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非是什么随便一支发簪, 随便一枚玉佩! 这些东西无一不是我父亲花费了大力气搜寻来,是父亲对臣的拳拳爱子之心,施国公如何敢用‘随便'二字辱我父亲一片爱子之心? 我看施国公你一个不高兴便将自己的庶子逐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你才叫随便。” 你才叫随便!!! 满殿抽气声四起,是他们太过肤浅了,敢花钱的叫什么狂人,敢当众骂施国公的才叫真狂人! 咱就说你敢骂?我敢骂?还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敢骂? 人家景辰是真敢上,他替皇帝做了皇帝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呃……就不知道皇帝陛下能不能保住他一条小命。 人群中宋景茂脸色很不好看,赵敬渊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就连张璟、吴正等人都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寻思着如何替宋三郎保住这根独苗苗。 旁边韩骏都被吓傻了,他当然知道景辰胆子大,胆子不大当年怎么敢暴打驸马侄子呢,要知道那会儿宋三郎还只是个八品小官。 但对面站着的可是施国公呀! 杨睿眉头紧皱,他外公的脾气性子他很了解,众目睽睽之下,景辰让外公失了面子,此事怕是不好善了了…… 上头坐着的赵鸿煊看到施国公被景辰怼得吃瘪,心中不由解气,解气之后他又头疼,直觉这事不好善后,施国公一把岁数了,如何能忍得了一个小辈如此怼他。 施国公内心再如何暴跳如雷,也不可能真就吹胡子瞪眼怒气外放,那可就真成了跳梁小丑,他强压怒火,冷冷道: “小子无状!老夫的家事岂容你指手画脚,且你言语简直自相矛盾,既是长者所赐,又如何敢随随便便当掉?!” “施国公身为朝廷重臣,怎地总喜妄加推测他人,莫非您在处理国家大事上也是这般全凭主观臆断,全不尊重事实么? 况且,谁说我是随随便便当掉? 首先,我是活当并非死当。 其次么…… 宋景辰挑衅地看向施国公,“我想什么时候赎回便能什么时候赎回,怎么,国公对此有意见?” 施国公这次成功被宋景辰激怒,厉声道:“小儿休要太过张狂!” “张口小儿,闭口小儿,我乃是先皇亲封四品爱民使,与你同为朝廷官员,岂容你随意侮辱!” “四品爱民使,你也敢称本官!” “如何不敢,先皇金口玉言所赐,圣旨尚在我家中供着,你是在质疑先皇?” “你放屁!” “人皆放屁,如国公这般满嘴污浊用嘴放屁者不多。” “小儿安敢-!”施国公气得浑身哆嗦,怒指宋景辰。 不是他不够精明,也真不是他嘴皮子不利落,是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说每句话都是三思后行,且互相察言观色,说半句留半句。 他又位高权重,平日里俱都是人家揣摩着他的心思同他对话,唯恐那句惹了他的不喜。 他何曾似刚才这般与人唇枪舌战过? 况且宋景辰完全不给他反应思考的功夫,又言辞尖刻压着他打,直挑衅得他失去平日理智。 施国公在宫宴上连“你放屁”这种话都能说出口,除了证明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还隐晦地显出他不够把赵鸿煊放在眼里。先帝在世之时,他便是再气急败坏也不敢这般口不择言。 赵鸿煊目光冷冽不发一言。 宋景辰见施国公失去理智,正要进一步刺激他,杨志突然站起身来,扬声道:“陛下,臣有话讲。” 正在气头上的施国公被女婿打断,翁婿对视一眼,施国公的理智回笼,惊觉他不小心着了宋景辰的道。 他是什么身份?宋景辰又是什么身份,他与宋景辰从一开始对峙,他就输了。 杨志道:“陛下,宋景辰对国公爷言语不恭,肯请陛下予以惩戒。” “下官只听到国公爷张口小儿,闭口放屁,不知舍弟哪句对国公爷不恭,还请杨大人明示。”宋景茂站起来冷声道。 杨志却不是施国公,被人牵着鼻子进入到自证怪圈,他只需要“以势压人”就行了。 杨志淡淡道:“是非公论,自有陛下来定夺。”说完他朝上面拱了拱手。 陛下能怎么定夺? 赵鸿煊还真能当着众臣的面说是施国公错了? 赵鸿煊正为难之际,宋景辰主动开口,“陛下,臣年轻气盛言语间若真有什么顶撞国公之处,还望国公爷爱护小辈,多担当一二。 不过在这之前施国公质疑我父亲钱财的来路,臣不能接受。恳请陛下彻查臣的父亲,还我父亲清白。” 宋景茂福至心灵,瞬间领会到弟弟的意图,忙近前一步接口道:“陛下,既是要查,对朝中财产来历不明,或来历可疑者均当一视同仁,对那些贪污舞弊者绝不姑息轻饶!” 图穷见匕,到了这一步,在座的少数聪明人包括赵鸿煊在内,终于看清楚了宋景辰的真实意图。 宋景辰这是在故意激怒施国公,目的是要激得施国公失去理智,要彻查他爹宋文远,进而趁机要求皇帝不能只查一个,要查都得查! 实际上施国公之前说那话,还真没有要彻查宋三郎的意思,因为真要查起来他自己最不干净。 他这是利用赵鸿煊的多疑,故意给宋三郎上眼药,宋三郎贪不贪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怀疑宋三郎贪就行了。 他不知道的是赵鸿煊通过那日与宋景辰一番畅谈,毫不怀疑宋景辰的吸金能力,谁都有可能贪,宋三郎有这么个摇钱树儿子,他还真没必要贪。 众人再想到之前宋景辰的种种炫富之举,现下想来,这全都是针对施国公精心布下的饵呀。 目的就是要逼着施国公自己提出查贪腐,再顺理成章去查施国公本人,届时宋文远若真无问题,有问题的就是施国公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有逼得施国公查贪腐,宋景辰也赢麻了,不仅替皇帝出了口气赢得君心,更是巧妙向皇帝证明了他们宋家的清白,他们宋家人不怕查! 想通这些关窍,众人只觉细思极恐,再不能用看待黄毛小儿的目光看待景辰,这小狐狸完全不逊色于他爹他哥。 恢复理智的施国公自然也不傻,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刚才他差点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龙椅上的赵鸿煊惊艳景辰才智之余,不免眸中闪过一丝遗憾,若是刚才施国公自己先提出查宋文远,那么反过来连他的人一起查,他亦无话可说。 话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没道理只能查人家不能查你的人。 可如今是宋家人提出来都要查,施国公与杨志便有的是借口推脱。 赵鸿煊能怎么办? 他只能是息事宁人和稀泥。 施国公自知理亏,也只好大度表示自己不与小辈计较,捏着鼻子认下宋景辰的嚣张。 宋景辰也没指着就真能拿下施国公,就算皇帝真要查施国公,施国公有里有兵他怕什么? 他现在有所顾忌,无非是他不想在无把握之时与赵鸿煊翻脸。 宋景辰的目的是要做给满朝文武看,他们宋家不惧怕施国公,施国公也并非不可战胜。 酒宴还在继续,众人的心思却各有不同…… 亥时的更鼓敲过,宫宴散去,皇宫东南角的朱漆大门缓缓洞开,参宴众臣鱼贯而出,三三两两看似走得随意,实则内有玄机,保皇派、保施派还有中立派之间泾渭分明。 施国公父子同杨志、杨睿父子走在前面,并排不远处则是赵敬渊为首的宋景茂、宋景辰,以及张璟吴正等人。 施国公脚步顿了顿,侧首扫过宋景辰,阴沉沉的浑浊老眼中闪着阴寒,他皮笑肉不笑道:“出生牛犊不怕虎,今日老夫算是见识了。” “国公爷谬赞。”宋景茂淡淡一笑,回头朝弟弟道:“景辰,今日之事你可得了教训?若非国公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宋景辰瘪瘪嘴巴,嘟囔道:“哥哥,国公爷又非那等倚老卖老之人,他老人家还能真与我置气不成?” 说完,宋景辰眨着无辜的漂亮眼睛看向施国公,“国公冤枉我爹,景辰当时在气头上,国公您不会真生景辰的气了吧?” 施国公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与宋景辰作口舌之争吧,他落了下乘;不争吧,他也落了下乘;最关键这小子伶牙俐齿,他还真不一定吵得过。 施国公死死盯住宋景辰,双眼喷火,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施国公位高权重,常年积威,寻常人在他的威压之下很难不恐惧,宋景辰却理都不理施国公的脸色变幻强压怒火,他自顾自拉着宋景茂的袖子道: “大哥我饿了,刚才宴会上光顾着同施国公吵架,我饭都没顾得上吃,又累又饿的,哥哥陪我去吃点东西。” 他这般孩子气的撒娇模样,配上婴儿肥的俊俏小脸,哪还有半分宴会上的咄咄逼人,让人更觉施国公倚老卖老欺负小孩了。 只不过这孩子也实在毒舌,什么叫你光顾着同施国公吵架又累又饿的,合着还累着您,委屈着您了呗。 话又说回来,人家骂完施国公还能全身而退,确实也挺劳心劳神,说累也可以理解。 赵敬渊遮住抽动的嘴角,张璟同吴正努力憋笑,主要是笑出来太不给施国公面子,人家景辰惹得起施国公,他们此时还是少火上浇油为妙。 宋景茂朝几人拱手笑道:“王爷、张大人、吴大人,不如一道去上善楼小酌几杯,景辰叫人酿了一种新酒,神仙醉比之不及。” 张璟同吴正都好酒,一听说神仙醉都比之不及的好酒,瞬间来了精神,哈哈笑道:“可。” 赵敬渊道:“本王今日有些乏累就不去了,改日再与诸位畅饮。” 几人都是明白人,知道赵敬渊手握兵权,皇帝提防他,不喜他与众臣交往过深,同他拱手道别。 宋景辰道:“这酒是我昨儿才捣鼓出来的,现下还是半成品,等我改进好了,再找人给你送去。” 吴正一听这话胡子顿时翘起来,“景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合着你给殿下喝成品,给我们俩喝半成品?” 宋景辰点头道:“是啊,我宴安师傅他们喝得也是半成品,没有你们这帮老酒鬼提意见,我哪里知道如何改进?” 吴正:“……” 竟然无言以对,这是夸他们呢,还是夸他们的呢? 宋景辰送赵敬渊上马车,赵敬渊看着他,不无担心道:“景辰,你今日这般实在是太冒险也太着急了,虽你占了口舌之利,施国公此人极为记仇,他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宋景辰点头道,“敬渊,你所说我都知晓,可这却正是我求之不得。” 赵敬渊拧眉,“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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