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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太咬着牙冷笑：“那你敢不敢打开来给大家看看？” 苏梅婷瞳孔睁大，“这……就是几个土豆，有什么好看的？娘，我为老苏家做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信我！” 苏老太啐了一口，心里愈发笃定这里头的就是菌子！ “我当然不信你！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讨债鬼！” 叶大娘早就知道苏老太表里不一，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敢当着大家的面和苏梅婷撕破脸。 她是有文化的人，实在做不出和苏老太破口大骂的事儿，却还是忍不住说道：“老太太，这里头真的是土豆，你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呸！一家人？她拿我当贼，哪里来的一家人！”苏老太气急了，直接拿着拐杖将篮子掀翻在地，几个土豆从篮子里滚了出来。 苏以窝在苏梅婷怀里，本来已经不哭了，看到苏老太的动作，又忍不住嘤嘤哭起来。 哥哥说的，遇到别人欺负妈妈，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哭，哭到大家都心软。 苏老太看着地上的土豆，用力眨了眨眼，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是土豆！ 苏梅婷做委屈状，将土豆从地上捡起来，“娘，我都说了，这是送陈大爷过冬的土豆，我真的没有菌子。你要是想吃菌子，我等会儿上山找。” 苏老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脸色控制不住狰狞起来。 田秀华信誓旦旦这里是菌子，怎么可能变成了土豆！ 她咬着牙关，怒声道：“不可能！就算这里放着的是土豆，你家里肯定还有菌子！我孙女亲眼看到，苏幺妹拿着菌子过来晒了！” 叶大娘难以置信，这老太太是不要脸皮，非要和他们纠缠到底了。 “我们是下放过来的没错，这么多年我们接受批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直勤勤恳恳，从没做过对不起乡亲们的事儿！今天，就为了你莫须有的猜测，还想带人抄了我们家不成？” 饶是温和如叶大娘，也忍不住发火了。 多少年前已经被抄了一次，今天还要再经历一遍不成！ 欺人太甚！ 苏老太被她唬住了一瞬，脸色难看极了。 她就是想进去看看有没有菌子，和抄家有什么干系。 乡亲们眼看着事情发展得不可控制，纷纷劝说。 “苏婶子，还是算了，都是一家人。” “幺妹对你是孝顺的，你就等着养老，别折腾了。” “人家啥都没做，还被你打了一通，你看幺妹说你什么没有？” “今儿吴桂芳在村口逢人就说苏老太的不是，我原先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 苏老太心里又气又急，今天要是不把菌子找出来，她可不好收场。 经营了多年的名声，就毁于一旦。 她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就应该让田秀华来闹。 苏老太一咬牙，心里做了决定，“你不敢让我们进去找，那是因为你心虚！里面肯定有苏幺妹藏在这里的菌子，她就是不孝，不把我当娘看！” 苏梅婷咬着唇，脸色煞白，低声祈求：“娘，我真的没有藏菌子在这里，那天我都带回家了。叶大娘来咱们大队许多年了，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咱们不能这样欺负人！” 叶大娘更是挺直了腰背，身正不怕 影子斜。 苏老太不顾大家相劝，坚持要进去搜一通。 以前不知道，现在大家仿佛才看到她的真面目一般。 随随便便要去搜人家家里，这是不把他们当人看啊！ 叶大娘缓缓呼出一口气，语气沉了沉：“让你进去也不是不行，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是没找到菌子，咋办？苏幺妹是你女儿，她受这气是该的，我们可不是你什么人，活该忍着你！” 她这话一出，大家纷纷看向苏梅婷，眼里带着同情。 苏以正好这时抬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乌黑的眼珠子蒙上一层水雾，明晃晃写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第65章 五块钱 苏以眨眨眼，噘着小嘴委屈巴巴开口：“妈妈，让奶奶进去吧，不然她又打你。奶奶老是打人，痛痛的。” 苏老太看着苏以的眼神仿佛淬了刀子一样，握着拐杖的指节泛着白，“你们！苏幺妹，你竟然教她撒谎！” 她倒是有好几次都想教训这个小兔崽子，可是苏梅婷护得紧，她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要是她真的打了，那她也就认了！ 偏偏他们没做过的事，还被苏以当面编排。 苏以怯怯地看着她，小身子缩了缩，抬起手拼命挥着，“没有没有，奶奶不打人，是一一胡说的！” 不知道是谁看到了，哎哟一声，锄头都给扔了，“苏老太太，你可做个人吧，这么漂亮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 苏以这白嫩嫩的模样，太能激起女人的母性了。 看一眼，心都要化了。 她虽然是孤儿，以前在盖桥大队那也是团宠，走到哪里都能蹭吃的。 只不过大多是番薯花生一类，糖果饼干大家都吃不起。 大家见到她踉踉跄跄走在路上，都能停下来逗她：“一一，跟婶子回家不，给你换个娘。” 苏老太差点要一口气背过去，可她知道轻重缓急，现在不是和这个小丫头算账的时候。 她一只手撑着腰，满脸不耐烦：“你们不要给我转移话题，你敢不敢让我们进去搜，看里面是不是藏了菌子。” 叶大娘冷笑，“你莫名其妙走过来，说这篮子里的是菌子，现在发现不是，又想进去搜！如果发现里面没有，你又能有什么说法？反正今天，你是指定要在苏幺妹头上扣个帽子了？幺妹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要让你这样对她！” 苏老太狞笑着，“今天谁都不能拦我，我一定要进去搜！” 叶大娘后退两步，堵在她面前，双手叉着腰，“你想进去不是不可以，趁着乡亲们都在这里，你得给出一个说法！如果里面没有幺妹藏的菌子，你待如何？” 叶大娘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两只手交叉放在前面，微微抬起下巴，“我是文化人，本不应该和你计较，可是你欺人太甚！我还是那句话，苏幺妹是你女儿，我可不是，我不能白白受了这气！我就想跟你要个说法，这总不过分？” 苏梅婷一脸歉疚，“对不起叶大娘，都是我拖累了你。” 叶大娘随意摆摆手，“你娘这是当自己是土霸王，盖桥大队的事儿都是她做主呢！” 苏老太在心里衡量一番，都已经闹成这样了，这时候放弃多不划算。 她一咬牙，说道：“若是里面没有，我给你五块钱作为赔偿！” 叶大娘冷冷一笑，“乡亲们都听着呢，这可是你说的！” 苏老太昂首，斩钉截铁：“我说的！” 叶大娘侧身让开，声音朗朗：“那就有劳乡亲们一起进去看看。” 叶大娘刚来盖桥大队的时候，住的还不是这种房子，比这个破多了。 后来队里本着人文关怀，给他们分到了这里。 虽然也破旧，但起码遮风避雨。 没有院子，就两间简单的草房，一间做了厨房，一间睡觉，后面还有个小小的杂物间。 因为没钱，里头的东西也是简简单单，一目了然。 连衣服都是整整齐齐叠在炕上的一角。 大家基本不需要怎么走动，只消看一眼，便知道这里头有没有藏菌子。 “苏婶子，你满意了？” 苏老太浑身紧绷，咬着牙不说话，思绪乱得很。 她一会儿想着为什么会没有菌子，一会儿又觉得是田秀华骗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叶大娘哼了声，冷眼睨着她，“我也不为难你，把钱留下就行了。” 白得的五块钱，她才不会傻到不要。 苏老太怒极攻心，身子摇摇晃晃，翻着白眼就要厥过去。 苏梅婷连忙过去扶着，“娘，您没事吧？” 苏老太有气无力喘着气，抚着心口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模样。 “快！快送我回家，我要不行了。” 叶大娘挑眉，“不行了？没事儿，用针扎一扎就精神了，你等等。” 苏老太吓得一激灵，也不用苏梅婷扶着，自己就站直了，嘴里咒骂：“挨千刀的，你就是想扎死我！” 叶大娘脚步一顿，朝着她伸手，“给钱，你刚才当着大家的面说的！” 苏老太憋着气，脸都成猪肝色了。 她扭头看向苏梅婷，颐指气使：“我没带钱，你先给出去。” 苏梅婷咬着唇低头，为难极了，“娘，我的钱都交到了你手里，我哪里还有钱。” 不知道是谁呵了声，凉凉讽刺：“苏老太太，你这样对苏幺妹，还好意思跟她要钱？我要是苏幺妹，你这种娘我都不认了！” 苏老太不装了，面目狰狞，理所当然吼道：“她是我老苏家养大的，我对她怎么样，她都得给我受着！” 苏梅婷低着头，“是，我不委屈，都是应该的。” 苏以学着妈妈的模样，小脑袋垂下，“我也不委屈，奶奶打我们是应该的。”
第66章 买布 看着母女俩委曲求全的模样，大家对苏梅婷和苏以的同情到达了巅峰。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谴责苏老太，甚至还堵着门不让她出去。 “这五块钱是你自己开的口，没道理让苏幺妹给你出！” “就是呀，你冤枉苏幺妹，还打了她一棍，别说不是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能这样作贱人！” “得亏不是亲生的，这要是亲生的，她哪里舍得？” “可不是，把不孝的脑子扣在苏幺妹头上，我们都差点信了！” “别废话，快给钱，我们村可没有你这样不讲理的土霸王！” 在大家的坚持下，苏老太只好忍痛割肉，从口袋里掏出了零零散散的五块钱。 她一个月唯一的进账就是苏老二寄回来的十块钱，一年到头都攒不下多少，这五块钱给出去，可不就是让她割肉！ 叶大娘接过她手里的钱，用力从她手里抽出来。 她摇头叹气，“幺妹的孝顺大家是看在眼里的，老太太你还是消停一些，别寒了女儿的心，我们队里断绝母女关系的也不是没有！” 众人不由得看了一眼苏梅婷，虽然现在没到断绝关系的地步，可是长久下去，焉知苏梅婷还能忍？ 就算她要这样做，好像也情有可原，他们这样想着。 苏老太置若罔闻，冷冷哼了声，用力将苏梅婷推开来，走了出去，连背影都透着不愤。 苏梅婷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挨个给乡亲们道歉。 大家纷纷摆手道没事，才散去。 等人都送走了，叶大娘才梳理了下头发，摇头失笑，“我这演技还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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