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原还是个小学生时,就和沈玺是同学兼球友,还做过一阵子为期不短的同桌。 虽然两人都是话不多的男孩,但在有限的交谈中,方原就已经听到过沈玺这个班级里的小冰山王子很多次提起他家里的女孩,说她喜欢什么,说她讨厌什么,说他们两个人一起做了什么,总之,但凡他们同桌之间开启谈话,那每个话题沈玺都会不自禁提到她。 当时方原很不屑地想,不就是一个年龄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女生,谁没有姐姐啊,他亲戚家也有漂亮的姐姐,沈玺至于这么喜欢她吗。虽然那时年纪小,但方原已经能很直白地感受到沈玺对她的不一般,可他并不好奇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因为彼时十二岁的他,根本没有了解异性的兴趣。 直到有一天放学,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谁都没带雨伞,不过对于小男孩而言,淋雨本来也是很好玩的事情。 本想冒着大雨跑回去,方原才踏进雨水里的脚又收了回来。因为他看到一个穿着初中部校服的女孩,短发齐肩,白衣蓝裙,面容清灵至极,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行走在磅礴的大雨里,却丝毫不显狼狈。她的步伐那么从容,气质那么清冷沉静,对于十二岁的男孩来说,她像从天而降的仙女一样。 那是方原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女孩子的灵气美丽,并且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类型,他就像膜拜公主一样,如痴如狂地盯着她看,直到她走到了身旁沈玺的面前,把手里的那把伞递给了他,还略带责备地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带伞。 她连声音都是那么的轻灵好听。 两人之间这副温馨美好的画面,落到方原眼里,那就是扎心无比,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像座小冰山一样的同桌沈玺,一提到她就神采飞扬,冷淡孤傲的眉目之间满是自豪。如果换做自己,天天跟这样漂亮特别的姐姐朝夕相处,保准他会比沈玺更疯狂。 后来他也偶尔会看到她来给沈玺送东西,无一例外,只要她一出现,那整个班级都是轰动的,连带着周围班级的人都知道沈玺有个巨漂亮的姐姐,发展到后面,班里的男生们天天都在翘首期盼着能看到她。 随着他们年纪增长,方原突然发现,她再也没来过了,沈玺在自己面前也越来越不会提到她了,甚至方原偶尔因为实在好奇询问一下她的近况,就是一句简单的问话,都能导致沈玺冷脸相对,几天都不跟他说话。 所以,方原当然早就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了。将心比心,他也能猜到沈玺的心思。 今天看到奚宁来找自己,方原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他终于第一次和她有了正面接触,不高兴的是她来找自己,只是为了沈玺而已。 就连坐上他的摩托车,也是像躲避瘟疫一样,对他避之不及,生怕和他挨上一点点。方原真觉得自己把工具人的助攻作用发挥了十成十,偏偏又硬不下心肠对她说拒绝,毕竟这是自己仰慕了很久的女神,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请求。 恐怕待会沈玺见到她,还是那副口嫌体正直的傲娇样,心里估计早乐开花了,前两天打球时他那脸色臭的,呵呵。方原酸酸地想,自己简直是在以德报怨,对他也太够意思了。 进来棒球馆,方原和里面的工作人员熟练打了招呼,然后引着奚宁穿过走廊,上来了三楼,黄昏时分,这里已经人声鼎沸,而且里面全是青春正盛的少年们,夹杂着几个漂亮活力的少女。 在各色嘈杂的人声里,奚宁清晰分辨出了沈玺极具特色的冷淡声音。 奚宁听到他的声音,目光快速在一堆少年中锁定了沈玺的位置,他今天穿着一套藏蓝拼白色的棒球服,格外英挺清俊。沈玺的身上有一种冷冽桀骜的气息,令他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奚宁撇下了身边步伐悠闲的方原,快步走到了棒球场拦网的入口处。 沈玺和同伴简短交流完毕,神情专注地盯着场上的棒球,黑秀的眼睛一眨不眨,瞅准时机,奋力挥起球棒,精准地击打到空中的棒球,在室内的灯光下,他挂着汗珠的侧脸俊美逼人,引得旁边几个女生连连欢呼。 打完这精彩的一球后,裁判宣布休息。他摘下蓝色的球帽,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似乎察觉到奚宁的存在,少年锋锐至极的目光突然朝她这边直直投射过来。 看见奚宁和方原站在一处,沈玺明显怔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奚宁会出现在这里。他放下了球棒,直起身体,挺着脊背,和奚宁沉默又倔强地对视了十几秒。 见奚宁始终不主动往他这里走上一步,他抿紧唇瓣,选择主动向她迫近。 走到她跟前时,沈玺眉眼沉郁,冷冷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看戏的方原,一把攫住奚宁的胳膊,直接把她带到了自己这一边。 看到沈玺这副护食的架势,方原不妨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看似满不在乎的笑,“沈玺,你不是等着人家来找你?现在人我带来了,你好好说话。” 沈玺神情缓了缓,淡声道:“谢谢你,方原。” 方原背着包,转身潇洒离开,只留下一句,“要谢我,以后打球时,对我手下留情吧。” 他一走,沈玺低头观察身旁的人,好像是在仔细端详她的每一丝微表情。 她清冷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那股清幽香气不停往他鼻尖钻,似乎还要拼命往他心里钻。 想到她上次决绝离开的画面,沈玺喉头滚了滚,哑声问道:“你怎么会来找我?” 奚宁被他紧紧攥着胳膊,整个人都靠着他身旁,那种炽热青春的少年荷尔蒙气息完全萦绕着她。 这里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奚宁环视了一下四周,见不停有人朝他们这边打量,淡淡道:“我找你,是不想看到你父母伤心。刚才看到楼下有个水吧,我们去那里坐下来聊。” 沈玺一下就知道了她的来意。 心头的愤怒和悲伤齐齐涌上来,激的他愈发攥紧了她的胳膊,冷笑道:“有什么好聊的,聊你跟那个姓顾的什么时候结婚吗!” 奚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冷硬地反唇相讥:“你如果不肯坐下来好好聊,那现在就放手让我走。以后我不会再管你的破事。”
第62章 两分钟后,沈玺和奚宁面对面坐在了楼下的水吧。 安静的环境和明亮的灯光,终于拯救了奚宁紧绷疲惫的神经。 他们坐的位置斜对着门口,一群穿着运动衫的男孩们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门被他们忽喇大开着,入秋的风带着一股子寒意,向已经开着暖气的房间呼呼地灌了进来。 奚宁因为少时的经历一向畏寒,在温暖的房间里,被裹着寒意的夜风冷不丁一吹,凉意从脚底升起,忍不住手指哆嗦了一下。 沈玺一直紧紧盯着她,当然立刻察觉到了,他没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指尖,发现果然是冰凉的。 哪怕沈家已经给了奚宁最好的物质滋养,年少时贫寒窘迫的经历还是会偶尔显现出一二。 因为才运动完,少年的掌心温度炙热,还有一点黏稠的汗意,他毫不避讳,紧紧将奚宁冰凉的手指捂在自己手心里。 奚宁疲乏得连手都懒得抽出来,看着沈玺那张冷白俊俏的脸庞,眼前不禁闪过一幕幕从小到大的事。 其实都是他们之间桩桩件件的小事,可由时光汇聚在一起,却又带着几近温馨的烟火气。那是她心底最渴望的烟火气,是她曾经短暂拥有又彻底失去的温暖。 哪怕明知道这段姐弟关系是假的,是她的一厢情愿,是不被沈玺承认的,恐怕沈霖心底也并不真的认可,奚宁没有傻到以为沈霖真会将死敌的女儿视作亲生。 但就是这样,她还是在心底把沈玺当作了自己的家人,因为除了他之外,在沈家,没有人再会毫无保留地和她说话,和她闹脾气,在她面前他是最真实的,在他面前她也是最真实的。 在她来到京市之后,这样真实的情感交互,除了沈玺之外,没有人再给过她。 所以,即便他们后来的相处充满了矛盾和冷战,可在奚宁心里,和沈玺相处的时光也勉强算是温馨的。 更何况,她初到沈家,那个全身心依赖她的沈玺那么可爱,完全不像她主动疏离以后,动不动就和她吵和她闹的倔犟。 曾经一帧帧发生过的事情,不停闪现在奚宁的脑海里。 沈玺手上的皮肤很白,手指骨节分明,因为用力握着她的手,他白皙的手背鼓出几条淡淡的青筋。 那些美好的记忆到此为止。 奚宁的目光从他那只略显强硬的手,转移到他稍显青涩的面容上。浮现在眼前的,是这个生冷执拗又俊丽耀目的少年眉眼,不是从前那个偎依着自己的小男孩。 沈玺见她平静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中有一丝怅然,也有一丝空茫,就是完全没有其他女孩子看向自己的羞涩与欣喜。 心尖锐痛,沈玺感觉心脏像被一把刀锋利地割伤,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口。她为什么就要这样漠视自己,为什么就是不给他一点机会,他为了她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愿意做。 在他执拗至极的目光里,奚宁开口问了第一句,“你这几天住在哪里?”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离家出走,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去学校。 沈玺沉默了一会,仍旧紧紧握着她的手,哑声道:“我买了房子,就是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小区,跟你在一栋。” 奚宁静了十多秒,才又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一个人擅自做主。” 沈玺重重哼了一声,语气很是不忿,“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跟他们说!他们什么事都瞒着我,天天只顾着自己,还让你也蒙骗我,我有必要告诉他们这些骗子吗。” “他们是谁,他们是你的父母,你这是什么口气?”奚宁压抑着怒气继续追问,“你到底哪来这么多的钱?那里的房子要几千万,没有稳定收入来源你连房子都买不下来。” “哦,你还不知道,你来的时候我外公已经去世了。”沈玺微微笑了一下,那笑意很有一点冷酷讽刺的意味,“他怕我妈恋爱脑,毕竟她是个连死水一样的婚姻都要坚持忍受这么多年的女人,所以我外公在去世前,把除了公司之外所有的财产成立了信托基金,明确了我是唯一的受益人。” 沈玺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有钱,我们可以到国外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再面对他们这些恶心的关系......只要你愿意。” 虽然她答应了沈霖,要说服他回家去,但和沈玺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奚宁怎么能不知道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秉性。 她找了很适合的拒绝理由,“我不想出国,我喜欢留在国内。而且,你连十八岁都没有,做事率性而为,未来一片茫然,谁敢把自己的人生交到这样的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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