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见她果真重现玄心术法,对她信心大增,展开笑颜道:“好,还缺什么,你尽管跟张由提,再过几日能完成余下试验?” 沈兰棠略一思索,道:“只要材料备齐,再过两日即可。” “这倒是很快,《化学》这一道确实有几分奇门技巧。” 沈兰棠笑道:“所谓化学只不过是将世人还未知晓的自然天理归纳总结而已,就如同千年以前,世人不知道钻木取火的道理,以为天降神迹,也唯有宵小才会拿这种东西去装神弄鬼糊弄虚名。” “虚名虽虚,大有用也。” “你们两公媳说什么俏皮话呢?” 谢夫人拎着一个食盒走来。 谢恒:“正在说我们兰棠如何藐视虚名,正气凛然。” 谢夫人笑:“兰棠若是注重虚名,我谢家哪能如今日般清净。” 确是如此,沈兰棠嫁入谢家后从不以谢家妇身份谋利,这才使得家门清净。 谢恒转开话题:“可有人打探院中事情?” 谢夫人:“那自然有的,可你以为我是谁,这家中大大小小,按忠心程度我能给你分出三档。且外边还设了障眼法,非精通推理断案,一般人只摸不着头脑。” 除了这小院被重重看守外,外面院子也被人看了起来,只是外面院子每日有人进出,这就是谢夫人心中的第一档可信人物,他们既不会把话传出去,又能让人分不清真正要害,其中就包括谢瑛周氏钱氏等人,当然,也包含了沈兰棠。 沈兰棠心道,如她这般,想必定然是被当做了障眼法中的“障”了。 用过点心,谢恒畅然起身:“如此,我也该行动了。” …… …… 一轮清月皎若白珠,几徐清风撩拨着人面,终究是到了八月,酷暑逐渐过去,到了夜间,已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院子石桌上摆放着数片西瓜,却是无人挪动,陶瓷茶杯里热气腾升,仿若一丝若有似无的忧愁,令得坐中人一声叹息。 “玉林兄何事这般忧愁?” “还能为了何事,不过国事而已。” 一旁男子笑道:“可是为了玄心一事?” 说到这个名字,名唤张玉林的男子就一阵头大:“你说陛下为何......还是乱臣贼子蛊惑了陛下!” 不能骂皇帝,就骂臣子,皇帝儿子怎么了?不也是臣子么? 男子大笑:“可见求仙问道,长生不老是古往今来所有帝王的追求。” 张玉林气急败坏道:“高兄你还笑!” 月光下,品茶对饮的二人为同期进士,后同进入翰林院,此后又分别被调到地方为官,在地方十数年后回到兆京,因既为同期,经历相似,两人之间颇有几分君子之交之感,只是两人一人隶属兵部,一人在都察院,为避讳私下往来不多。 “说来,你今日为何邀我过来喝茶?” 高青杨微微一笑:“自然是有道理的。” 张玉林正要继续发问,一个白衣红袍,秀美儒雅的男人自院子入口进来,因只穿了一身便服,谢恒看着比平日亲和上许多,只是那双含蕴智慧和深沉的眼睛依旧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张玉林连忙起身:“谢御史!” 谢恒摆了摆手:“张大人坐。” “我今日请邀大人前来,是为了一件事情,敢问大人对玄心道人的事如何看?” 张玉林苦笑一声:“大人何须问我如何看?我的看法还不明显呢?” 谢恒笑:“张大人果真快人快语,陛下如今被玄心蒙骗,不过是因他有几手常人难解的手法,若是我说,我有办法揭穿他的真面目呢?” 张玉林闻言,惊喜交加:“大人有办法?” 谢恒含笑不语。 “揭穿玄心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此事还需大人协助。” 张玉林微一沉吟,昂首抱拳道:“但凭大人吩咐!” —— 又过了两日,沈兰棠的试验正如火如荼,倒是有件别的事情近在眼前:谢瑾要回来了。 谢恒淡定道:“让他别回来了,回来干什么,又没他事。” 沈兰棠看着婆婆又哀怨又带着赞同的表情,捧着肚子忍笑。 于是乎,一日后,正在军营里的谢瑾收到了家中信件。明天便是他回去的日子,家中就是有事,也很少这时候来信说明,莫非,是真出了事。 心中一紧,谢瑾快速打开信封。 一旁宋齐也凑了过来:“哥,是家里的信么?是出了什么事么?” 宋齐的父亲原是谢恒部下,后为救谢恒而死,宋齐长在谢家,与谢瑾情同兄弟。 谢瑾一目十行,看完信上内容。下一刻,他的脸上表情难以言喻。 宋齐:“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谢瑾把信放了回去,封好:“没事,母亲和兰棠她们出去玩了,家中没人,叫我别回去了。” “……” …… …… 谢府后院,沈兰棠做完最后一项测试,大功告成后她不由心下一松,看向旁边的男人: “可学会了?” 男人俯下头颅:“小人学会了。” “那就好,那你再完整演示一遍吧。” 听闻试验已经全部成功,谢恒亲自过来验收,确认几项试验都流畅成功。 这几人在院子里神神秘秘,惹得谢瑛等人频频引颈张望,可就是不敢开口相问。 ...... 兆京前两日下了大雨,雨幕仿佛瀑布而下,雨水漫过兆京每一个大街小巷的角落,路人行人纷纷不敢停歇,等到这雨停下,天气渐有几分清爽。 就在这雨后的第三日,清晨,一个中年汉子在白茫茫晨曦中推开大门,当着被洗成一段蓝色绸缎的天空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咦?” 他诧异地看着贴在自家墙上的一张白纸。 “这是什么东西?”他揭下白纸一看,下一刻,他大惊失色。 —— “让开,快让开!” 天已大亮,一群士兵匆匆跑来,赶跑两旁围观人群。 “大人!”一个小兵拿着纸张快步走上前,张玉林一把夺过纸张,打开一看,眸子眯了起来。 白纸上面赫然是几个黑色大字: 玄心宵小之辈,以江湖伎俩蒙骗世人,草菅人命以诓取钱财,无耻耳! 因为是凌晨贴的,纸张背面还泛着潮湿。 “这些纸都散播到哪里了?” “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每隔几户人家就贴了一张。” “好大的胆子。” 张玉林目光撇向一旁男人,男人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早上醒来墙上就贴着这个东西了,别人家也都有,我也是碰巧看到!” 张玉林将视线收回,厉声道:“玄心道长是陛下亲封的真人,街市之中有不法之徒抹黑污蔑真人,此事非同小可,一队二队,将墙上所有纸张都揭下来,其他人,跟我走!” 他转身带着一个小队离开,一路上尤还能听到周边窃窃私语。 “上面写玄心真人是 江湖道士,真的假的?” “上面说的草菅人命是不是指安胎符?” “安胎符是骗人的,糟了,我昨晚还煎了一符给我闺女喝!” “......” ...... 大殿之上,身穿明黄朝袍的中年男人高堂危坐,目光在微微潮湿的纸上扫过,脸上神色分不清喜怒。 四皇子率先走出: “父皇,张贴这个的人藏头露尾播弄是非,此乃小人行径,这般揣奸把猾之人不足为信,请父皇勿受小人挑拨。” 顺德帝三个成年儿子中,四皇子最为年幼,也因此在朝中根基最是浅薄,从前他只是挂个闲职,可自他引荐了玄心后,皇帝隆宠非常,交由了不少切实事务,一时之间,倒也几分三足鼎立之相了。 “陛下。” 四皇子话音落下,一道声音从群臣中响起,谢恒从中出列。 谢恒这人与皇帝从小一块长大,情谊非常,在朝中地位稳固,可谓是朝中说话最有分量几人之一,四皇子见他出列,心中不由一紧。 谢恒俯首道:“张指挥使身负维护兆京治安重责,却由人一夜之间在城中贴满逆言,此罪当罚。” 四皇子没想到他出来是抓着这个说,一时哑然,张玉林立刻扣头认罪:“微臣失责,愿领责罚!” “父皇。” 列中太子站了出来:“指挥使玩忽失职,自当受罚,此乃大靖律法明文有写毋庸置疑,只是一事归一事,如今这小小白纸穿得兆京大街小巷遍地都是,百姓人心惶惶,如何解决?” 听到他这么说,谢恒就仿佛不想掺和一般站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了。 “父皇。”又是一位皇子站了出来,这回是大皇子。 “儿臣想法很简单,有如四弟所言,行此事者藏头露尾非正人君子所为,所言之论万不可信。” 如今陛下年岁渐长,而朝中三位皇子又过了懂事之年,尤其是大皇子和太子,两人堪称水火不容,而大皇子头一回站在四皇子这边,难道是朝中形式发生变化了? 正当众臣思索之际,大皇子又道: “除非行事之人敢露出真面目,和玄心道长当面对质!” 他话音落下,转向四皇子:“四弟,玄心道长敢么?” 四皇子脸蓦地一黑,原来在这等他。 四皇子义正言辞:“这有什么不敢的,真人道法深奥,难道还会怕一个宵小之徒,只是如果容忍他肆意无视律法率性所为,那大靖律法何在,朝廷颜面何在?!” 太子:“若是不给机会,就无法证明纸上真假,我听闻安胎符流行城中,妇人们纷纷采购,此事一出,让人如何安心服用?不知道真假,谁人敢用道长炼制丹药,若道长果真受道家神仙传授,为渡世人而来,此番行为岂不是误了道长?” 他朝着大殿正上方作了一拜,声音朗朗: “父皇,我恳求父皇给予两人比试机会,也可让道长洗刷冤屈!” “说来说去,还是要放任那人作为!” “孤只是认为事有大小,不可为小舍大,除非四弟是觉得真人会不敌那人?” “胡说什么,真人怎么可能会比不过乡野小人......” “若真是如此,不更应该让真人重现道法,以击破流言?” 两人嗓门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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