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蔺冕迷茫了,然后下车晕晕乎乎的跟着谢家父子往门里走,不多时果然在西榭台的亭子里看到一抹正襟危坐的小身影,遥遥的望过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蔺冕更加疑惑,那分明是个稚童,再如何天纵奇才也当不了谢壑的夫子吧?! 谢家父子去内院把官袍换掉,各自换了一身轻便的家常袍子,这才施施然来到西榭台。 凉亭里,青衡和蔺冕已经火热的聊上了。 青衡歪头打量着蔺冕的官袍,对蔺冕说道:“披红着绯必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你也不会背《三字经》吗?” 蔺冕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谢临渊哪里是回来听人讲学的?!他明明就是着急逗孙子了!! 思及此处,蔺冕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不会背。” 青衡倒吸一口凉气,偷偷摸摸的问道:“汴京的大员这么不学无术的吗?!” 蔺冕喜提黑锅一口! 青衡痛定思痛,说道:“无妨,我来教你吧,待会儿你认真听讲,必不会差的,为官做宰的哪能不识字?!” 蔺冕见他说话一套一套的,也觉得有意思,遂命人添了张桌子,亦跟着谢家父子一起学习。 渐渐的,蔺冕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这孩子讲的……怎么都是帝王心术?! 一节课罢,小家伙被惠娘抱去吃甜点心,蔺冕这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道:“青衡的夫子是谁?” 谢壑摇了摇头道:“哪里有旁人?我听跟来的人讲,他们两口子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的,青衡跟着宣儿的日子远远不如他在兴庆府的日子,青衡的启蒙都是闻人驰教的。” 蔺冕一拍额头道:“我说呢,一般孩童见到当官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他倒是胆子大,还能凑上来跟我聊两句,嗯……顺带鄙视一番。你这天天听他讲学,是观摩他到底在兴庆府都学了什么?” 谢壑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这哪里是孙子给我讲学,他才多大,懂什么呢?这是儿子借孙子之口给我上课呢!” 蔺冕摸了摸下巴道:“不……不能吧。” “那小子什么做不出来?!”谢壑回道,“他是真的觉得汴京无药可救了,劝我北上呢。” “……”蔺冕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与他只是选择不同,志向却是一样的,兴庆府的百姓是百姓,熙州的百姓是百姓,同样……大齐的百姓也是百姓,连我也走了,谁来时刻劝谏君王,那大齐的百姓岂不是活的更惨了吗?!” 蔺冕想起这些年来的朝堂党争越来越不顾百姓死活,若不是谢壑来回抵挡一二,说不定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呢?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 西秦归服了兴庆府,天下三分之势昭然若揭,兴庆府名义上还隶属大齐,可惜不归汴京管辖,若是旁人辖制兴庆府的话,汴京的朝臣还能规劝游说一番,劝其彻底归属汴京,享异姓藩王待遇。 但如今谁敢跑去平西王府劝说闻人驰?! 且不说闻人氏与齐氏之间的陈年纠葛,大齐多少世家曾是闻人氏的臣子?!好开这个口吗?或者说是有脸开这个口吗? 如今只能顺其自然,说是顺其自然,其实就是放任闻人氏统一九州南北。 齐璟如今在宫里待的恐惧日深,朝臣们是靠不住的,所能依靠的唯有些亲缘,最近兀目使者派人来汴京收岁币,隐隐有想联姻的念头。 他看着宫里这些未出嫁的妹妹们,将目光缓缓移到淳安公主身上,淳安现在谈婚论嫁的话是有些早,再过个三五年才更合适一些,可她是嫡公主啊,身份足够高贵,性情端庄稳重,人又颇有些才学,嫁去兀目和亲再合适不过,如果能劝动兀目可汗能和大齐联合出兵荡平西北之地就更好了。 现如今朝臣们都是放任兴庆府的态度,便也以为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是这个态度,殊不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要的是闻人氏彻底消亡,而不是面和心不和的臣服齐氏。 只有死人才不会争抢,不是吗? 淳安公主被宫中和亲的流言吓的什么似的,又被她皇兄阴恻恻的目光盯地遍体生寒,寝食难安,一方面她想着自己还小,便是和亲也和不到自己头上,自己又是嫡公主,便是皇兄同意母后也不能同意,一方面她又觉得身在皇家一切都难说,小小年纪就派出去和亲的皇家公主不是没有! 天人交战一番,她也失了主意,偷偷摸摸的跑出宫去宁国府找自己的手帕交卯娘玩,她许久没见过卯娘了。 刚到卯娘的绣楼就见卯娘怀里抱着一个小童,在一笔一划的教他认真作画,是在画案上的一个五彩绣球。 卯娘画一笔,小童学一笔,笔下颇有章法,十分不俗。 卯娘喜道:“青衡很棒,就是这样。” 淳安公主制止了丫鬟们的通报,静静的在一旁看着,直到一大一小两个人把五彩绣球画完,她才拍掌道:“妙极,妙极。” 青衡抬头一看,见是个不认识的女郎,他疑惑的看向姑姑。 卯娘笑道:“这是姑姑的手帕交,淳安公主。” 青衡眨了眨眼,乖巧问安,一双水灵灵的凤眼眨啊眨的,可爱极了。 淳安公主道:“这孩子是?” “哦,我爹新过继的孙子,怎么样?是不是十分讨人喜欢?!”卯娘故意说道。 青衡瞅了瞅姑姑,瞅了瞅眼前这个叫淳安公主的人,心道姑姑知道自己是她的亲侄子,偏偏还在这人面前这样说,无非是眼前之人跟谢家的关系有几分隔阂,算不得真正亲近,他明白了,面上只表现的更加乖巧了起来。 淳安公主想起谢家早逝的独子谢宣,若谢宣不死的话,孩子也该这么大了,谢家这么多年来只是外面风光无限,无子孙传承的话,一切犹如烟花一样绚丽而短暂,如今过继个孩子过来,也挺好。 淳安公主略微叹了一口气。 卯娘好奇的问道:“公主可是有心事吗?” 淳安公主将禁中欲与兀目联姻的传闻和卯娘说了一遍,青衡在一旁支起个小耳朵认真听着。 半晌后,青衡听明白了,眼前这人不想去和亲,而他也不想汴京这边和兀目人和亲,直觉告诉他这两边和亲若是和成了,危险的是兴庆府那边,于是他童言童语的说道:“漂亮公主,你别哭呀,我爷爷是大官,很大很大的官,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我爷爷说呀!”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他阻止不了的事儿,他爷爷可以啊! 卯娘在白玉盘里拿了个甜橙给他,摸了摸他的头道:“这事儿还不一定呢,这会儿跟你爷爷说什么?你这小家伙在这里待着可闷?出去看伏远山在池塘里摸鱼吧。” 青衡接了橙子蹦蹦跳跳的去找爷爷告状啦!姑姑爱说反话,她说不能说就是能说的意思,至少告诉爷爷让爷爷有所准备才好呀!
第135章 五年后, 熙州。 楚怀秀的亲卫们来来回回的在谢家门口进进出出,金长庆气急败坏的在门口踱步,不停地问向回来的士兵道:“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楚怀秀的亲卫恭敬的回道:“回老太爷的话, 找到了,大司农他们不敢打草惊蛇,只让属下们回来提几筐生肉去。” “钊钊怎么样了?”金长庆忙问道。 “小……小公子目前还好。”亲卫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金长庆长叹一声,只能干着急! 天底下这么多的孩子,就没一个比钊钊还胆大包天的, 竟然开了虎笼, 骑虎去打猎了!!他那一小撮肉,够凶禽猛兽们塞牙缝吗?!也多亏了发现的早, 谢宣和闻人鸣一道骑马追了出去! 难道说喝狼奶长大的, 人打小就格外野?! 此时的深林的旮旮旯旯已经都被楚怀秀的亲卫埋伏好了, 只等谢宣一声令下, 他们立马拉弓射箭将猛虎射成筛子而不会伤到小公子分毫。 谢宣躲在暗处,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前方, 额头上已经不知不觉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闻人鸣扒在他旁边,将一张劲弓拉成满月形状。 “姐夫,拿下吗?”闻人鸣压低声音问道。 谢宣不动声色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再等等。” 他家的小崽子如今正胆肥的坐在虎背上,身侧跟着一只银灰色的大狼,狼的额头上有一撮雪白的毛发, 在它们对面是两只高大的熊瞎子! 亲卫的弓箭能射虎射狼,但熊瞎子的皮十分厚实, 不大能一口气将这里所有的猛兽制伏, 若是无端惊了哪一只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的崽! 所以,一向杀伐果断的谢宣竟罕见的犹疑了! 就不应该教这个调皮捣蛋的幼崽学射箭, 旁的孩童在六岁的年纪连弓都拉不开,这小家伙已经不满足在校武场里拉弓射靶了!开始去丛林里找活物练习箭术! 别人都为孩子贪玩而头痛不已,独独谢宣因为自己的崽儿太过上进而头痛不已!因为他永远也无法预知一个精力充沛的幼崽会闯出什么花样的祸来! 就比如今天,就比如现在! 金乌西坠,丛林里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谢钊坐下的猛虎仍不停的发出低吼警告声,意图驱离两只黑熊。 都是猛兽,两只黑熊很有想要较量一番的打算。 谢钊精巧的小鼻子上渗出一层薄汗来,他白嫩的小手死死攥着一张小弓,目光如炬盯着前方的黑熊,那是猎手的眼神而不是猎物,他有种超乎年纪的冷静,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四周埋伏的士兵不由感叹道:“真不愧是咱们将军的崽儿,这份胆色就是独一份的。” “闭嘴!小心惊扰了猛兽。”旁边的士兵提醒道。 就在光线被一片叶子遮挡的瞬间,这附近的士兵和猛兽们都感到眼前一暗,忽然耳边传来破空之声,有人射箭了! 谢宣怒道:“谁射的箭?!” 众人忙道:“大司农,不是我们!” 随后又有两道破空之声传来,熊瞎子一阵惨痛哀嚎,四处乱窜,谢宣足尖点地腾跃而起,趁乱将他那不省心的崽儿拎到手里。 猛虎与灰狼一同掐向黑熊,野兽们瞬间缠到一块厮打了起来,谢钊急忙扭头去看,便看边喊道:“大黄ῳ*Ɩ ,阿灰,撕咬它的气管!” 谢宣挥挥手,命人将兽笼和生肉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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