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见他爹果然猜不出来,脸上小得意,他指着地上的绿豆道,“爹爹你看,一排有十粒绿豆,两排有二十粒,三排有三十粒……十排有一百粒。” “然后,一堆有一百粒,两堆有两百粒,辰哥儿一共摆了九堆,就是有九百粒,这里还多出八粒来,所以一共有九百零八粒,再数多少遍都是九百零八粒,肯定不会有错的。” “爹爹,你说辰哥儿的法子好不好呀?” 宋景辰凑到宋三郎脸上,等夸奖。 诚实的说,宋三郎觉得自家儿子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小孩,一点都不比那称象的曹冲差多少。 宋三郎揽过小孩,竖起大拇指,“辰哥儿的法子很棒,能告诉爹爹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吗?” “是爹爹教我的。” “爹爹教你的?”宋三郎不解。 宋景辰:“爹爹教过我,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辰哥儿就按照爹爹教的,先摆成十,再摆成百,就很容易啦。” 宋三郎:“……” 儿子这举一反三的能力有点过于夸张了。 宋三郎还在惊叹中呢,就听小孩又道:“爹爹,我知道了一碗绿豆有多少粒,就能知道一罐子绿豆有多少粒。” 宋三郎道:“只需要看看一罐子绿豆可以盛几碗?” 宋景辰摇摇头,“爹爹如何能保证每一碗绿豆都盛的一样多呢?” 宋三郎:“嗯,可以估摸个大概?” 小孩却较真儿,“怎么可以大概呢。” 宋三郎:“那辰哥儿有何好办法?” 宋景辰搂着他爹脖子,小手刮了刮他爹的脸,“爹爹好笨,你都没有听说过曹冲乘象吗?” 宋三郎真被小孩绕晕了,向儿子求教,“这又同曹冲称象有什么关系?” 宋景辰扳着手指头:“爹爹忘记了吗,曹冲先让大象站到船上,在船上刻好记号,让大象下来,往船上装石头,等装的石头让船沉到记号位置,就停止装石头,最后把石头一筐一筐的卸下来称重就可以啦。” 宋三郎:“所以?” 宋景辰:“所以曹冲是先把大象变成石头,再把石头称重,而辰哥儿只需把数出来的九百零八粒绿豆变成重量,再把瓦罐里的绿豆也变成重量,这样的话,就可以用重量推算个数啦。” 宋三郎:“……” 呃,属实想不到曹冲称象还可以这么玩。 小孩对化零为整,化整为零的灵活运用,以及把问题从一种形式变换成另一种形式的思维方法,让宋三郎隐隐抓住了些什么,灵光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对于如何搞南城的地,他好像摸到了一点点头绪。 儿子与他来说不仅仅是精神支柱,还是他的小福星,宋三郎忍不住揽住小孩,下巴亲呢地蹭了蹭儿子小脑瓜,道:“辰哥儿算学很厉害,爹爹不及你。” “所以人家就会羡慕爹爹和娘亲生了一个聪明的小孩。”宋景辰从宋三郎怀里抬起头来,眨着大眼睛问道:“爹爹高兴吗?” “嗯,高兴。” 宋景辰:“爹,我想吃蟹黄灌汤包。” 宋三郎:“买。” 灌汤包是洛京城最近新出来的吃食,受欢迎程度不亚于现代的网红食品,全洛京城只有萧家的酒楼能做出来,一包难求,物以稀为贵,一个包子五百文,价格高得离谱。 并非这包子真的定价五百文,而是同现代一样,稀缺资源在古代也有黄牛党帮着抢,五十文是包子钱,四百五十文是劳务费,洛京城老百姓日收一百文左右,人家通宵达旦帮你排队,这价格也算公道。 五百文的包子有人要吗? 这么说吧,像是郭大有这种程度的有钱人愿意加价到两千文都不会嫌贵。 二两银子买个包子吃,实在太正常不过。 要知道古代是没有微信朋友圈炫富的,但炫富的需求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京城里出现个新鲜事物,谁先吃上,谁先用上,谁就能在聚会的时候顺便提上那么一嘴,就比如—— “这萧楼新出的蟹黄灌汤包味道真不错呢。” “昨儿吃了几个,感觉言过其实了。” “我们家小狸奴还挺爱吃的。” 所以人家不是在为包子付费,人家是在为身份买单,只会嫌不够贵,毕竟买得起的人越少,才越能凸显身份,区分等级。 宋景辰不在此列,他是纯吃货。 …… 老太太一直到入夜才满身疲惫地回家来,面上却是很欣慰,邹大夫是个念旧情的,老太太过去拜访时,正赶上人家今日不忙,听闻老太太说完徐明昌的病情,知道病人耽误不得,当即随着老太太过去给看诊。 邹大夫不愧是太医局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一番针灸下来,徐明昌的精神好转不少,这名医会医人更会医心,邹大夫给开了药又宽慰一番,告知老爷子只是郁结于心造成的突发急症,病情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好好将养,自会慢慢恢复,一家人自是喜极而泣,万分感激。 想到侄孙徐正元的事,老太太把三郎叫到屋里来。 她对大哥徐明昌是有感情的,至于侄子和侄孙就差了许多,操心徐正元,更多是为了大哥,为了徐家,她们徐家到了侄孙这一代,就只正元一个男丁,若是正元真有个好歹,徐家嫡系这一脉就真绝后了。 爹娘在世时从未亏待过自己这个女儿半分,就算为了爹娘,如今徐家有难,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娘,您找我。”宋三郎挑门帘进屋来。 老太太半靠在罗汉床上,见儿子进来,直起身子,“三郎来了,快坐吧,娘有些事找你商量。” 宋三在老太太对面,罗汉床的另一侧坐下,就听老太太道:“是你舅舅家的事,徐家唯一的孙子,也就是你那表侄子犯了案,如今在大牢里压着,判了流放。” 顿了顿,老太太继续道:“徐家的意思是孩子是被冤枉的,你舅舅那人的性子最是古板,若孩子真犯了事儿,他断断不会包庇。” 话音一转,老太太又道:“娘也不敢断定正元那孩子就一定是清白的,只是人命关天,正元又是徐家的独苗,若真是被人冤枉的,孩子太过可怜,娘是想问你,可有大理寺的门路,看能否疏通关系,把案件重审。” 老太太开了口,宋三郎沉吟一下,道:“儿子尽力一试。” 老太太道:“这是徐家的事,娘不能让三郎出力气又出银子,娘这里的陪嫁还有一些,拿去典当,凑个千两银子没问题,这些是娘当初从徐家带出来的,就当还给徐家了。” 宋三郎忙道:“三郎手上的银子不够,再找娘要,此事关键是找对人,银子倒是其次,娘且宽心,儿子定当竭力去办。” 娘俩又说了会儿话,主要是关于徐正元案子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是老太太从徐家人那里了解到的。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宋三郎微微蹙眉,事情有些棘手,他隐隐觉得徐正元的案件并不简单,极有可能是徐正元做了人家的替罪羊。 就目前来看,对方的能量显然是已经影响到刑部这边判案,至于大理寺这边,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案子一旦涉及到极特殊人物,你冤枉不冤枉已经不重要。 三郎回到屋中,辰哥儿还没睡呢,趴在床上扒拉算盘玩儿呢,他压根儿不会珠算,纯粹听响玩呢,他觉得劈里啪啦的声音好听。 小孩越扒拉越快,两只小手紧捣腾,硬是给他拨拉出无影手的感觉来,宋三郎嘴角微抽,就没有小孩不能玩的。 秀娘见他回来,眨着眼睛八卦道:“三郎,娘叫你过去干啥呀,不会是让你管徐家的事儿吧。” 宋三郎走到床边把儿子往里抱了抱,上了床,冲秀娘笑道:“娘子也太瞧得起夫君,不入流的小官,哪有本事掺和到大理寺审案去。” “那娘叫你过去干嘛,怎么不叫大哥二哥过去?”
第66章 “娘的意思是问我能不能托托张大人的关系。”宋三郎道。 秀娘担心道:“麻烦张大人不会对三郎有什么不好吧?” “这倒不会。” “那就好, 老太太不想让徐家绝后,我们自己也只有辰哥儿一个呢,三郎把儿子宠成这样,你若有啥事儿, 他可受不了。” “爹爹, 你出什么事了?” 正扒拉算盘玩的小孩小耳朵里自动过滤出重要信息, 停下手中动作, 扑闪着大眼睛仰头问道。 “爹爹无事。”宋三郎笑着抱起儿子,在小孩脑儿上亲了一口。 秀娘收了小孩刚才玩耍的算盘,顺手抻平床褥, 说道:“时候不早了,赶紧给他弄睡吧, 你不回来小崽子不肯睡。” 宋三郎抿嘴笑,侧身躺下,小孩翻了个滚儿挨过来,“爹, 你今天还给我讲草船借箭。” 宋三郎揽过小孩, 温声道:“好。” 秀娘拿起手边团扇, 熄灭了桌上的油灯,房间里瞬间黑下来。 宋景辰只顾聚精会神听他爹讲故事, 也忘记他怕黑的事情了,朝宋三郎发出灵魂质问。 “爹, 江面上的雾那么大, 连船都看不清楚,却为何都能射中草船呢?” “还有, 曹操的军队为什么那么傻呀,看不清楚的话, 可以用火箭呀,这样不就一把火把草船都烧啦。” 宋三郎:“……” 宋三郎:“因为写话本子的人想要让孔明赢,还要赢得漂亮,就必须要把曹军写的愚蠢一些。” 宋景辰:“那样的话,岂不是不合常理。” “呃……” 宋三郎道:“话本子不是史书,要写的精彩好看,就不能太追究合不合常理,若是太合乎常理就没有看头了。” 宋景辰:“所以爹爹,话本子里说的都是假的吗?” 宋三郎:“真真假假。” 宋景辰:“史书都是真的吗?” 宋三郎:“嗯,史书亦是人写的,只要是人写的东西,就无法做到没有个人看法,所以史书亦是真真假假。” 宋景辰不明白了,“爹爹,那什么才是真的呀?” 宋三郎摸了摸儿子小脑瓜,“辰哥儿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的。” 宋景辰:“爹爹是真的,娘亲也是真的。” …… 翌日,下了衙门, 老太太把徐正元之事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只是案件存在纰漏的问题,若真是如此简单,也不至与徐家搭进去的银子不好使。 徐家的祖宅地处北城繁华地段,按照如今洛京城的房价,就算急于出手被人压了价,最起码也能卖九千贯以上,九千贯用来四处疏通关系都没能把事情搞定,可见是有人铁了心要徐正元死。 且此人来头不小! 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徐正元极有可能是真被冤枉,否则徐家人也不会把祖宅都卖了来替儿子申冤。 要了解清楚徐正元的案子,就得先要去刑部调取徐正元的卷宗,这事儿张璟帮不上忙,得找李逸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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