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自己这样了,还惦记着老十那个小子。老十那小子也是,偷偷跑出来就算了,还把十一一个人丢在御花园。 找到人非得训一顿不可。 建宁帝又看向汪总管,汪总管立刻道:“已经在找了……” 建宁帝:“多加派点人手。” 汪总管又匆匆吩咐下去了。 建宁帝察觉到肩上的人不动了,刚想将人放到软榻上。小团子就惊醒搂住他的脖子不肯下去,也不肯换手。 建宁帝无奈,只得抱着人在寝殿里来回走。 只负责播种的人,从来不知道照顾一个孩子如此麻烦。这倒是第一次切实的担起了做爹的责任。 他转了一会儿,问汪总管:“其他皇子小时候生病也这么麻烦吗?” 汪总管如实回答:“两岁的孩子高烧通常都会哭闹,皇上不记得七皇子上个月风寒,哭得淑兰宫整个屋顶都震动了,足足哭闹了三日才停歇。淑妃娘娘为此还瘦了一圈呢。” 建宁帝:“不记得。” 他只记得淑妃的七皇子六岁了。 六岁还如此娇气,相比较起来,十一不要太乖。 这样想着,他也不觉得抱着孩子是件痛苦的事了。 汪总管又继续说:“十一皇子自小被许美人藏在冷宫小破屋的密室里,那里常年不见光。十一皇子又时常生病,估计是没有安全感才喜让人抱着吧。” “密室?常年不见光?”建宁帝心脏被揪紧,“那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汪总管解释:“十一皇子白日不能出来,夜里就偷偷跑出去了。有一次被人撞见,冷宫里的人都以为闹鬼。” 建宁帝又想起方才小团子一个人抱着橘猫,安静孤单的坐在芭蕉叶下可怜的场景。 心里的怜悯越盛,抚上小 团子背脊的手也不自觉柔和了两分。 然后,他就这么抱着孩子,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站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孩子终于睡熟,才把人放下。活动活动筋骨后,继续去处理奏折了。 只是时不时就会下意识看一眼软榻上的孩子。 等到日近黄昏,雨终于停下。汪总管过来询问要不要传膳,他才停下手里的折子,道:“传吧,十一的膳食也一并端来,记得清淡点。” 他方才看到榻上的孩子已经动了,显然是醒了,又不想打扰他。 这孩子真乖啊! 汪总管立刻去了,建宁帝坐到榻边,伸手抚上小孩儿露出的一截额头。 好像烧退了。 他喊来守在外头的太医令,太医令确认过后,惊喜道:“定是皇上龙气护佑,十一皇子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退烧。” 捏着被角的李衍暗暗吐槽:屁呢,明明是退烧药起了作用。 太医令退了下去,建宁帝把李衍抱了起来,问:“饿了吗,起来陪着父皇用一点?” 李衍软声纠正:“是爹……” 建宁帝扶额:“……爹就爹吧。” 李衍这才乖乖的起来,伸手等着建宁帝穿衣衫。 建宁帝很自然的把那件狐毛斗篷给他披上,又紧了紧,然后问:“这斗篷新裁的?” 李衍摇头:“不是,是十哥送的。” 建宁帝:怎么衣衫还要捡别人的。 浑然不知这个别人也是自己的种。 李衍环顾了一圈寝殿,立刻又小声的问:“十哥呢?” 宫婢过来帮李衍穿好了鞋子,建宁帝抱着人下榻:“先吃饭,老十很快就过来。” 李衍哦了声,乖乖的被抱到桌边坐好。 宫婢端着膳食鱼贯而入,原本建宁帝是要让人喂李衍的,但李衍坚持自己吃。 小小的孩子,握住小瓷勺,一口一口吃得认真。吃饭还特别干净,不仅桌上身上,连嘴角都没沾上粥。 建宁帝更满意了:干净的小孩儿谁不喜欢。 两人吃到一半,外头有人来报十皇子找到了。建宁帝让人把十皇子带进来,很快汪总管就牵着还迷糊的十皇子进来了。 汪总管笑道:“找到十皇子的侍卫说,十皇子 在御花园假山里面躲雨睡着了。假山里面黑,又深,侍卫一时不察才找了许久。” 建宁帝上下打量他,冷哼一声道:“身上倒是干爽,睡这么久还没醒?” 十皇子困倦的揉眼,冷不凡听见建宁帝的声音,睡意瞬间跑光了。眼神闪躲,弱弱的喊了声:“父,父皇……” 然后他看到桌边的李衍,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缩到李衍身边,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宫里许多皇子见到他虽不像十一这样亲近,但也不至于这么害怕畏缩。 建宁帝蹙眉,然后就看到小十一伸手握住了老十的手,奶声安抚他:“十哥不怕,爹爹好好的,他不骂人的。” 十皇子才不信这种鬼话。 他亲眼看到过父皇下令杖毙内侍,父皇可凶了! 李衍见他不信,又扭头看向建宁帝,拉拉他衣袖:“爹爹,你笑一下。” 建宁帝没笑,只是轻咳一声,声音难得柔和了些,吩咐宫婢道:“给十皇子布膳,先吃饭吧。” 宫婢立刻又给十皇子上了一份李衍一模一样的清粥。十皇子看着那粥,捏着小勺子迟迟不动。 建宁帝看了他一眼:“不吃?” 十皇子又往李衍身边缩了缩,然后只吃粥。宫婢过来给他布膳,他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挑拣得令人发指。 李衍把自己面前的一小碟子大头菜推了过去,奶声道:“十哥,这个好吃。” 十皇子小眉头蹙起,习惯性的嫌弃。 看了建宁帝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喝粥。但瓷碗周围弄得到处都是,脸上简直就是个小花猫。 看得建宁帝频频蹙眉,忍不住问:“老十,你多大了?” 十皇子捏着勺子,紧张的回答:“今日刚好四岁。” 建宁帝:“你今日生辰?” 十皇子乖乖点头。 建宁帝扶额:算了,生辰就不说教了! “吃,继续吃。” 一顿饭终于吃好后,建宁帝让人给十皇子换了一身衣衫,才把人叫到身边,教导道:“你是哥哥,要知道保护弟弟。今后若是带十一出去,万万不能再把他弄丢了,知道吗?” 十皇子看着坐在榻上,病恹恹的李衍,眼眶瞬间红了。 抿着唇要哭不哭。 呜呜呜,他错了。 他不该把弟弟丢下,他下次再也不会了。 建宁帝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十皇子嘴一瘪,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然后哭得打嗝,哭得整个长庆殿的屋顶都在震动,哭得建宁帝耳膜生疼! 伺候的宫人都鼓紧耳膜,汪总管也咬紧后牙。 建宁帝眉头紧拧打结,伸手捂住十一的耳朵,默默的想:这才是正常的孩子吧,果然,十一太乖了!
第18章 签到第18天 就在建宁帝忍耐快到极限时,外头有人来报,说是钟粹宫那边已经人仰马翻,到处找人了。 建宁帝赶紧道:“快,快把孩子送回去。”他说完这句话,又看到站在身边,安静乖巧还有些病恹恹的李衍。想了想又改口道,“备轿,朕亲自送回去吧。” 汪公公应了一声,也看了李衍一眼,心道:看来十一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低啊。 轿撵很快备好,建宁帝将李衍裹好,要抱起来。李衍圈着他的脖子小声问:“爹爹,以后我还能来这吗?” 建宁帝顿了一下:按理说,皇帝的住处,就算是皇后无诏也不能随便入内。 但怀里的小孩儿…… 这么乖,这么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以。”建宁帝点头,“往后十一想来就来吧。” 李衍高兴了,双眼弯成月牙状。 建宁帝见此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亲自把人抱上龙辇,小太监紧跟着把还在抽泣的十皇子也送了上来。 十皇子一爬上来就缩在李衍身边,尽量让李衍的小身板挡住他,不露出分毫。 建宁帝也懒得看他,示意轿撵快走。 很快,轿撵就到了钟粹宫。 当混乱的钟粹宫众人听闻皇帝来了,又惊又慌又喜下,齐齐跪到外面去接驾。 建宁帝先下了轿撵,紧接着李衍和十皇子分别被小太监抱了下来。 许美人见儿子从龙辇上下来,微微惊讶后不安的转动眸子。倒是顺嫔,见十皇子从龙辇上下来心中欣喜无以言表。 十皇子脚一着地,就嗷的一嗓子扑到顺嫔怀里,抽抽搭搭的喊母妃。 建宁帝微微蹙眉,让众人先起来,然后一大群人去了顺嫔的主殿。 李衍扑到她娘怀里,圈住他娘脖子蹭了蹭。 许美人察觉到他不太对劲,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也跟着一起去了主殿。 宫婢连忙上茶,建宁帝坐下后。汪公公就开始把他们如何遇到十一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生病的事复述了一遍。 许美人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后脖颈。 建宁帝的余光瞟向这对母子,又细细看了许美人两眼:原来生十一的女人长这副模样? 容貌不算很美,但胜在温婉柔和,瞧着舒服。 顺嫔听闻汪公公的话后,唇角翘起,甚是开心:没想到钰儿还有这种奇遇! 她含情脉脉的看向建宁帝,娇声道:“钰儿太顽皮,劳烦皇上了。” 建宁帝没接她的话,把茶盏放下,淡声道:“今后别拘着两个孩子了,兄弟俩在一起玩闹正好。”他是看出来了,十一挺喜欢这个十哥的。 许是在冷宫没有同龄的孩子一起玩。 顺嫔立刻点头:“皇上说的是,先前只是想着钰儿明年要去上书房,先给他启蒙,才拘着了。” 建宁帝并不关心这个,他又看向李衍,朝许美人道:“小十一风寒还未愈,太医会送药来,这几日你多照看着点。” 许美人安静的点头应是。 建宁帝又朝汪总管道:“回头赏赐十一皇子几件崭新的狐裘,靴子、夹袄,从里到外都多做几身,让司绣局的人多上点心。”几件衣衫而已,哪里就需要天天捡别人的穿了。 说着他起身,顺嫔立马跟着站了起来:“皇上……”外头天色都快黑了,不顺便住下…… 建宁帝想起今日是十皇子的生辰,赏了十一东西,总不好太厚此薄彼,于是继续吩咐汪总管:“再去内务府挑一套好的笔墨纸砚,还有启蒙的书籍送给十皇子吧。” 说完径自走了,汪总管立刻挥手示意伺候的人跟上。 顺嫔看着建宁帝走远的背影先是落寞,继而欣喜若狂:皇上送钰儿笔墨纸砚,是不是代表很看重钰儿? 她的钰儿今后是不是也能像淑妃的四皇子一样,常常得皇上夸奖? 想到这,她抱起自己儿子亲了亲,好一顿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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