许诺,只要北戎继续为他做事,替他扫清朝中障碍,事成之后,他将许诺北戎协同治理半壁江山。 半壁江山! 皇帝目光蓦然一冷,将信砸到地上,怒斥一声: “你还有何话要说!” 太子不敢看信上内容,连忙跪下,大喊道:“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未曾私通北戎帮助北戎奸细逃脱,儿臣是被冤枉的!” “是么?”皇帝冷冷地看着他,字字句句不像是跟自己儿子,臣子说话,倒像是跟一个反贼在说: “你当真没有私通过北戎?” “你若是没有私通过北戎,北戎何来你的印章?又为何冤枉你?你若是清白,这些事不是一查就一清二楚的么?” 太子一滞。 他的确和北戎私自联系过一次,但只那一次,可是仅那一次,就已经成了皇帝心中的一根刺,而只要他做过一次,那么不管他如何自证,他都不会再清白了。 太子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陷阱,一个可怕的陷阱,可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喊屈: “儿臣当真没有做过,儿臣是你的儿子,怎么会做危害父皇,危害大靖的事情呢?” “你是我儿子,可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吗?老大不是我儿子吗?老四不是我儿子吗?!” “你为了皇位,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儿臣......” 太子知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枉费,只一个劲往地上磕头: “儿臣的确犯过一次错,可也只那一次,儿臣不该贪图太子之位,构陷大哥,儿臣万死难辞,可不该儿臣认的儿臣也绝不会认,这是北戎离间阴谋啊,父皇你绝不能中计!” 他砰砰磕头,额头再次染上血迹。 然而这一次,皇帝已不再疼惜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信上“半壁江山”这四个字。泰半壁江山,他哪来的半壁江山? 当他老子是死了吗?! 身为皇帝,不管年轻还是年迈,最不能允许的就是有人觊觎他的皇位,这个道理在无数明君身上都得以体现。 顺德帝又何能幸免,因此,他虽早已知道太子和北戎私通,但真正引起他愤怒的正是上面这许诺半壁江山的话。 顺德帝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两个柿子,冰冷的目光从太子带血的头上一路看下,太子畏缩,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审视半响,皇帝终于再次开口: “你说你万死不辞,愿以死证明自己清白,朕不需要你死,上面说你和北戎私通是为了稳住储君之位......” 太子心中一阵狂乱骚动。 “......只要你将顶上发冠卸下,自请远离朝事,朕就相信你。” “父皇——” “怎么,你不敢?!” 太子来之前不是没想到过这种可能,但事到临头他依旧想不出绝佳计策,十月的天,斗大的汗珠从他脖颈滑下,他呼吸急促—— “父皇——” “皇后驾到!” 只听得匆匆脚步声,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闯进议事堂。 “母后......” 皇后没有看太子,她一身宫装,不卑不吭地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现在正在盛怒当中,但他无论何时,对待后宫妃子都是和颜悦色,何况皇后是他发妻,他对她,素来敬重有加,故此他压着怒火道: “皇后过来,是为何事?” “太子,方大人,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稍一迟疑,才屈膝告退。 太监朝殿中宫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宫人纷纷俯首退出。 “皇后这么大阵仗,是为了太子的事?” 皇后深吸了口气,忽而她甩开身上斗篷,用力跪了下来。 “皇后这是做甚?!”皇帝腾的一声起身。 “皇上,臣妾知道太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他嫉妒大皇子,又惶恐害怕他的父皇不再爱他,期待他,一时荒唐犯下大错。可他仅有,也唯有这一次犯了错,太子前日到我宫中,声声哭诉自己所犯罪行,又发誓自己只做了那一次,此后他就不曾再跟北戎联络过。” “皇上,太子是臣妾的儿子,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他说那一次害了军中将士们后,他日夜梦到他们,梦到他们向他哭诉,嘶吼,质问他身为太子,为何要害他们!太子因此憔悴,日夜难眠!” “可这一切都是他活该,臣妾不敢也不能为太子推脱,可是陛下,太子是臣妾的亲生儿子啊,太子痛就等于臣妾痛,臣妾身为人母,无法看着太子痛苦沉沦而无动于衷......” 皇后眼中滚滚落下泪水,哀声哭诉: “臣妾无能为力,只能求陛下看在过往情面上对太子网开一面!” “皇上,皇上 !”皇后膝行着上前,拨开自己耳边头发: “皇上可记得,这是有一回尚是太子的你犯了错,我们一通去向父皇求情,父皇怒极,将手上杯子砸了过来,正巧砸在我这儿,从此往后,这就留了一个疤,当时殿下还说,这是你见过的最美的疤痕。” 皇帝表情逐渐软化,似是被她打动。 “还有冬日里陛下去看雪,差点掉进湖里,臣妾为了拉住你,一同掉进湖里,上了一场大病三个月都没好过来,还有......” “过往种种,臣妾都是心甘情愿,不曾以此要挟过陛下,这是唯一一次,臣妾求您看在我们夫妻多年情分上,放过太子这回吧!” 皇后蓦然取下凤冠,眼神坚决地说: “臣妾知陛下想立陈贵妃为后很久了,若是废后,陛下名声或许有损,臣妾自请出宫,到道观为陛下和太后祈福,如此宫中无后,陈贵妃便是最为尊贵之人,皇上也不必折损脸面。臣妾......” 她作势要将凤冠砸了。 “皇后不可啊!!”太监连忙上前,一把将凤冠夺过来。 “娘娘不可啊!!” “张公公,别管我!” “皇后,皇上......”张公公着急地看向皇帝。 “皇后这又是何苦呢?”皇帝终究不忍,上前扶起皇后。 “皇后对朕的好,朕自然是记在心头的,说什么要立陈贵妃为后,她小小年纪如何担当大任,朕的皇后唯你而已!” 皇后看着皇帝,眼中流下两行清泪:“臣妾又哪里舍得当陛下的妻子,只是我儿可怜,我做做母亲的实在不忍心啊!” “......” 皇帝别过脸,过了一会才复转了过来。 “太子他这回真的错得太过了,朕只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皇后大喜过望:“谢皇上,谢皇上!” “皇后累了,来人,为皇后整理仪容,再送皇后回去。” 张公公很快叫来了人,为皇后重新梳妆打扮后,才护送皇后回去。张公公看着皇后背影,心道这皇子在宫中,果真需要母亲的力量。 —— “皇后果真去议事堂了?” 宁妃宫,大皇子坐在屋子里头,由着一屋子下人伺候,他只张嘴吃葡萄,偶有动手几次,也是伺候他母亲。 小太监恭敬地弯着腰:“是,皇后进去了一刻钟左右,就又出来了。” 大皇子嬉笑一声:“看来,是把皇帝给哄好了,还是有个皇后母亲好啊。” 宁妃瞪了他一眼。 “好了,你下去吧。” “诺。” 小太监很快退出去了,宁妃看着自己儿子道:“你呢,你什么都不用做么?” “儿臣要做什么?儿臣倒是想去北戎打仗,可父皇不允许啊。” “母亲也不允许!” “好了好了,既然母妃赶我,那儿子就先走了,过阵子再来看您。” 儿子真要走了,宁妃又不舍得了,她摆摆手,眼不见为净。 “走吧。” “好嘞,儿子这就回去了,下回带您亲孙子来看您。” 大皇子回了王府,第二日早朝,皇帝没有提起刑部是否拿到证据的事,刑部尚书也一字不提,朝中大臣似乎有所察觉,也都俯首帖耳没有提起。 又过了一日,张玉林进宫。 “皇上!” 南书房,皇帝看下跪在下面的人:“张大人有事要奏?” 张玉林的内城司隶属于刑部,日常若是有事,需要汇报给刑部,再由刑部尚书转交皇帝,皇帝需要,才传唤张玉林,此次他请求觐见皇帝,算是不合常规。 “臣,确有一事要单独奏请皇上。” “皇上,前两日臣在郊外发现一具女尸,经查验,或许是五年前失踪的一名叫做钱玉娘的女子,此女失踪五年,一直毫无踪迹,臣发现她后本想勾销此案,却发现......” “发现了什么?” 张玉林深深低下头:“皇上请看。” 他双手呈上一枚玉箫。 张公公下去将玉箫拿出来呈到皇帝手上。 “这是?” “此物有个开关。” “你上来。” 张玉林上前,用随身携带的针刺入孔隙中,从中抽出一张纸条,随后,他退回到下面。 皇帝展开纸条。 我对子应识,思此灵山期。 舒圭叶翦桐,晴雪玉楼重。 我思舒晴。 “......”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一旁张公公被吓得连忙退开半步。 皇帝一张脸整个沉了下来,那眼中不只有怒火,更有一种深沉的东西。 “这东西还有谁见过?” “臣夜晚摆弄发现后,就立即请见陛下。” 皇帝鼻翼扇动了好几下,许久之后才道:“你是怎么知道判断这东西跟朕有关的?” 张玉林更是不敢抬头: “那女尸已经死了好几年,化作一具枯骨,唯有身上衣服还在,臣翻查她的衣服时候发现她衣服里还掺着一块布料......” “呈上来!” “......”张玉林无奈,只好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太监。 皇帝快速打开香囊,抽出里面一块方才洗净了的布。 张公公在旁看了,眼皮子一跳。 这是一块黄色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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