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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上楼梯没几步，就听到刺耳的吵闹声。 她怀着好奇往前几步，也不敢太近，就站在楼梯口不动。 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门敞开着，两个男人在打架，哦不，不算互殴，赤着身子的男人基本是被压着打。 而一个女人裹着被单在床上哭嚎，也被一个老太太扯着头发甩耳光。 她看了好一会儿，等看清那个女人的面目，嘴角一颗黑痣，才知道那是李琴！ 她心里突然跳了下，妈呀，这是被人捉奸在床啊。 里面正热闹，她又听到旁边传来清冷的嗓音。 “死心了？” 苏梅婷看着一旁的阮悦悦，特地把她带过来看这出戏的。 阮悦悦哭得不能自已，从来想过自己会面对这么不堪的一幕。 她处了三年的对象，把一个比他还大了不少的女人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哄着。 等张善才和蓝婆子怒气冲冲回到家破开门，看到里面的一幕，她更是恶心得想吐。 那白花花的一幕，比让她吃下一整块肥肉还令人作呕。 阮悦悦用力擦了擦眼泪，脸都被她蹭红了，突然哽咽着说道：“梅婷姐，我能不能……能不能也上去揍他一顿。” 苏梅婷耸耸肩，“去吧，反正他现在也没办法还手。” 都被张善才打得跟条死狗似的了。 阮悦悦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捏着拳头冲了进去，狠狠地扇着肖文卓的耳光。 就连被怒火烧了理智的张善才，都愣了下，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 蓝婆子则是一个劲儿扯着李琴的头发，让她把钱还回来。 李琴一张脸高高肿起，说话都大舌头了。 她努力裹着身上唯一的屏障，颤颤巍巍指着肖文卓说：“他拿走了，我给了他一千块钱做生意。” 阮悦悦揉着发麻的掌心，心里联想到苏梅婷给自己的一千块，原来是这样来的。 心里的怒气突然找到了个泄气的口子，慢慢消沉下去。 不就三年嘛，就当是喂狗了。 苏梅婷瞧着她走出来，挑眉道：“不打了？” 阮悦悦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笑了出来，为了这种男人，挺可笑的。 “不打了，太脏了。” 身旁的纺织厂小组长也不想进去，觉得太乱了，便在门口喊了声：“李琴，应主任让你去纺织厂一趟，你拿给我们的设计图是老款的头绳，我们客户要跟我们退单！这事儿你要是解决不好，之前从我们纺织厂拿走的钱，你都得还回来。” 说罢，她便一溜烟跑下楼梯。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琴看到了苏梅婷和阮悦悦。 就连脸上的疼痛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难堪的心情将她所有的情绪淹没了。 她心里徘徊了无数遍，为什么苏梅婷会在这里。 她的目光倏然看向阮悦悦，想明白的那一刻，五脏六腑都像是别人捏紧了似的。 “你个贱人！是你害我！” 李琴连被单都没裹上，从床上爬了下来，嘴里不停咒骂着。 她还没爬出来几步，就又被蓝婆子一把薅住头发追问钱的下落，狼狈不堪。 而苏梅婷，上身穿着确良的白衬衣，下半身是格子长裙，配上一双粗跟小皮鞋，露出纤细的脚踝，白皙精致，气质出尘，神色冷淡地看着她，不带一丝情绪。 阮悦悦实在看不下去了，扯了下她的手臂，“我们走吧。” 苏梅婷缓缓走下楼，清冷的嗓音在楼梯间响起：“不就是一个男人，世上多的是。” 阮悦悦破涕为笑，“我不是为他伤心，就是觉得以前的自己好蠢。” 明明肖文卓哄李琴的时候那副嘴脸，在她看来油腻到不行。 可是换成肖文卓哄她，她却沉沦了，觉得整个世界非他不可。 “没什么蠢不蠢的，谁年轻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男。” 阮悦悦觉得自己和苏梅婷惺惺相惜，一只手挽上她的手臂，“梅婷姐，你也是，不要伤心，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男。” 苏梅婷：“？？？” 虽然她现在也不喜欢应重晔，但还是不要拿他和肖文卓比吧。 肖文卓那油腻男，和应重晔比，真的不够格。 “对了梅婷姐，纺织厂那边是怎么回事？” 苏梅婷蓦然冷笑一声，“肖文卓不是又偷了一次你的图？” “可那是以前的图呀。” 她们做头绳的样式，有些是苏梅婷提出来的想法，有些是阮悦悦自己设计的，后来张艳芬偶尔也能设计新的样式。 可灵感又不是时时有，刚出了新款，哪里还能这么快又画出图来。 苏梅婷唇角微微勾起，轻笑了声，“所以纺织厂，做了我们以前的款式。” 她也只是赌一赌，谁知道纺织厂的人竟然真的这么没脑子。 阮悦悦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她一笑，周遭都变得明亮起来了，她不禁喃喃：“你之前那个男人瞎了眼吧……” 苏梅婷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成吗？” 阮悦悦连忙点头，“可以，我自己坐班车。” 苏梅婷没再多说，骑着自行车去和毕与方约好的地方。 这次的事情是毕与方找他朋友帮忙的，自然要好好感谢人家。 只是没想到，阿三还算正常，另外一个叫杨子的男人，蓬头垢面，看着就是个流浪汉，一身酒气，像是没睡醒的模样。 “嫂子，都是小事儿，下次有这种事再找我和杨子啊！你别看他是个酒鬼，身手可利落了。” 苏梅婷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和毕先生不是那种关系，这次谢谢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毕与方连忙跟了上去，“梅婷等等我，我想再去你家看看那个铜烟杆。” 也不知道那句话触动到了杨子，他倏然抬眼，看向了苏梅婷的背影，怔然不动。
第207章 发头绳 李琴家里的一场大戏，直接闹到了派出所。 她和肖文卓之间的破事儿还不算最大，主要是肖文卓顺走了蓝婆子的棺材本，差点让蓝婆子撅过去。 要是钱没了，她的命也就差不多了。 公安问过之后，肖文卓的口径都是一致，钱被人抢走了。 前前后后查了一通，发现肖文卓最近确实没有大额消费，连百货大楼都没去一趟。 加上他们还让人去盖桥大队知青点前前后后搜了一通，也真的没找到钱，他们这才信了这钱可能真的被人打劫了。 问题就在于，他如果当时就报了公安，都不一定能找回来，更何况是现在？ 被人蒙着袋子打了一通，连人家的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就只记得那人身上有酒味，要公安怎么找？ 这钱，是拿不回来了。 蓝婆子听到公安的话，白眼一翻，就这样活生生气晕了。 也正是李琴出了这事儿，应欣兰才知道，原来毛线加工厂的头绳，是和苏梅婷合作的！ 她一开始便猜到李琴卖给她的图肯定来路不正，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赚钱就行了。 只是没料到，她竟然被苏梅婷摆了一道！ 新仇加上旧恨，让应欣兰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把苏梅婷撕了。 “主任，我们这次还是加量生产，囤了不少货，这都卖不出去怎么办呀？” 应欣兰拍案而起，怒声吼道：“卖不出去就想办法，什么都要我来，要你们做什么？” 那个小组长低着头不说话，突然有些想念以前那个主任。 又不是她让加量生产的，凭什么要她来想办法。 应欣兰怒气发泄出来，脑子也逐渐平静下来。 “卖不出去就降价！” “已经降了，降了两分钱都没人要……” 这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的产品，再降下去，估计连成本都赚不回来。 应欣兰一张脸气得扭曲，用力拍着桌子，手心都发麻了，“卖不出去就继续降，总比一分钱都赚不回来，全部砸手里要好。” 小组长闷着头不吭声，得了她的话转身刚想出去，又被应欣兰叫住。 “上半年的年中慰问是不是还没发？” 小组长点点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应欣兰垂眸深思，冷声道：“那就发头绳，每人领一百根头绳回去。” 小组长沉默无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杵着做什么？出去告诉大家！” “哦，好。” 她转身出去，心里憋屈得发疼。 一百根头绳，亏她说得出口！ 年中慰问是厂里给正式员工的福利，每年都有。 一次是年中，一次是年终，这是大家最期待的，因为一般慰问发放的东西最多。 有时候是食品，肉或者水果什么的，有时候则是直接发钱，反正价值都在员工半个月的工资。 这还是头一次给员工发自己做的头绳！ 一百根头绳，成本价也就几块钱，谁稀罕？ 应欣兰可没心情去在乎底下员工是怎么想的，她自己还不痛快着。 她拿上班包打开门，直接翘班走人，去了县政府。 她在办公室狠狠发了一通牢骚，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苏梅婷，说出了自己看不起她，却又被她不入流的手段耍了这件事。 可说了一通，却没得到应重晔的回应。 “应重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应重晔宽大的身躯靠着椅背，钢笔在指尖转动，眼皮耷下来，流畅的下颌线微微收紧。 听到她的质问，他才低声道：“姐，几年前我让你给她的钱，你给了吗？” 他是让应欣兰帮自己去盖桥大队找苏梅婷的，而后应欣兰说苏梅婷已经结婚了。 他没有多问，只让她把钱交给苏梅婷就好了，算是两人之间做一个了断。 他一向清楚自己，他不是什么好人，眼里只有名和利，听到苏梅婷结婚了，他甚至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意味着，他可以理所当然找一个对他前途有助力的女人。 应欣兰的怒气还没发泄完，骤然听到他的问题，就像是鱼刺哽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当然给了。” 应重晔用舌尖擦过腮帮，眼尾突然泛起几分不耐烦的戾气，心里的烦躁驱赶不散。 他想了好多天都没明白，苏梅婷为什么恨他？ 两人虽然算不得好聚好散，但他也是问心无愧。 这个问题就像是扎根在心底，长出藤蔓，细细密密地缠绕在脑海里，让他不得安眠。 应欣兰不满他的失神，用力拍了拍桌子，“你究竟有没有听我的话？” 应重晔掀起眼皮看她，狭长的眸子泛着冷意，“你在不满什么？你生气是因为苏梅婷坑了你？可是你一开始就知道设计图来路不正，既然选择了做下去，就应该想到后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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