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不由分说举剑就要打人,显然不是跟他玩的架势,倒像是试探什么? 女童心里哪有那么多弯弯绕,她生在军营里,看惯了父亲练兵,便是没人教,她耳濡目染也会了几招,更何况……这会儿听了谢宣的话,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 “你看你学过剑术,我没有,你说玩我的狗,其实并不是,你就是想欺负我。”谢宣反客为主大声控诉道。 女童皱了皱好看的眉毛道:“我没想欺负你。” 谢宣道:“那好,你把剑放下,我看着害怕。”说着,他的目光故意瑟缩了一下,脚往后退了一步。 女童刚欲扔了剑,转瞬又把剑握得极紧,她大声道:“我们将士永远不会背弃手中的剑!”宣誓一般! 谢宣笑了,他拍了拍手道:“跟你脑子里的那东西说,不要试图窥探我!”都把他的小妖怪吓跑了,过分哦。 女童瞬间变了脸色,她瞪大眼睛指着谢宣道:“你……你……你……”谁都不知道她脑子里有个会说话的小人儿,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你了半天,女童自暴自弃道:“你不要告诉旁人,我就不拿剑打你。” 谢宣摸了摸啃自己裤腿的狗狗道:“看心情啦,你要吓到我那就不好说了。” 女童别别扭扭的将剑插回剑鞘,她也伸手去摸谢宣的狗狗,试探的问道:“你脑子里也有会说话的小人儿吧。” “无可奉告。”谢宣皱眉回道,他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小傻子,这么不禁诈。 女童将小狗抱到自己面前道:“我叫秀秀,你叫什么呀?” “黄豆,这小狗叫黄豆。”谢宣回道。 “那你呢?”女童抬眸问道,一双大眼睛清凌凌的,十分好看。 “谢宣,你可以叫我阿宣。”谢宣回道。 女童瞬间滞住了,沉默了一下,又好奇的抬头看了谢宣一眼,因为她脑子里的那个小人儿告诉她,千万别惹这个姓谢的,若知道他就是谢宣,它也不会让她试探什么,难怪刚刚她还没干什么就暴露了呢。 秀秀问:谢宣很厉害吗? 它只说:别惹就是。 谢宣此时也是一肚子疑问,却不能开口询问秀秀,过后问问小妖怪吧。 秀秀得了系统的话后,心里忐忑极了,她不安的问道:“你真不会告诉别人吧?” 谢宣扬了扬眉道:“本来我也忘了,你再提醒我,我就忘不了。” 秀秀赶紧闭上嘴巴,把黄豆抱上膝头,专心跟黄豆玩了起来。 “放心,记住了,他还欠你一块绿豆糕呢。”脑海里的声音安抚她道,“不过现在别要,有他还你的那一天。” 秀秀眉目一松,又悄悄转眸看了谢宣一眼。 屯所里因为颜斐和楚涵的到来,瞬间热闹了起来,有将士猎了一只獐一只鹿,关在笼子里送了来,来给贵人们打牙祭。 颜斐看着样貌颇为相似的两只野物,抬头问蔺冕道:“刚刚那小童还未曾离开吧?” 蔺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道:“不曾,正在空地上和楚统领的千金玩耍。” 颜斐笑道:“把他叫来。” 仆人忙将两个小孩叫至这边,颜斐笑呵呵的问谢宣道:“你认识鹿吗?” 谢宣摇头。 “你认识獐吗?” 谢宣继续摇头。 颜斐指着笼子又说道:“这里既有獐,又有鹿,你不妨猜猜哪只是獐哪只是鹿?” 谢宣站在笼子外望了一会儿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待会儿先吃的一定是鹿。” 颜斐大为惊奇,这稚子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他那句话出自《诗经·小雅·鹿鸣》,他问道:“你不是没开蒙吗?如何知晓诗经?” 谢宣摆了摆手道:“常听我爹念书,念来念去,我也跟着学舌了两句。” 颜斐望向蔺冕,温声问道:“这孩子年幼敏悟,想必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父亲是?” 蔺冕再三被点名,已经放弃抵抗了,他揉了揉谢宣的冲天鬏笑道:“谢壑。” 颜斐暗中搜寻了一番,他发誓他绝对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禁又问:“在何处任职?可否前来一叙?” 蔺冕摇了摇头道:“他父尚是白身,最近农活多,想必在家中干活呢。” “哦,原来是耕读之家,难怪,难怪。”颜斐赞道,他实在是喜欢谢宣,已经隐隐动了收关门弟子的心思。 本来他想在洛阳家中著书立说的,听他被罢了官职闲下来后,不少世家大族,朝中勋贵将家里适龄的子弟送到他面前,供他挑选,苦口婆心劝他收徒,他真是烦不胜烦这才骑驴从洛阳落荒而逃。 不是他高傲不肯收徒,实在是想收一个符合他眼缘的,在两京相看许久始终没有中意的。 蔺冕岂不知颜老对谢宣上了心?一时之间,他心情倒有些复杂,主要是怕颜老截胡,谢壑之才谁不垂涎,他还想引荐给父亲呢,颜老跟父亲在朝中掐的死去活来的…… 蔺冕又一想,自己是谢壑的友人,谢壑有这机缘得贵人垂青,他不该私心作祟,替人决定什么,于是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阿宣的父亲确实是饱读之士,小子也未必比得过。” “哦?”颜斐来了兴许,蔺冕少年登桂榜,已是人中龙凤,缘何有人比他才高却未有功名在身? 蔺冕怕颜斐不信,伏手在颜斐耳边低语片刻,将谢壑的身世一一交代清楚,末了他又道:“颜老虽然与家父在朝政方面多有分歧,但此事小子不敢藏私,您一向跟临安谢氏交好,所以……” “放屁!”一介大儒放弃体面,口出粗鄙之语,可见真急了,他反驳道,“谁跟谢靡那厮走得近了?!”他就是为了躲谢靡才从洛阳跑出来的,谢靡有个儿子及冠不久,想要拜他为师,他见过谢靡的那个儿子,骄矜自傲,不堪雕琢,他心里并不满意,厌烦谢家父子来回磨蹭,他只好先跑为敬。这会儿,蔺冕这句话真真是戳到他肺管子上了。 颜斐垂眸看了谢宣一番,对蔺冕说道:“既然是这么回事,我对谢壑其人更好奇了。” 蔺冕摇头道:“谢壑您老是别想了,那是江南陆氏的高足。” 颜斐道:“大的不行,小的也不行吗?” 蔺冕硬着头皮说道:“万一阿宣更喜欢我爹呢?” 一提蔺祈,颜斐差点绷不住大儒气派,他没好气的说道:“手快有,手慢无,让你爹快马加鞭来熙州跟我抢啊。” “哎!”蔺冕连忙摆手道,“可不敢这么咒他!” “你这小兔崽子!”颜斐气的跳脚,他捋了捋胡须道,“等农忙过去赶紧给我引荐!” “好吧。”蔺冕挠了挠鬓角勉为其难的答应了ῳ*Ɩ 。 鹿肉刚被烤上,石敢就托人悄悄找到谢宣道:“阿宣,你阿娘他们在城门口等着了。” “哦!就来。”谢宣吐掉口中的葡萄皮,拿干净帕子擦了擦手,像模像样的对众人说道,“颜爷爷,诸位叔叔伯伯,我阿娘来接我了,小子告辞,后会有期。” 蔺冕揉了揉谢宣的小脑袋道:“可爱死了,走吧。” 桌上的美味佳肴,桌旁的贵人们,他是一样都不留恋啊。 颜斐知道了谢宣的底细,不禁啧啧称奇,这孩子的家教着实不错,他看得又满意了几分,这会儿已经以师长的身份自居了,忙命人给谢宣装了半扇鹿肉,又合着些瓜果蔬菜都装了一些,让人送去了。 秀秀看着谢宣走了,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蔺冕和石敢将谢宣送至城门处,惠娘也呆住了,这大包小包的是? 蔺冕笑道:“是阿宣得了贵人青睐,贵人赏的,无妨,拿着吧,过几日家中不忙了,我要携友登门拜访了,找临渊说一说阿宣启蒙的事儿。” 惠娘大抵是听明白了,她笑道:“既然是长者赐,一再推辞反而不美,如此还请蔺大人代我家郎君多谢贵人好意。” “嗯,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蔺冕笑道。 谢宣怀里抱着小狗,手忙脚乱朝蔺冕挥手道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35章 惠娘在市易务办事点赊到了满意的糖霜, 本来心情特别畅快,她之所以带着李二媳妇一起做糕点买卖,一是李二媳妇为人正派, 曾经又给过她不少帮助,投桃报李。二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可做的东西也是有限的,能赚到的银钱更是有限。 仅凭她自己做糕点赚的钱是可以在长留村过的不错,可她还有宣儿要养, 将来宣儿读书要花钱, 下科场要花钱,娶妻生子亦要花钱, 她想多赚些, 让宣儿过的更好些。 所以, 她需要帮手, 李二媳妇恰好不错,性格好又踏实肯干, 是合伙的不二人选。 等将来赚得多了还可以自己支个点心铺子, 再多请几个帮手。 然而这畅快的心情没持续多久就被谢宣打断了,看着满车的瓜果蔬菜和鹿肉,她内心深深的震撼到了,这小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谢宣察觉到阿娘的目光,他垂眸继续逗黄豆, 一边支着耳朵等阿娘询问。 车上还有李二一家,惠娘也不好就这样盘问什么, 只摸了摸他的冲天鬏继续和李二媳妇说话。 柱子看到谢宣的小狗, 好奇的凑过来,他伸手摸了摸, 黄豆十分给面子的扭头舔他的手指,小狗舌头舔起人来沙沙的,很痒,一下子逗笑了柱子,他咯咯的笑着,自从投河被救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开心。 李二媳妇怀里紧紧护着刚刚从市易务赊来的糖霜,生怕掉了撒了,她没什么本钱的,大头都是惠娘在出,前几天回了一趟娘家厚着脸皮问阿娘借了一支银簪子权作本钱,万幸小本买卖赊得量也不算特别多,若是大量赊货就需要五人互保才能办得到,她现在一听“互保”二字就两腿战战,骇得直哆嗦。 她怀里的这些糖霜是她所有的希望了。 一行人在轱辘轱辘的行车声中回到了长留村。 天色还早,下地的还没回来,惠娘看着这半扇鹿肉,抬头问谢宣:“宣儿想怎么吃?” “烤着吃?”谢宣回道,他回家之前屯所里也在烤鹿肉,他还没吃过,应当会好吃的吧。 惠娘点点头道:“也行。” 她可以做一道蜜炙鹿肉,只是此时天气炎热,吃鹿肉容易上火,尤其还是炙烤鹿肉,她归置了一下灶房里的果蔬,决定拌一道清爽可口的凉菜,然后再用井水湃些瓜果,熬些绿豆汤喝。 惠娘在灶房忙活着,鹿肉油脂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谢宣和柱子在院子里和小黄豆玩耍,豆丁大的孩子疯跑疯癫,十分快活,然而下一刻他们二人的肚子相继咕噜噜咕噜噜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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