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没有一个人觉得竹清是凭借能力来的,最后一个年青的小厮问道:“你们与彭有善的礼准备好了麽?” “嚯,我可不想备厚礼与他,他内人怎麽说的来着,咱家郎君预备着做上副管家了,你们送的礼日后能不能让他网开一面,就看你们会不会做人。”小厮气愤愤,他不过一个小人物,领的月例恁少,如何要拿出一份厚银子置办礼品? “我也不想送,不过若是他记恨咱们可怎麽办?将来他当了副管家,可是有资格过问咱们当差的位置,我可不想去扫长街。” 其他几个人心有戚戚,又听年纪最小的哥儿嘟囔道:“要是新的副管家不是彭有善就好了,我宁愿换一个像宋管事这般大公无私的,也不想换一个爱贪墨的上来压着咱们。” * 远离了京都,路变得崎岖不平,竹清睡着又被颠醒,无法,只能拿出一本书来看,正看得入神,宋管事瞧见了,她问道:“你读书写字麽?会的有甚麽?” 竹清一一说了,那宋管事又问道:“我且问你,若东家与西家同时有喜,一个婚嫁,一个做寿。咱们府上的人糊涂,送去的礼调换了,礼已经送进去了你方才知晓,此时你如何解决?” 曾婆子坐在竹清身边,如坐针毡,只恨不得离竹清远一些,乖乖可了不得,这个宋管事的眼神儿真可怕,像一根针,连带着她都觉得害怕。 明心垂头,虽然宋管事不是问她,可是她也在想法子,多学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她本来就比较笨,可是不是说笨鸟先飞? “若是我来处理,首先与主子请罪,切莫不可私自瞒下……”竹清慢条斯理,很是有一套地说,那宋管事听得微微点头,眼神也从淡漠变得认可与欣赏。 “不错,与我想的差不离。”宋管事颔首,“你日后处理这类的事情,我也就放心了。你记着,王府大,迎来往送复杂,底下人粗心,送错礼品的事偶然会有,这时你就得反应迅速……” “竹清受教了。” 此番过后,马车内没有了声音,唯有曾婆子内心掀起滔天巨浪,如同一只大公鸡,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她听见了甚麽?甚麽? 竹清姑娘为何会管这样的事?她不是正院的丫鬟麽?如何能管……忽的,曾婆子想起来了这几日被人一直骂抖罗起来的小管事彭有善,说他最有可能在孔管家家去后当上新的管家,可是她看来,竹清姑娘……莫不是? 哎呀呀,若果真如此,她曾婆子可就摘了高枝儿去了,想不到,她曾婆子也有此机遇! 路上行人了了,唯有时不时遇见的马车和驴车牛车昭示着这一条路还是有人走的。 “宋管事,天预备着黑了,咱们要不在前头落脚?那有个小客栈,过了这个客栈,可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了。”车夫问。 “便在前面罢。”宋管事说,到了地儿,曾婆子扶了竹清下来,再有竹清转身让宋管事搭着她的手臂下来。 客栈人不多,他们恰好三三俩俩地一起住了,宋管事却忽然说道:“竹清,你与我一起住,画雨,你同曾婆子与明心住。” “好。”画雨没有多说甚麽。 用罢饭,宋管事这才与竹清说道:“这回去漠州,是王妃查到了枝儿曾经与漠州那边的人有联系。从前都没有的,偏偏有了往来,一个月后枝儿就害了恁多人,哪儿有那麽巧合的事?” “咱们此次前去,是调查清楚枝儿送东西与了谁,那个人与她是甚麽关系。至于是谁贿赂枝儿的,另有人去查。” 这里的另有人,就是其余两个副管家。 他们是男子,轻轻松松带两个人去查就不用担心打草惊蛇了。 “这事原也不难查,只要能找到人,一切就能知晓了,到时候你主动一些,好好立个功与我瞧瞧,到时候王妃让你做管家,你也能堵得上那些碎嘴子的闲言碎语。”宋管事瞧着面凶,但是内里却还挺和善的,知道提点竹清。 “我省得了,多谢宋管事。”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她们就开始启程,马车颠簸,再健谈的人,如曾婆子,也变得蔫蔫的。 越往北,天气干燥,风儿卷着泥沙到处飞扬,这个时候若是在外头,定不能开口说话,不然铁定吃一嘴黄沙。 她们首先经过了封州、沂州、望州,最后才到达了大漠孤烟的漠州,竹清摸着脸,感觉刺疼刺疼的。 “宋管事,可是好生等你们了。”卖刀枪的铺子里传出声音,人未到先闻声,帘子被撩起,走出来一个高约八尺,异常高大的男子。 “齐管事。”宋管事笑着打了招呼,竹清把齐管事与听到的消息对上,跟着进了屋子。 “你们先在我这里落脚,沛安县往来的人少,你们便把自个当作商人就好,如此不引人注意。”齐管事说,“漠州靠近边境,沛安县尤甚,经常有摩擦,那些异族会来劫掠,所以这里人人都带武器。” “女子也不例外。”齐管事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漠州的女子个个长手长脚,可上阵杀敌,勇猛得很。 齐管事不知宋管事来查甚麽,他也不过问,只让他们先歇息。 宋管事难得的多话了一些,介绍齐管事,“这里是王妃的产业,齐管事已经做了十来年了,能在这里扎根,足可见本事。” 这般歇息一天,竹清与宋管事兵分两路,分开调查,竹清领到的任务是查枝儿寄的东西到底与了谁。 * 竹清不在,暖春便又觉着自个不一般了,见天儿地出去招摇,只这天,她失魂落魄地回来,趴在床边好生哭了一场。 绘夏虽然与她看不过眼,可是暖春这样,她到底还是要管管的,她问暖春,“你这是怎的了?谁欺负你了?”她说这个话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就暖春这样的,她不欺负旁人都好了,哪儿还教旁人欺辱了去? 暖春只哭,恍恍惚惚的,不理人。绘夏无奈,告知了雍王妃。 雍王妃这才教人把暖春喊过去,又教绘夏打了水来与她擦脸,待暖春好些了,这才问她发生了甚麽事。 “王妃,我,我委屈啊。我那个未婚夫新哥儿,他算计我。”或许是说出口了,暖春便也不觉得难说,一股脑地就把整件事说完,道:“我疑心他不是真的待我好,便差了人去查,结果新哥儿早就认识我,当年救我,也是他故意的,为的就是让我嫁给他,再把嫁妆和攒的东西都与了他们家去。” “我不想嫁了,王妃。”暖春哭的好不可怜,雍王妃听罢,已经是黑脸了。 她最恨算计女子的事,偏偏遭算计的还是自个的贴身丫鬟,她深思熟虑之后说,“若你想,本王妃做主,替你退了亲。只是你与那新哥儿过了礼,写了婚书,会与你的名声有碍。”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同样是退婚,哪怕是女方提起,也总会教人疑心是不是女子有碍。 反倒是男方,无事人一般寻下一个小娘子。 暖春怔愣,她不想嫁新哥儿了,这样算计的人,哪里是良配,只是想到今后遭受的非议,又着实教她心里难受。 雍王妃看着暖春脸上变幻的神色,叹气,暖春做她的丫鬟恁久了,她自然能猜到她是怎麽想的。 暖春最好脸面了,一朝教她名声有损,那些婆子们可不会嘴下留情,甚麽话都会往她身上刺。 “我是自然想你退亲的,只不过这事还得你自己想明白,我做不了你的主。”雍王妃推心置腹地说,她可不会替旁人做这样的主,若日后暖春后悔了,怨上她怎麽整? “我,我……”暖春一时内心一团乱麻,只恨不得拿了刀子去割个干净。 “王妃容我考虑考虑。”最终,她还是没能立马下定决心,雍王妃也不意外,暖春要是能快刀斩乱麻,那就不是她了。 “这些天你且不要见他们家的人,好好想一想日后,如何?” “好。”暖春应了。 * 雍王妃放了暖春两天假,教她不必分心,绘夏从外头进来,先是拨了拨炭笼里的金丝炭,又帮着画屏熏王妃的衣裳,这才低声与雍王妃说道:“王妃,暖春晚上甚麽都没有吃,空着肚子便睡了。” “也罢,不必管,越是关心她,她就越别扭。”雍王妃说罢,就有丫鬟来报,“王妃,方才王爷去了崔侍妾的院子里,只是刚进去不久呢,秋侍妾就教人把王爷请走了,说是身子不痛快,请王爷过去瞧瞧。” 雍王妃的脸色倏然黑沉,绘夏与画屏面面相觑,甚麽身子不痛快,一听就忒假了,这是想截宠儿? 雍王妃想的更深一些,繁秋是从她身边出去的,她这般做,旁的人会如何想她?她从前就是这般教繁秋规矩的麽? “服侍我换衣裳。”雍王妃沉声吩咐,绘夏问道:“王妃可是要梳甚麽发髻?” 雍王妃摸着半披的头发,有些烦躁竹清不在这里,若是竹清在,也不必问她便能梳好了,她忍着怒气,说道:“垂鸢髻。” “是。” 一行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到了繁秋与温冬住的院子,早就有人报了雍王妃来,温冬候在门口,见了雍王妃,赶忙行礼。 “你是个懂规矩的。”雍王妃亲自扶起温冬,意有所指地夸道,她懂规矩,那麽不懂规矩的人是谁? 温冬说道:“王妃善心,想必是来见身子不舒畅的秋侍妾的,妾身并先退下了,不打扰王妃。” “去罢。”雍王妃满意地笑了笑,对绘夏说道:“这才是我身边出去的人该有的样子。”说完,她收敛神色,前往了充满欢声笑语的东厢房。 “不是说病了?怎麽还笑得出来?”雍王妃进门,边朝雍王行礼边问倚靠在雍王身边的繁秋,她眼神锐利,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喜,“秋侍妾既然病了,为免把病气过给王爷,最好这一个月都不要贴身服侍王爷得好。” 繁秋失声惊叫,“王妃!”她不可置信,万万想不到王妃会因此来惩罚自个,她只不过是叫了王爷来,王爷都没有生气。 “王妃何必如此。”雍王拧眉,他正舒坦着,王妃就这般闯进来,教他多丢脸面? “妾身只是听闻秋侍妾身子不爽利,害怕她过了病气与王爷,故而来瞧瞧。王爷不会觉得妾身举动有错罢?”雍王妃不紧不慢地问道,她看向雍王,直把雍王看得不自在。 “王妃有体察的权力,自然是没有错的。”雍王点点头,这麽说便是不打算维护繁秋了,他身旁的繁秋瞪大弯弯的眼睛,幽怨地喊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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