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此事……” 皇后冷笑,“既然白淑妃想抖出去,便抖出去吧,最好是叫太后和皇上知道。不过凤阳阁那边,还是得找人压下去。” 荷露颔首,“奴婢明白。” …… 苏棠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芝麻豆点的事再被太后召见一遍。 “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的眼神犀利如刀,“起来吧。淑妃跟哀家说了二公主受伤一事,听说你不肯让长公主道歉?” 白淑妃坐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神情。 苏棠不知为何会闹到太后这儿,但还是应道:“是。但此事臣妾另有证人。” 白淑妃嗤笑,“只怕是德妃趁这段时日用银子买通的吧?” 苏棠不理白淑妃,转头恭维太后,“臣妾相信太后自有决断。” 太后看了一眼苏棠,并未搭她的话,“此事涉及皇家颜面,哀家不希望再有人提起。德妃,你当时既未拿出证据,现下便不该揪着不放,找个所谓的证人出来。” 苏棠暗暗蹙眉,太后这是闹哪一出? 但从平日来看,她对姩姩的疼爱不像假的。 毕竟她可是经常把姩姩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 但再想不通,苏棠也不可能在白淑妃面前驳斥太后。 “臣妾知错。” 太后看见苏棠的态度,满意颔首,“也不能白叫二公主受了委屈。哀家同皇帝商量过了,正好趁此给二公主册封,封号便拟为‘岐国’。” 白淑妃大喜过望,跪在地上谢恩,“臣妾替二公主谢过太后。” 就连白淑妃都如此激动,可见这封号的份量。 皇帝子嗣众多,公主的地位自然也有高下之分。 除用其生母的位份判断,公主本身的册封等级亦有所不同。 有些极为不受宠的公主甚至只能被册为郡主。 封号也有国、郡、美誉之分。 姩姩十岁生辰时,萧景榕赐了“庆阳”二字给她作封号。“庆阳”是郡名,自然不如“岐国”二字有分量。 待白淑妃美滋滋离开后,苏棠才壮着胆子在太后面前力证姩姩的清白。 封号什么的她可以不在乎。 但姩姩不能平白受这种委屈。 太后只摆摆手,“你都能知道的事,哀家和皇帝能不知道吗?站得太高未必是件好事。” 苏棠知道太后是相信姩姩的,也就放下心来,“臣妾明白。” “哀家乏了,你且回吧。” 待苏棠离开,太后在身旁姑姑的搀扶下站起来,“亏得淑妃长在定国公家,竟还不如德妃有分寸。” “淑妃的母亲本就是媵妾,靠着生下白小公子才得以扶正。听说有了白家小公子之后,她一心扑在儿子身上,还得顾着讨好定国公,自然疏忽了淑妃这个女儿。” 太后当初也有庶妹跟着一同嫁到昭南王府。 表面上一起维护家族利益,背地里没少耍小心思。 因此太后对媵妾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这么看下来,德妃倒还算是个省心的。没家世也有没家世的好处。” 太后想自己当初带贵妃进宫,本就是想在嫔妃里找一个孝敬又能掌控的人。 偏偏贵妃自己将皇帝的心推远了还浑然不知。 皇后自不必多说。 宋贤妃族里一堆事情牵绊着。 白淑妃的德性如今也算见识了。 云婕妤是罪臣之女,虽说已经沉冤昭雪,但总归没那么好。 孟婕妤武将出身,性子刚烈。 其他的要么是不受宠,要么是上不得台面。 到头来,竟只剩一个她最开始就不看好的德妃。 既在皇帝面前站得住脚,自己又生养了几个孩子。 性格柔顺不忤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听说皇帝的病也是德妃在跟前伺候好的?” “是。” “将新贡的鹿胶给德妃送去吧。” …… 入夜,萧景榕到乾祥宫。 苏棠趁着黑灯瞎火,悄悄凑到他耳边问太后是何意。 莫名有种和丈夫在背后蛐蛐婆婆的即视感。 “是朕的意思。” 苏棠听完不能忍了,在他精壮的腰上掐了一把。 萧景榕把她的手抓住,“别挠人。” 苏棠听出来这是在拿她比畜牲呢,气得想咬人。 “齐越的使臣至今还未离京,你可知是为何?” 苏棠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何?” “他们向朕求娶公主。” 苏棠顿时紧张起来,萧景榕也就两个女儿啊。 “朕本想以公主年幼为由,册封宗室之女嫁过去,但齐越迟迟不肯松口。” “他们还挑上了?” 听着苏棠义愤填膺的口气,萧景榕将她圈进自己怀里,“此前才跟蚩蛮一战,昨年又恰逢蝗灾,国库和百姓都无力承受和齐越开战。” 苏棠轻叹一口气,为什么非得把所有重担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呢? “所以皇上打算答应齐越的要求?”苏棠忽然想到什么,“所以二公主……” “嗯。”萧景榕毫不掩饰地承认了,“朕了解齐越,他们必定会求娶朕最疼爱的公主,封号是最直接的表现。即便没有此事,朕也会册封二公主。” “他们有病吧?” 苏棠顾不上和白淑妃的矛盾,心里也产生不了任何快意,只觉得齐越这个国家实在太变态了。 哪儿痛往哪儿扎。 不过从他们千里迢迢带一堆俘虏在大殿上咋展示给大雍人看,也能看出来。 “可二公主年纪太小了些吧?” “提前定下婚盟,十年后再履行。”萧景榕的声音仍是如寻常一般,但苏棠隐隐能感觉到其中的凝重。 “那将来会不会轮到姩姩?”苏棠颤抖着问。 “不会。”萧景榕答得斩钉截铁,“朕已经替她择好夫婿。” “谁?” “那个肯替她作证的侍卫。” “啊?”苏棠没见过那人,只是派人问到了他头上。 萧景榕竟然这都知道。 “他爹随朕死在战场上,家里剩他娘和年迈的祖父祖母 。本来抚恤银够他们一家子生活,但这小子自己进宫当起了侍卫。今年十五,比姩姩大个几岁,倒也合适。” 听来倒还算不错。 家庭构成简单。 肯替姩姩作证,证明他诚实勇敢。 不靠父亲的抚恤银过活,证明有上进心。 姩姩在出阁之前也见不到几个男的,固而没有培养感情一说。 能有个人品靠谱的夫婿已经算是万幸。 “皇上原来早就打算起了这些。”苏棠找不到反驳萧景榕的理由。 姩姩再过最多四五年,怎么着都得出嫁了。 “朕会护好她。”萧景榕紧了紧搂着苏棠的手,“虽说邢奕风将来的官职竟然不会太高,但胜在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 “臣妾明白。” 古来嫁高门的公主,要么是和亲,要么是政治联姻。 有些公主甚至三嫁、四嫁。 听起来是比寻常女子高贵洒脱,但若真的幸福,又怎会选择不断辗转。 姩姩也是不是争名逐利的孩子,但愿她将来能过得如意顺心。 得到萧景榕保证的苏棠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禁又对二公主的境遇感到惋惜。 更觉得萧景榕给的东西太过沉重。 苏棠忽然想到,若是没有自己没有来这个世界,按照剧情本身会不会是姩姩去和亲? 毕竟她之前在王府似乎并不受萧景榕关注,又是长女,被推出去当一颗和亲的棋子最合适不过。 这么一想,庆幸的同时反而对白淑妃和二公主产生了一丝愧疚。 苏棠靠在萧景榕的胸口,攥着他的衣襟低声呢喃,“其实臣妾是想讨厌白淑妃和二公主的……” 她越说越觉得透不过气来。 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被命运裹挟着。 一旦改变一环,就会有另一环被牵动。 “那便讨厌。” “臣妾还如何讨厌呢?” 萧景榕闻言第一次在苏棠的额头留下细密的吻。 “这是朕的决定,与你无关。” 苏棠摇头,她知道萧景榕才是内心撕扯最大的那个人。 萧景榕手抚过苏棠的脸颊,感受到些许湿意。 指尖顿住,无法移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苏氏是因为她足够懂事。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偏爱骄纵,不会因为嫉妒而失去本性。 摆在她面前最重要的永远不是报复和利益。 实则并非如此。 是她用细致的情感教会了他爱本身。 从前他一直不懂的东西。 苏棠感受到萧景榕胸腔微微的震动。 其实在这个时代,她能遇到萧景榕这样的丈夫已经算是不错。 即便有很多妥协以及难以预料的未知,其实保持自己的信念,慢慢过下去也挺好。
第202章 四皇子和六皇子 往年开春,宫里少不得莺歌燕舞热闹一阵。 但去年时节不好,今年自然不能铺张,就办场寻常家宴,聚在一起吃顿饭。 按萧景榕的意思本是连这都想省了。 还是太后说他和皇后都病了一场才好些,也该图个吉利喜庆。 不知是不是太后发话的缘故,今年人来得格外整齐。 毕竟都指名道姓是庆贺皇上和皇后身体康复,谁敢不来? 苏棠到的时候,白淑妃和她的二公主正被好些嫔妃用眼神和话语簇拥着。 白淑妃的装束一贯华丽自不必多说。 二公主今日竟比她母妃还耀目。 身上的妃色绸缎流光溢彩,花鸟图案栩栩如生。 小金锁、小玉钏一并戴着,贵气非常。 苏棠和姩姩也就是寻常打扮,对比之下自然逊色不少。 白淑妃挑衅的目光投向苏棠。 苏棠暗叹一口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偏偏她的座次一向挨着白淑妃,是躲也躲不掉。 苏棠干巴巴地跟着其他嫔妃道了句恭喜二公主受封,更违心的话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落在别人眼里,大概只觉得她是嫉妒眼红。 她就算不看白淑妃也能感受到对方朝自己投来胜利者的目光。 在这种挑衅之下,苏棠要说一点不爽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但想到对方要付出的代价,转头就没脾气了。 不过苏棠的注意力很快被许久未见的萧韶安吸引。 皇后病中那几日苏棠去探望过好几回,都没碰上他。 按说桑楹亡故的消息他应该早便知道了,但少年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因为宴会流程比往年简单,结束得也尤其地快。 特别是萧景榕提早离场,众嫔妃自然更没什么兴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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