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不挺坚决的?”谢无舟淡淡说道。 “我这不是怕万一吗?”鹿临溪不自觉瘪了瘪嘴,“万一那个老混球一点脸都不要了,非要搬弄是非,说什么也要动你呢?” 谢无舟笑道:“我要是想,还能再揍那老混球一顿。” 鹿临溪不禁笑出声来。 这小孔雀学习能力一向可以,老混球这三字学得那叫是一个快,刚听见就直接用上了。 可话是这么说,如今的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他如今的脸色看上去可不比沈遗墨受伤那日好上多少,一看就伤得不轻,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一定会伤上加伤的。 “我的魔尊大人,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你也要弄清楚现在的处境吧?”鹿临溪认真提醒道,“我们不是来天界做客的,我们是被软禁了。” 谢无舟:“有什么区别?” 鹿临溪:“没有吗?” 谢无舟:“没有吧。” 鹿临溪:“……” 心这么大吗? 鹿临溪转过头去,伸手指了指外头的结界:“你看外头,好大阵仗的!” “我既敢来,就有本事走。”谢无舟无所谓地笑了,“外头那些结界困不住我。” 鹿临溪:“可你不是伤得很重?” 谢无舟微微摇头:“休息几日便好。” 鹿临溪显然不太相信,满脸担忧道:“我从前就没见你这样疗过伤,你的脸色很差,你到底为我承受了多少……” 谢无舟:“从前都是外伤,不必调息。” 鹿临溪:“真的?” 谢无舟:“嗯。” 鹿临溪:“我不信,沈遗墨都说你受了很重的内伤,你非要逞强是吧?” 谢无舟不禁笑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爱逞强啊?” “难道不是吗?”鹿临溪皱眉道,“你最爱逞强了,你逞强的本事,比你这张嘴还要硬!” 她说着,见谢无舟似是想要反驳,连忙抢在他开口之前把话说了出来。 “明知自己抵御不了血雨,还要拿身子护着我的人是谁啊?” “身上伤口还在化脓,说什么都不肯擦药,刚能下床就要和我抢着干活的人是谁啊?” “被我牵连着受了那么重的内伤,非但一声不吭,还要拼尽全力与天魔一战的人是谁啊?”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发问,谢无舟微微张了张嘴,想反驳的话语卡在喉头,最终却只欲言又止地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望着满脸担忧的鹿临溪,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 谢无舟:“是,这次我伤得不轻,但也确实不碍事,你也看见了,我还有本事逞强呢。” 鹿临溪:“……” “你没有牵连我,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去以身涉险的,你将天魔残魂从我体内抽离,我再也不会受它影响了。”谢无舟说着,向前挪了些许,抬手轻抚过鹿临溪紧锁的眉心,柔声说道,“你救了我,我本来也该保护你的,这伤真的不算什么。” “会很疼吗?”鹿临溪不禁轻声问道。 “疼。”谢无舟笑着说道,“但是看见你没事就又不疼了。”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没人教我……除了你,没人教过我任何,也没人敢教我任何。” 鹿临溪一时没能止住眼底的笑意。 她原本想要很严肃地对待这件事情的,可是怎么有人说话时而难听得不行,时而又好听得要命呢? 她感觉自己要被宠坏了。 身旁的每一个人都对她这么好,对她没有一丝责备,只有温柔的安慰与鼓励。 她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来到这样一个世界,遇上这样重要的大家。 她好像又一次很不争气地哭了,但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害怕,只是一时感动得没能忍住。 鹿临溪一哭,谢无舟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为了不让他那么手足无措,她自己伸手擦干了满脸的泪痕,抬眼认真问道:“你这伤大概要修养多久?” “不久。”谢无舟应道。 “不久是多久啊?” “不管多久,十日以后总要去见天魔的。”谢无舟轻声说道。 鹿临溪:“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反正十日是不够的……” 谢无舟:“嗯。” 鹿临溪:“可你不得不去。” 谢无舟:“我能应付。” 鹿临溪点了点头,没有劝阻任何。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不忍心的时候。 天魔一日不除,所有人便一日不得安宁,就算谢无舟早已堕魔,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他凭着一缕执念,以肉身强行封印了天魔那么多年,天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过她虽不打算劝阻,有些错该纠还是要纠的。 “谢无舟,你不要只说‘我能应付’。”鹿临溪十分严谨地纠正道,“你要说‘我们’,不管遇上什么困难,我们一定可以克服的!” 谢无舟稍稍愣了一下,回神之时,不禁微微扬了扬眉。 他听见鹿临溪信心满满地说了一句:“你别笑,说好了啊,你保护我,我保护你,我们都要把对方保护好,谁做不到的话,谁就是小废物!” 无论弱小还是强大,她说这种话的时候永远那么坚定。 他不该信的,可他就是信了。
第89章 入夜后,鹿临溪靠坐在偏殿门口,静静望着外头泛着灵光的结界。 它们像金色的极光一样,缓缓流淌在满是繁星的夜。 紫冥殿中的天地灵气十分充裕,薄雾似的把这一切笼罩得朦胧似梦。 可她不喜欢这种被软禁起来的感觉,有时候没有那一层结界她还挺宅得住的,可一旦有了那层结界,她就总想冲出去透透气。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似有仙人正引动着漫天星辰。 与以往不同,今夜天边有片暗红色的星云,也不知是不是仙神口中的天星异动。 那一片星云的出现,或许会与天魔有关吧。 其实它还真挺好看的,虽然和血色天空、血色月亮似的,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起来,沈遗墨也好,浮云也好,离开紫冥殿后就没再回来过。 也不知那群神仙到底在争辩些什么,怎么就能折腾到这么晚也不放人回来睡觉呢? 不愧是神仙,精力就是好,她这样的凡人比不了半点。 鹿临溪眯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两步退回屋中,轻轻关上了敞开的房门。 她转过身去,见谢无舟仍在床上打坐调息,红色灵光萦绕周身,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全然放下了对外界的感知。 他应是想要赶在十日之内尽可能多恢复一些。 除去晕倒不算的话,这还是鹿临溪第一次见到谢无舟这样完完全全放下戒备。 他是真的愿意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鹿临溪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望着谢无舟看了许久,最后也没忍心将他打断,只是灭了屋内灵光,幻回一只大鹅,拍拍翅膀飞上了床,寻了个软和的角落静静缩了起来。 谢无舟现在受伤了,她就不赶他睡地上了。 她可真是一只限时贴心的鹅呢。 鹿临溪如此想着,将脑袋扭至身后,放入翅膀之中,伴着身旁那轻雾似的并不刺眼的红色灵光,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她已不知何时被谢无舟抱在了怀里。 他是侧睡在床上的,好似记忆里那段受了伤的日子,微微向内蜷缩着身子,双手轻轻环抱着她。 他的怀抱向来很轻很轻,好像生怕会惊扰了她似的。 她其实有点诧异,他竟然睡着。 她真的很少见到自己都醒了,谢无舟却还睡着的情况。 也不知是昨晚运灵疗伤确实太累,还是内伤致使的疲惫,总之他睡得应该很安稳,安稳得呼吸都很平很缓。 鹿临溪小心翼翼抬起头来,歪着脑袋静静望着那安静却又有些苍白的睡颜,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这么安静地睡在她身旁的谢无舟,真是小说里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心有悸动也深深藏起的冷血魔头吗? 她想,小说一定骗人了。 哪怕是最初那个总是喜欢欺负她,平日里话也不好好说,就知道用反问句来气她的谢无舟,也绝不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从前的麻木也好,后来的高傲也罢,都不过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其实不管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他始终没有舍弃最初那个对这世间无怨无恨,那么敏感却又那么倔强的自己。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不被仇恨和欲望驱使,独自一人封印天魔这么久吧。 鹿临溪有些出神地想着,等她回过神时,谢无舟已在她的注视中睁开了双眼。 有时她也很无奈,这只孔雀实在是太敏感了,哪怕只是一道目光,也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她是希望他可以多休息一下的,可他就在她的跟前,让她忍不住想要去看。 “我就不该看你的,一看你就醒了。” “我可以接着睡。”谢无舟说着,笑着又一次闭上了眼。 “那你多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鹿临溪说着,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她向前伸了伸脖子,拍拍翅膀跳下床去,摇身化作人形,几步跑到窗边,趴在窗口看了看远方的天空。 紫冥殿外的结界仍在,但天界的日出也很美。 旭日的光照透过如烟似雾的灵气,携着片片红霞,把整片天空映出了一层朦胧的淡粉。 她用力伸了一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至门口,推开房门,走到了外头的院子里。 紫冥殿外是被结界围住了,但是整个紫冥殿也是不小的。 这可是天界太子的居所,可比云杪的瑶华殿大了不少,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参观一下多亏呢? 鹿临溪刚想四下走走,顺便看看能否打听到一些外头的消息,却是才出门便想起了什么。 她回身望着半敞的房门沉思片刻,默默上前两步将其关拢,并悄悄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虽说这可能有些多虑了,但这里毕竟是天界啊。 天界人人憎恶魔族,谢无舟要是像昨日那般放下所有戒备全心疗伤,恰好遇上哪个胆子又大又恨魔族之人趁她闲逛搞偷袭,这结界多少能发出一点声响,应该够他反应过来了。 就算反应不过来,她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并赶回来的。 留下一层大概碰碰就碎的结界之后,鹿临溪一下安心了不少,转身四下闲逛起来。 紫冥殿中仙侍不多,无论是长廊还是院落,都比那苍都的相府更要冷清几分。 这天界的太子,身份那么尊贵,怎么就住在一个这么冷清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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