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投了五个圈,依旧失败,沈兰棠没有焦躁,谢瑾也没有,毕竟最初的成功总要在无数次失败后。 “相公,你帮我投嘛!” 一旁是另一组也在玩套圈游戏的夫妇,几次失败后,女子央求道。 “好。”男人宠溺地说: “相公给你套一个。” 那男子起初也套不中,但在最后一次尝试中,他终于套中了一个。 “太好了!”女子激动拍手道:“相公好厉害!” 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得意表情:“为了娘子,我自当竭尽全力。”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雷电流过谢瑾的四肢百骸,震得他瞬息之间醍醐灌顶! 对啊,沈兰棠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的下属,他本该爱她护她,何必用对下属的态度对待她? 想通这一点他飞快扭头:“兰棠,我来帮你投——” “不必。”沈兰棠飞快伸出一只手阻止他未尽言语,决绝地说: “我自己会投中。” 最后第二个,她终于投中。 顺便一提,最后一个,她也投中了。 沈兰棠满意地接过她的获胜品,转头扔给了兰心。 说了,重要的不是投中了什么,而是她投中了。 接下来时间,沈兰棠又玩了弹弓,这玩意她从小玩到大,十打九中,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套圈它就是坑! 今晚的新鲜东西是真不少,沈兰棠还让人看了手相,被看相师傅奉承了一堆金玉良缘财源滚滚之类的好话,满意地打赏了他两钱银子。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玩得不累,但人实在是多,让人心生疲倦。 “到茶楼休息会吧。”谢瑾看她面露疲容,贴心道。 正好前方是常去的茶楼,沈兰棠便道:“好。” 两人进了茶楼,这茶楼之中亦是灯光溢彩,墙上贴了许多嫦娥奔月之类的图画不说,掌柜的还组织小二和进来的客人玩猜灯谜游戏。 沈兰棠和谢瑾坐在靠窗一座,时不时听着旁边有人答对,顿时满堂喝彩,气氛热闹,店家高兴,答对灯谜的客人也高兴。 沈兰棠自觉自己才智不足,无缘猜灯谜这种高级游戏,店家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属于耳朵听了,但大脑没听的了,所以她连方才店家的谜题都没记得。 直到店家又出了道题,一时间店内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她见其他人苦苦思索模样,不由道:“这个谜题很难么?” 谢瑾:“稍有难度。” 沈兰棠歪了歪脑袋。 是么? 反正她连谜题都没听清,没头没脑,开心快乐! 谢瑾稍静片刻,忽然开口: “仙人迹杳断桥头,是为一个‘峤’字,金乌西坠白头看是洛阳,打一诗人,就是祖籍洛阳的著名诗人郑峤。” “这位客人答对了!” “咚咚咚”小二敲锣打鼓,以此宣告他的胜利,其余众人听了也都是一脸信服。 “啪啪啪。”沈兰棠也捧场鼓掌: “郎君太厉害了,不愧是郎君!” 谢瑾表情微微局促,似乎不太习惯这么受人关注的场合。 兰心从店家手里拿了奖品,是一个床头挂饰,上面用毛线绘制了“美梦成真”四个字,虽然简陋却也朴质。 沈兰棠看着这丑东西,笑道:“却也可爱。” “你喜欢就好。” 沈兰棠收下毛球,又道:“只道郎君武学精湛,原来文亦能服人。” 既要打字,又要记得诗人祖籍,哎,李白哪里人来着? “幼时祖父父亲就请大家教导学习,我父亲严格,要是学有懈怠,会罚我抄书或者站桩。” 哇,体罚来着。 “既如此,那郎君为何最后当了武将?” 靖建国五十余年,目前还未出现重文抑武的情况,但不论如何,武将的前程日常训练作战都不会比文臣好,毕竟人的脑子总比身体更能坚持。 “文臣就一定比武将好么?” 谢瑾脸上流出淡淡笑意,神色怀念,仿佛是想到 了什么。 “我幼时祖父时常带我到城外骑马,奔至胡人边域,望长原而叹,又于军营中见识兵将联合作战,奋勇抗敌。” “我曾祖与祖父马背上助陛下打下了天下,祖父曾跟我说,虽今靖朝看似国泰民安,民生富裕,但纵观历史往来,战争无时不刻不伴随着时代,若是我辈沉溺和平放下刀刃,若一日战火再起,谁来保家卫国。” 谢瑾忽地一顿,转向沈兰棠道:“为武将者所愿不过是保卫家国,如今我有你,有父母还有弘文,纵使倾尽全力,也会保你们平安。” 沈兰棠心口微微一动,她和谢瑾的距离太近了,近得能简单看到对方的缺点,近的脑中只有他日常茶饭衣食,反而忽略了他整体的身份和性格,还有他肩上所担负的责任。 直至今日听到了他这番话,才恍然想到,他也是站在国家最前面,随时的人。 心口骚动,沈兰棠吸了口气,语气稍显郑重地说: “郎君放心,郎君在外之时,家中一切都可交给我。” 至少他的父母他的儿子,她会替他照顾好。 谢瑾单手握住她的手掌:“谢谢你。” 沈兰棠没有回话,两人相视一笑。 从茶楼出来后,沈兰棠接过兰心手上一盏灯。 “你们俩也自己去玩吧,不用跟着我们了。” 兰心宝珠对视一眼,屈膝道:“谢小姐谢姑爷。” 兰心又把钱袋子交给谢瑾,和宝珠两人走入人流之中。 离夜市尽头还有一段距离,沈谢两人边走边看,路人的人都是结伴而行,有府里少爷小姐带着仆人,有父母带着孩子,也有年轻的夫妇。 谢瑾看着一对年轻夫妇站着的首饰摊前,目光微动,又看了眼前方正在旁观一个老者用糖浆作画的沈兰棠,快速上前一步。 …… “刚才那个糖人做的真好看。” “那怎么不买?” “太甜了,吃不下。” “……” “兰棠。” 沈兰棠转过头:“怎么了?” 一盏六角映花草纸灯下,谢瑾从袖中拿出一根发簪,这根发簪通体镀银,并不闪耀,只在末端雕刻了双蝶图案,看上去朴实无华。 沈兰棠神情有一瞬茫然:“这是?” 谢瑾露出浅浅微笑:“在路上看到的,觉得很好看,很适合你。” 他的语气平静,脸上表情惬意自然,连往常故作深情的做作也没有,仿佛只是随口一言。然而沈兰棠望着他,却是透过他的双瞳,看到他眼底清澈的笑意和温柔,她心口一颤,猛地低头,脸上莫名发烫。 “那,你给我戴上。” 谢瑾上前半步,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间。 沈兰棠心说幸好她素来淡雅,头上没插金戴银,要不然就你这朴素无华的发簪,真的是格格不入,丑死了。 她心神稳了稳,抬头道:“好看么?” 谢瑾点头:“好看,很好看。” 沈兰棠轻轻吸了口气,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这再往前走,走动间的心态却不一样了,沈兰棠总觉得她和谢瑾之间的空气漫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尴尬和暧昧,让她觉得很是别扭,她瞅了眼身旁的人,心想他有这种感觉么? 应该没有吧,真好啊,真羡慕这种没头没脑的人。 —— “这个,你们店是不是骗人的啊,为什么都不中?” “冤枉啊郡主,小店诚实经营哪敢耍花招,再说了......其他人不是都成功了么?” “......” 前方喧哗,原来是和熙郡主在玩剪纸作画游戏,但是连剪坏了好几张都没剪出一个完成品。 看着对面女子气急败坏模样,沈兰棠满意了,看来手工活不行是她们身为大小姐的通病,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小郡主,要不让奴婢来吧……” “不要,我自己来!” 郡主的目光盯着挂在墙上的一对绘制着生肖图案的同心结,咬了咬牙,握着剪刀的手颤颤抖抖地靠近一个剪纸。 沈兰棠:很有毅力。 “说起来,宋齐就在附近守岗,今日也是他替我守夜。” “是么?”沈兰棠道: “那我们得去看看他,还得买点慰劳品。” “好。” 附近没有吃的,沈兰棠和谢瑾绕远路走回去,又排队买了点烧饼糕点等吃食,朝着宋齐守岗的地方走去。今日城内加固防守,每隔一里就有官兵守卫,宋齐被安排在末尾位置,显得颇为冷清。 “宋齐。”低着头的年轻男子飞快抬起头,将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沈兰棠粗粗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根坠下来的红绳。 “大哥大嫂,你们来了。”他露出一张憨厚笑脸。 “嗯,辛苦你替我站岗,给你带了点吃的。” “谢谢哥。” 这边没有岗亭作为休息,东西都放在边上,沈兰棠看到墙角堆着不少吃的。 “有人来看过你?” “啊。”宋齐快速扫了一眼,回答道:“一个朋友。” 谢瑾蹙了蹙眉,似乎在思考他有什么朋友。 “谢谢大哥大嫂,你们把东西放下吧,我会记着吃的。” “那好。” 谢瑾没有多言,把东西给他之后就带着沈兰棠离开了。两人回去的时候换了一条路,没有那么多人,通行较为畅通。 谢瑾见她似有倦意,道:“马车就在前面了。” “好。” 此处多为停放马车用,沈兰棠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家逛完了夜市,这就准备回去了。 “郡主,你慢点走。” 一条小路,郡主和她的仆从自里头走出,郡主手上拿着一个大红色的盘绳结,中间部分用其他颜色编了一个动物形状。 沈兰棠粗看了一眼,心中好奇了下。 奇怪,怎么是小狗啊,和熙郡主的生肖也不是狗啊。 不过,这事她也就随便想了想,未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只是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头飘乎乎的,像小猫咪张着爪子在她面前使劲晃悠,惹得她浑身痒痒,恨不得按住粉嫩粉嫩的小肉爪,使劲地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咪知道人类的险恶。 小狗,沈兰棠心不在焉地想,怎么是小狗呢?狗的确很可爱,但是也没那么可爱吧,她觉得猫咪更可爱,大象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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